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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楷]

◎《高处的尖叫》

俯瞰时，我把心放得很低
触到延伸的尘世。
还是无法把丑陋打开，塞进
此刻心中的流水
大汗淋漓。风再大些
就可把我的筋疲力尽
吹向更高处

沉重像春天的蛇皮慢慢脱落
所有比喻被咽下，内心沸腾——
天是灰的，风是清的
这样直白地说内心痛快
多少个夜晚，我梦见
有人在此处尖叫，并说出
低处难说出的真实

我不知道，为何跟随，为何
情不自禁想模仿尖叫
大脑缺氧。农民不知从何处
探出头。光芒瞬间消失
在他黑色的尖叫里
我和真实越来越小
彷佛我真是偷瓜的贼

09.5.14夜

◎《此刻，我的身体是一条汨罗江》
——怀屈原

我坐在夜的中央
轻声念叨：伍子胥、王镇恶、秋瑾……
他们随即走远
夜空之后，楚威王、楚怀王、顷襄王的脸
一一闪过，流下带血的泪。
屈原，他们话未完就已走远
秦兵近郢都。
此刻，我的身体是一条汨罗江
波浪汹涌。
今夜月牙弯弯，照亮前程
幻觉浮现。楚辞、香草美人近在咫尺
带口水味的意象一触生疼
屈原，请听，今夜高几许的浪
只为你而歌唱。

诗歌多么苍白，屈原
我不会再为你低吟陈词滥调
把精力放在幻觉之外时
声音成为暗涌。
坐下来吧，一起坐井观天
黎明会像花儿一样在头顶盛开
此刻，屈原，我们不提粽子、石头城
不谈汉北与政治。
你只需看着景色真实，看着我
如何坐成一条汨罗江
同时，我也要看着你的灵魂飘飞
如何把爱国交给历史，投入
这场绝望的汹涌澎湃

09.5.28凌晨

◎《线》

春天无限。我一念叨春天
身体就如醉酒后般轻
为一种快感：买来廉价线无限长
绕手三天。
绕成口渴的鸡鸭鹅，越绕越沉重
拆开，便散成红的绿的芽
我一身纷纷扬扬的土壤。
不怕，或者重新绕

哟，除了躺着站着发育
我还能奔跑，一跑幻觉就像晨雾般消逝了。
路延伸成手中的线，缠缠绕绕
绕成哑巴的鸡鸭鹅，越绕越癫狂
欲望无限，红的绿的像身上的芽
一切似乎绕向原始的起点
缠绕无限。

现在，我站在第三天的线中央
茫然四顾。风起时
终于闻到乱线发酵的飘香

09.5.30下午

◎《清醒纪》

我开始戴上嘲笑的眼镜：
之前你来势凶猛，缩小我小码的童鞋
如今老得透明、柔软。
近期你缠上胡须，留一塌糊涂
躲在客厅的角落里指手画脚。
你无可奈何：我的脸和手
浸在你唾液里，保持沉默
流着热血，不喊疼。

无尽老去。你像梦中颓圮的墙
一片片落进我的熊火里。
衰老涵义模糊，生理全给你。
苹果在继续。羔羊在继续。雕像在继续
他们甚至与我游弋于同一潭唾液。
四季轮回，我深信爱情
拧掉脑中的汗后，常常傻笑
黄昏跟来。我会把誓言和肋骨
敞开在风里

09.6.1夜

[白水]

坐下来吧，一起坐井观天
黎明会像花儿一样在头顶盛开
此刻，屈原，我们不提粽子、石头城
不谈汉北与政治。
你只需看着景色真实，看着我
如何坐成一条汨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