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东亚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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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东亚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09-02-26 19:09:18 发表主题: 一次迎风的渴望(诗九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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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迎风的渴望
一次迎风的渴望,屋顶的野草
记下冬日的枯荒 越来越小的村庄里
一些人忽然走丢 一些人忽然老了
这是我的乌相镇 阳光爬满村人的纸窗
这时,“半张脸,趴在门缝上” 被窥探的村庄
静躺黄昏 一群群牛马羊在旷野奔跑
这是铁犁犁出的深沟,父亲脸上的褶皱
浓浓的乡音 播在了泥土
这是低矮的土房,一间间相连 连出的久远信仰:
传宗接代,简朴生活
这是模糊的幸福,不曾被人道破
这是二十年间的苍老:我记下所有的车次,病历,
谷河的涨期 往返行走在相同的街道
这是一次简单的素描 槐花轻飞 镰刀挂在门旁
一只雏鸟在风中嘶叫 庙台倒了
之后,某些风所带走的秘密 隐藏在村庄的角落
那是渴望的一场大雪下在了远方,梦中的游戏
滞存在了童乡,那是几近透明的夜的恐慌 在内心
储下的一道道带疤的暗伤
这是我的乌相镇,生我养我的地方。如今荒凉
只几缕直立的炊烟飘游半空 干涸的水塘还印证着
鱼骨的影象。鸟儿匆匆掠过
一次迎风的渴望。我走进十里梅林,眼聚一潭清水
那静静流淌的谷河,如我一生相思的漫长 远去了
终又敞开着什么
09年1月14日
夜雨及你
这是我们的雨,一次疼痛的突围。在夜晚
我习惯吞下一些药片 止住眼底析出的透明
有什么突然隐去,不能察视 仿佛列车载去
的记忆,某一天,变的苍老 遥无音信
于是,我怀疑:这雨后被石化了多年的爱情
猝然复苏 躲在雨中渐渐消瘦
我想,我该长久的注视这冬日的静谧 在你之前
沉吟出自己的秘语 和风交换破碎的内容
雨,此后打在瓦楞,枝顶,村庄的肩头,打响了
被挥霍的光景和幸福。这些你都清楚
2009 01 15
消失
现在是一幕力的加剧:风从树梢掠去十年之中的内容
它游荡在小镇的一角,与一只黑鸟对峙。夜,瞬间空白
这是一个没有雪的冬天,消息远到而来,时好时坏
我们站在谷河的左岸,看冰鱼潜伏的姿态 之后
一次消失的过程被墙挡回,村庄被风刮醒。这并非偶然
这是一个没有雪的冬天,石头也假想屈服 它谋划的一次
穿梭,汇入太多音律,只炊烟翻阅的记忆从谷河的面颊剥离
如同一场疯狂的宣告:一些血腥的场景泛起波澜状的苦痛
乌相镇,一只石化的巨兽,不愿苏醒
这是一个没有雪的冬天,铁匠停止敲打,猎人回了老家
几处燕雀弃下的旧巢,藏下了冬的期望
只那被涂改的死亡,行走在远方的一条暗道,开花结果
在这个没有雪的冬天,我推开一扇窗,背对阳光坐下
我不再赞美怜悯倾诉悲伤 不再书写任性思念游手好闲
只打柴喂马储粮 和一个女人简单生活
多年以后,众人抬起棺木之时 躺进清晨的哭声一片
09 01 09
小镇诗章
在乌相镇,我不是第一个到来的孩子。母亲说的
