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眼泪背叛我（六）：“破碎的心”在为母亲跳动

[子剑]

［原创］眼泪背叛我（六）：

　　　　　　　　　　　　“破碎的心”在为母亲跳动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不掺半点虚假……

　　　　　　　　　　　　　　　作者：子剑

　　揭谛。唵。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野梭哈……这唏哩糊涂的念经够烦的，如果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即烦而又烦，若是翻来覆去的重复念便烦上加烦。还有比这更烦的，就是连续几个小时或十几、几十个小时听着“轰隆隆”单调的机械轰鸣声。新堂油库要有成品油料装卸、输转作业时，司泵员就是要盯住“压力表”，监视专用防爆抽油泵是否正常运转。

　　油库是国企单位，泵房工作发负责各种油品装卸、输转和机泵，管道阀门等设备维护保养。看似简单，但很重要，也很繁琐。机泵像人的心脏，心脏是把血液输送到全身；机泵是把油料输送到储存、销售等环节。机泵在运行中，如轴承、叶轮被不干净的什么东西卡住了，稍不留神会烧坏线圈停止工作或酿成事故。因而司泵员的眼神、听觉像是附在机器上的。

　　詹凤丽是新堂油库的女司泵员，作为女性从这项事务，是极其难能可贵的。她不到三十岁，看上去却像已过中年。粗糙的皮肤，着色沉黯，习惯穿厚劳动服，不善言辞。谁见到她，欣佩淳实的同时，又被她木纳冲刷少许敬意。在她内心世界，除了她半瘫痪的母亲就是司泵工作，仿佛就是个与外界隔绝的怪物。接近她的人总会有种“到头了”的感觉而冷淡她。

　　“到头了”的詹凤丽责任心很强，工作特别出色，新堂油库里的四位司泵员中，惟独她没有出过事故。与他同工种的几位男人都出过因为忘记更换化纤衣服静电着火，或停机不及时造成冒油，开错闸阀引起管道爆裂跑油事故被处分罚款。詹凤丽珍惜每一分血汗钱，上工的时候特别谨慎小心不被罚款，也尽可能得到加班机会多挣些收入，目的是给母亲治好病。

　　詹凤丽仿佛就是为了驮起得偏瘫母亲而生在这个世上的，也从来没有过任何怨言。她最大的希望就是不愿再失去自己的母亲。詹凤丽和马飞结婚，就把偏瘫的母亲接到来了住。马飞嘴上没说什么，却提出了到外头去跟人跑生意，詹凤丽也只得由他去。为方便照顾母亲，詹凤丽把她安置在油库的单身宿舍。詹凤丽靠每月不到一千元的工资、补助苦苦地支撑着。

　　社会上的人常常嘴里说得一团火热，而私下势利得很。就因詹凤丽有位病重的母亲，没有谁敢跟她交朋友，也没有哪位党员领导“先进”她家的门。油库管储运的副主任早色迷上相貌端正的詹凤丽，常对她说些带勾的话，并有意无意触碰她敏感部位。詹凤丽拒绝了他的侵腐。她不想被扰乱心的宁静，不想发生不干净的什么的事儿传到病重母亲耳边再去刺激她。

　　后来副主任提詹凤丽当班长，同时从司泵班里抽调了两个人安排到其他岗位。詹凤丽原本就忙得不可开交，那挑起两个人命运柔软的肩膀一下又压了加重几倍的担子。不能说领导公报私仇，这是世道所极力掩盖的现实。只有机声“轰隆隆”震荡在她的耳边，浓烈油蒸汽熏蚀她的嗅觉。她象被黑布蒙眼的拉磨驴，只是一刻不停地转，而感觉心口隐隐疼痛……

　　稍微有点空闲，詹凤丽就会想起到母亲和陪伴她的哪只狗，这是让詹凤丽最为激动的安慰。陪伴母亲的狗，叫“赛豹”，当一次次舔着母亲的额头，她犹如静静等待末日降临的僵尸一动也不动。赛豹以为她冷，就乖乖伏她身旁，像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好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动，赛豹伤感地发出凄厉的吠叫声，像很烦躁样子。然后，跑去詹凤丽身旁。

　　赛豹神色不安地咿呀哼吟，连续工作了一个白天的詹凤丽跟着它回去，才知道母亲在发高烧。焦急的詹凤丽赶紧叫来医生，而她自己却晕倒了。经几位医生反复检查，知道她得的是新病例，叫“破碎的心”，是由于心脏承受压力过大，心肌收缩，心尖部位隆起包状囊肿，会伴随情绪不稳定而激烈波动。詹凤丽静静躺着时，赛豹咿呀哼吟舔她，眼泪也滴了下来。

　　医生告诉她：2005年2月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率先给此病征命名“破碎的心”。同年全球心血管领域最权威《循环》杂志以美国明尼阿波利斯市医院治疗20多位“破碎的心”患者为例，详细说明“破碎的心”病因是巨大精神压力和长期情绪紧张导致肾上腺素等物质大量分泌，造成心肌收缩功能减弱，心脏血管痉挛，发病严重时引起心律失常，甚至死亡……

　　詹凤丽破碎的心什么时候不再破碎？医生解释詹凤丽的病不仅是生理上的，最重要的是缓解精神压力，劝说她及时掌握情绪变化，得有真情关怀、交流沟通、耐心疏导，减除压力才能达到镇静、舒气作用，逐渐改善心脏循环。詹凤丽身边只有自己也是偏瘫病人的母亲，谁能给詹凤丽真情关怀？破碎的世界造就“破碎的心”！詹凤丽唯一想的是自己的心跳不能停止。

　　詹凤丽才休息不到两天，新堂油库因为司泵员疏忽，接卸油料时造成大量柴油跟汽油相混的事故。油库领导迫不及待放出风说詹凤丽再不上班就等于不适合司泵工作，以换人相要挟。詹凤丽害怕挣不到收入就不能给母亲治病，害怕下岗，她又带着“破碎的心”继续干司泵事情。积压太多的困惑孤寂苦恼无奈，默默烤干了眼泪，要不是母亲，她早也不想活了。

　　正在詹凤丽内外交困严峻时刻，外出的丈夫回来了，要在“开心吧”咖啡馆见面商谈离婚之事。痛苦得到了麻痹程度的詹凤丽，拖着极为疲惫的身体走到“开心吧”咖啡馆前，而马飞买了一束鲜花准备送给他新交女友。他急切地横过马路走近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时，有辆丰田小车疾驶过来，眼看要撞到只望女友的马飞，詹凤丽没想就快速冲过去把他推开……

　　无喱头似的丰田小车开过去了，满是鲜血的詹凤丽倒下了。这，就在一刹那的时间！如果是詹凤丽还有知觉的话，她会很绝望。医生原来告戒她要缓解精神压力，可生活不容许她轻松，只有负重！而她则以为自己没有做好，让丈夫得不到幸福才会离异。她流露出仿佛是祈求丈夫原谅的表情合闭了眼睛！生活要詹凤丽所做的，她已经做到最好，还要她怎么样……？
　　　　　　　不知眼睛属于谁，只需要用心体恤才能记住流泪
　　　　　　　不擅长说话，她的苦难足以让所有悬空谎言羞愧……







　　　　　　　作者Email：Hylulus@people.com.cn，Hylulu@tom.com
　　　　　　　　　　　　[版权所有，剽窃必究]
_________________
我渴望看到的都是真实！看到自然向上的头发；看到眼睛黑白分明的光芒...... ———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