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开花的扑啦扑啦飞（组诗）

[王西平]

蓝马鸡

它们有着小小的前额，有着无限的蓝，只是
那种蓝抢先进入了它们的身体，构成难解的天空
风从外面吹进，它们，是马还是鸡——
一个站在另一个的世界里，像一群怨妇，秘密
交换着草坡和没用的翅膀。或从山顶走过
随它们的笨留在那里，或同消失的羊群，遗弃在酒桌上
现在，在黄昏的背景中，我看见蓝鸡、马鸡
蓝马鸡，蓝马、鸡马、蓝鸡马，仿佛一大片湖泊
在脚下围攻。那一刻，王顶着爵冠，嵌在水中央
陈述着，不安地，从桃花背后注视着你，像一座
急于迫降的城

乌鸦

一黑夜的乌鸦，爬上山头，身子并列
脑袋低垂模糊在银川，这是一座飞不进去的城
和生前一模一样。能够在黑暗中看见她们的腰
像一个深挖中的地下车库，噢，或许在闪电之后
大块大块的星星，在摇晃，至少有一半的非洲
卡在那里。向左是难民，向右是煤渣。羽毛
上空的黑人，扯下幕布，裹住一年一度消瘦的羞
她们从树枝跳上货船，骨骼空旷的巢挂在后面
她们是躲在我膝盖里的海盗，可她们老了
失去了枪杆和红缨，像一堆打散的冷暖
奔跑成灰

喜鹊

你是黑嘴的神女，从镜子里削掉发型的神女
你是从自己身上取下的一个涂片，你这生锈了的红
冒着人间的烟火：来喜了，来喜了
歌声重新擦亮乌鸦的锅底，你站在门口
像一群醒着的ＱＱ。饭碗搁了很久，羽毛做的
孩子蹲在你的洞穴，守住糖果和柴禾。或者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你的中间刚刚完婚
巢外挂起了全部的节和全部的疤，仿佛被刷洗
过的亚麻布。你这媒婆，横着刀夺爱，黑色的
披风搭在树上，声音像纸灯笼，无儿女相伴的时候
你绕过一切，回头啜饮躯体里的血水
七月初七这一天，你发誓要绝经，你要抹掉
性别，成为读书的公子

麻雀

最烦的就是你，你们这些日子呀，天一亮
就开始扯谎。神秘的样子，仿佛麻绳散开的长发
突然像花开了，在每一个枝头，铺天盖地
失去颜色的羽瓣，让泥土泛起点点湿疹。你们
这些头皮屑喂养的斑雀，盗贼成群，上房揭瓦或
在黄金的麦田翻上翻下。整个天空都是你的翅膀
自古以来，山水中没有你，花鸟鱼虫中没有你
你们栖息在我的指甲盖上，像自动坠落的
果子进入我的入口，我用心瞄准你——
一支步枪，对你来说太大，你们这些最灰的石子
像刚吐出来的脏物，只充当一颗跳跃的子弹
现在，春天来了，花也香了，好，我站在鸟语中
等你，纵使你有七十二变

鸽子

雨后，鸽子越来越多，像一堆悄然转动的锁孔
我转过身，它们藏在暮色的大铜里
越深且越黑。呵，忧虑的孔氏之锁
你开启了那原野生锈的密码
那缓缓撑开的双扇，像所有的手，载着一群
叫鸽子的船，快乐地摇摆在春秋。你的四周
由列国荡漾而成，而你的怀里，则揣着
神秘的教鞭。我们是好师徒
你像一块白色的班固，在广场，在公园，在你
用方步码起的城墙上，穿着烧毁全身的汉朝
不停地哭。谷仓一直醒着，水在灰处流着
五千年前，呵，鸽子，你将仅有的一把真实的
钥匙丢了，那一刻，你穿着
长长的风衣，把整块天空从刀口取走。从此
成为打马经过中国的鸽子

[nobody]

别致的写生，有特色的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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