水的摇篮无法孕育生命,当蛙声接替黄昏惊扰了
夏的宁静 门前的小河开始了夜的欢舞
说书的还在继续,只敲响的鼓点还在空中散布
唱戏的还在哭笑交互,主丑各自演绎别人的生平
这静谧中,货郎清亮的叫卖落花流水,醉汉拖着碎步
胡言乱语,企图保持最后的稳重
这静谧中,儿童聚起游戏,唱着马兰开花二十一
狗吠和小镇的钟声渲染了一种老去的内容
只打鱼的小舟荡漾在月下,诉说着水的隐私和密谋
这是乌相镇的谷河,众人的图腾。这里,骑马逃去的
英雄不再,萧何已故 藤下的妹妹还在遥想初时秩序
在乌相镇,我曾为了模仿一种透明的姿势,分裂骨头
在乌相镇,我不是第一个到来的孩子。适当的时候
我认识了石头篱笆锄头耕牛,排列的宿命,长大离开
适当的时候,我读书写诗记下风的讯息。
适当的时候,我回到我的乌相镇,一切就此重复
给小镇的信
我是在乌相镇长大的孩子,十岁之前我喜欢打麦场的喧哗
喜欢父亲扬麦的姿势在阳光下散播的温暖气息
十三岁离家的那年,我便开始书写一封没有地址的信
如同初生之人写信给这个入睡的尘世
那时小镇只有遍地五月麦田的躁动,收割时间众人挥动镰刀
的舞姿;那时门前的河流荡漾着夜色,麻鸭和大鹅乱叫
蹒跚行走在静谧的黄昏 那时小镇不老岁月无隔我们兄弟
在河中洗澡,那时只有月下墙头的野草生机勃勃掩埋世间事物
的矮小。那时我不关心父亲母亲邻居不在乎生、死、幸福
那时在窗子后面我可以观察星辰轨迹不会失望惧怕,感觉安全
那时有一张网正在慢慢收紧,我们不曾感知兄弟四人四散而去
被置晒在多年后的阳光里
这一夜,当风吹散书页,我和一个人在书中对峙,那是我的父亲
一个满脸皱纹的男人 是他见证了我所有成长的日子 不曾道出
而处处皆是。如同多年以来的空白被瞬间填满,书入信中
夜之谶语
据说,早年的黄昏只剩无声的叹息,母亲
卸下的疲倦掩埋在冬日。那时,母亲蹲在河边
洗衣,我站在她身旁,遥想水中的洛神
仿佛世界静止,回忆的空挡画满岁月的皱纹
我知道,这是我的乌相镇。炊烟散去
淡淡的味息浸染着古老的诗行,光亮的晒麦场
怀想着五月的喧嚣。阳光下,朴实的人们善于
遗忘昨日的死亡。他们记下一个词语——生活
简单而深广。
这片我的泥土,孕育着安静的生命。只夜晚冬日
的雨点打湿深邃的眼眶,哦,一阵唏嘘
我的远方、虔诚和谎言,隐入消失的村庄。我知道
这是我的绝望,有关慢的彻悟,荒诞可笑
这是我的乌相镇,你说的。我无法喊出,风的愤怒
无法说出苍老的黎明。当我抽身从体内出走
一条河流穿越骨骼,行进于记忆的不朽。这是一个
谜语,我们哭着诞生,在哭声中死去
给小镇
那是十三岁从故乡到城市一种深远的渴慕
那是弯下腰父亲劳动一生的泥土哺育养育我的证词
自幼写下的墓志犹如古老的预言颠覆着梦和朴实,自此
我一点不再意外风吹起冬月的门扉墙角枯干的草体
门前静躺的溪流以及河内安睡的石头。这是我的乌相镇
那数不尽的夜晚从童年通往天空被涂改的五彩斑斓
于是我不再熟念唐诗宋词想要回到古时娶如花似玉的女子
于是设计的出走和那年雪夜母亲躺进医院腹部被刀子划开的
长长血口串通一气把我缚住。之后数年,回忆的黄昏都溢满
病态的气流,一种红色的布局仿佛先我死去的童时玩友
我站在她面前静望阳光从她突然瘦去的身影流过
于是神秘的声音忽来,如同离开后方才熟悉的事物,一些树
一些难以搅动的初记的游戏、旧房、油菜野菊和鸟语
一些不再趁夜奔去村头看电影的惊慌和惊喜零碎的脚步
那是用玉米秸杆堆高的柴火,看门狗的巢穴,那是一只家猫
的嚎叫,惊吓了盗牛的小偷;那是我不可哭泣随炊烟散去的
慢下的节奏,那是不曾揭开或重复的秘密空白于之上写出的
父辈时代的变迁,那是十三岁的苍老和黑暗拷问的疤痕
直到某一天我开始储备粮食水和酒规划路线行程,在一个众人
之夜一次次的想象中带上喜欢的姑娘私自逃走。这一切,
