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响东方情人节的铜鼓声

[高原浪子]

　　
　　第一次看到女子打鼓，第一次听到这么整齐有序的鼓乐。鼓声的共鸣传进耳中时，听着有如春雷灌耳，轰鸣有如河水咆哮，翻腾有如山洪爆发，看着更有如鼓槌直接击打在心脏上，引发出极速难抑的心跳，让人心口发颤，灵魂震荡。
　　这就是东方情人节，这就是擂响情人节的铜鼓，这就是那群击鼓的农家女子。2006年7月，在参加被人们誉为“东方情人节”的中国贵州三都水族卯文化节上，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么铿锵有力的女子铜鼓队，第一次聆听到了由女子的纤纤素手拿着鼓槌敲打铜鼓发出来的轰鸣声。那是一些裹着花帕，穿着马尾绣镶边衣服，脚穿绣花布鞋，腰拴花围腰的年轻的水族姑娘，她们那诱人的身姿以及红扑扑的脸上那双盈满秋水的双目，看上去是那样的娇小玲珑，惹人怜爱，然而她们那有力的臂膊、灵巧的手腕挥动鼓槌所发出来的声音却一下子又让人很难把她们当作弱小女子来看待。挥动鼓槌划出的有力弧线不光让人震撼，还更让人感动。鼓声从她们手中的鼓槌下传来，苍劲、雄浑、深沉、厚重，在水族传统而隆重的节日里，这些鼓声仿如博大精深的历史文化从每一个人的心上穿过，给人无限美感和无尽的遐想，让每一个听到鼓声的人都为之而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这应该是一群刚刚从耕耘的土地上走来的农家姑娘，她们挥动鼓槌的优美姿势，就仿佛是挥动镰刀在丰收的稻田里劳作；她们舞动着鼓桶，就仿佛是在装盛秋天采撷到的收获；她们轻挪移动的脚步，就像踩在散发着新鲜湿气与清香的田埂上，去亲近她们种下的庄稼。水族悠远漫长的历史文化，在铜鼓的击打中被淋漓尽致地挥洒出来，形成悠扬不绝的回声，在山与山之间、水与水之间、村与村之间回响。这一阵又一阵的鼓声，既代表着水族姑娘的勤劳，同时也代表着她们对生活的热爱，她们如此优美的动作，展现的是乡村和谐而宁静的生活，展现的是水族灿烂辉煌的日子，如此我不得不有理由相信，这些击鼓的水族姑娘，不光能拿起农具下田耕作，能拿起棉纱纺织生活，还能用汗水浇开民族智慧的艺术奇葩。在三都的许多水族村寨，我见到了水族姑娘用马尾绣出的一幅幅构图精巧的马尾绣制品，还看到了她们亲手染织出的布匹，剪出的纸花，做出的绣鞋，纳出的鞋垫，每一件都堪称艺术的精品。
　　水族是一个崇尚铜鼓的民族，铜鼓在水族人民的心目中，既象征着勤劳，也象征着永恒的太阳和红红火火的生活。在水族山寨，几乎每一个寨子都有一面铜鼓，特别是在廷排镇和九阡镇一带，许多人家都有铜鼓，女孩子也从小就学会了打铜鼓，因此在婚丧嫁娶等重大节日里，常会看到击着大鼓，拴着英雄带，舞着狮子表演各种高难动作的女子舞狮队。廷排镇女子铜鼓队，是三都水族卯文化节上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她们击打的铜鼓仿佛是一种生命的象征，也仿佛是一种力量的源泉，二十个人站成两排，鼓点齐刷刷地同起同落，听不到一丁点杂音，槌落下去发出来的声音，在槌收起来时仍有不绝于耳的共鸣声在空气中回荡，雄浑响亮，撼山震石。
　　在三都县九阡镇的卯坡上，鼓声是敲开卯节之门的钥匙，随着铜鼓的敲响，卯坡上也同时传来了歌声与欢笑。卯节作为一个传统的民族节日，既是水族祭祀祖先，渴求希望与幸福的日子，同时也是水族男女青年走上卯坡对歌择偶的日子，所以才被人赋予了“东方情人节” 的美誉。说到卯坡，说到择偶，就会说到山歌，水族是一个以歌为媒的民族，特别是到卯坡上来的青年男女，每一个都是歌唱家。在卯坡上对歌，不仅要显示出自己的智慧，还要显示出自己的才华和品德，这样才能赢得更多的关注与青睐。在铜鼓声的伴奏下，熙熙攘攘的卯坡上，年轻的姑娘与后生，身着节日的盛装，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自由对歌，自由追逐，一旦唱到情浓时，就会双双对对相依相伴，共撑一把花伞，走出人群，走向原野，共同去编织美好未来的生活。在这里，不需要任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不需要去遵守任何清规戒律，歌声就是桥梁，眼睛就是尺度，情投意合就是惟一的选择标准。按照卯坡上的规矩，只要是没有结婚的姑娘，任何一个没有结婚的小伙子都可以用歌声去挑逗，去追求，去大胆示爱，如果你的歌声能打动对方，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撑开花伞，罩在你的头上。这种通过对歌来择偶的方式，其他民族如苗族、布依族等都有，但是如此大的对歌场面我却是第一次看到。一位当地人告诉我，这里的夫妻，大都是通过卯坡对歌相恋然后成家的，而且婚姻关系都比较稳定。难道这种通过对歌来择偶的方式就没有闹过矛盾吗？这位当地人对我说参与对歌的男男女女心中都有一杆秤，谁轻谁重他们都称得出。大家都在对大家都在唱，其实大家都是在摸对方的底，来这里逢场作戏的人三两首歌一唱就会露出真面目。特别是到卯坡上来的青年女子，通过对歌，她们就能够知道哪种人是她们可以信赖、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鼓声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击鼓的青年女子肯定也融入到了卯坡上的人群中，卯坡上到处晃动着的都是漂亮的花头帕，闪动着的都是节日里的盛装，盛开着的都是漂亮的小花伞。从卯坡古文化的延伸中，我不光看到了一种民族的自尊、自重与自信，还看到了水族妇女独立的精明和坚强，她们不光心灵手巧，能歌善舞，勤俭持家，还同男人一道下田耕作，击鼓舞狮，勇敢地面对生活，独立自主地主宰着自己的命运，用自己的行为和方式去照亮自己的人生。
　　从卯坡上回来，回荡在心中的鼓声还怦怦跳动不已，以至于一有人说到三都，说到那片像凤凰羽毛一样美丽的地方，我就会想到卯坡，想到卯坡上那自由对歌的宏大场景；就会想到那一排排铜鼓，想到那群击鼓的女子，想到她们的鼓槌下落时铜鼓发出来的那种不绝于耳的共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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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太笨，笔头太快，说出的语言不多，写出的文字不少，但都是自我欣赏的多，让人记住的少。不求留芳百世，也不求遗臭万年，只求平平淡淡地过好一生。

[高原浪子]

放在这里太不适合了，请编辑帮移动到散文版块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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