都是我长出浓黑胡须渐渐老去的内容,无法复制。而那些发生
在小镇的事情像我一样迷失从前某个埋葬幻想的夜晚,如同
“凡在母亲手上站过的人,终会因诞生而死去”的诗句富有哲理
以自赎的方式
只是一不小心让你从黑夜里走掉了,然后,风起
云涌。我把阳光和一些必要的词语从体内删除
多余的深情此后不必再去裸露
你说厌倦,仿佛早已把记忆全部圈定,打不通的电话
衔接所有的盲区,我站在雨中,被文字反复操纵
终究无法烧掉难以启齿的梦境,搜刮骨骼孕育的躁动
黑夜中,所有的伤口都已发炎,所有的难者都在自救
我们终究不可从容撕开带疤的伤口,任最后的舞曲滚动
我们,已走失于狂妄的自私和渴求。你看,习惯的温度
漫过白昼,迅速滋生着恐怖的内容。譬如堕胎;譬如
我们嗜酒如命。我们曾赤裸相对,默默无声
静观被察觉的虚伪和空洞凋落,在未曾翻阅的书中
你是我的女人,你别无所有
也许,仅是一个启示,等你出现,电闪雷鸣。也许肉体
挟持尊严的日子,等你逃出,一起都已结束
命运,恰如秋夜滴落的清露,害怕黎明。我开始感慨
圣经的语录,倒挂在影子的枝头,眺望母亲临盆的疼痛
我是一棵树,生长,生长,只对寓言产生足够的兴趣
这时,黑色恐惧从母亲的怀抱飞远,你口衔祥玉
把我和孩子弃于丛林深层 你总有背叛的理由。而早已习惯的
肉体的忧伤,在夜晚泛起记忆的河流 肆意荡动
在北方,我在洹水淘尽黄沙,只见甲骨。你说历史记载的只有死亡
而企图翱翔的乌鸦唤醒黑夜,我看见你在挖掘古人的坟墓
遥远的想象,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深邃的骗局
那么,请脱下你真实的面具吧,让我看清这破碎的完整
2008 9 21
2009 2 22(修改)
搁 浅
所有的灯光都已退出夜的沉寂,我们还在梦里
对峙,是一种别样的欢喜。你说的,都如此缜密
像一盏灯 抵触夜的暗流
纪念一个人,或生或死,各有意义 我们言不由衷
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所写下的文字 全是对你呓语
的记述,那是隐蔽的秘密,是今夜,我只想把你的
纤腰,柳眉,柔发,红唇统统置入一条轻音的河流
一次诡异的阐述
之后,在失意的城市,我们彼此相爱,或仓皇逃离
我也想忘记午夜的玫瑰战争,昧味的男女关系
走进巷尾,消失人海之内。你是一条鱼?
而今,手指圈定的疆域,衔括所有的音区,我站在雨中
拨通所有熟悉的号码,企图觅寻你走后的消息,我如此任性
这样,直到许多年后
甚至,我翻遍一期期废旧的报纸,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贴上启示
寻你。然后,等待一个无期的惊喜。我如此着迷这些繁杂之事
无论病时,痛时,现在时,进行时,将来依旧如此
似乎早已习惯在场的忧伤,在最后沉默的经卷。
现在,我想要深爱一缕缕温暖的阳光,把偏执寄存在零碎的诗行
签上你的名字。设计一场巨大的骗局,你突然写信给我,
幸福突然降生在古老的传说
2008 10 17
2009 02 22(修改)
个人简介:
丁东亚,生于河南 《中安在线》专栏作家 安阳作协会员
曾在《星星》诗刊、《佛山文艺》、《岁月》、《燕赵诗刊》、《江门文艺》、《文学与人生》、《青春潮》、《牡丹》杂志、《南方都市报》、《珠江商报》等报刊发诗文
通联方式:河南省安阳师范文学院05级 丁东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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