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共律体（千篇一律）到自律体（一诗一律） 周仲器

[黄淮]

从共律体（千篇一律）到自律体（一诗一律）

——《点之歌——黄淮新格律诗选》序 周仲器


黄淮是一位“以诗为生命，以生命为诗”的诗人。“以诗开慧，以爱塑魂”、“我深信最后拯救人类的是广义的诗”、“春蚕到死丝方尽，一生一行生命诗”，这些格言和警句，反映了黄淮对诗的本质与作用的深刻认识，也是他的人生哲学与精神境界的真实写照。为了诗，黄淮历经了人生的艰难与坎坷，而始终保持着积极乐观的处世态度，虽年过花甲，仍诗思如泉。他用诗赞美着真善美智爱，他用诗鞭挞着假恶丑愚恨。为了诗，他以公木师的诗学经典为指针，与诗友丁元、张朔、思宇等发起成立了中国现代格律诗学会，主编《现代格律诗坛》，提出了建立“中华诗园”的宏伟构想，创建了第二个新格律诗派——雅园诗派。为了诗，黄淮百折不挠地进行探索、创新，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迄今的半个世纪中，创作了数千首的诗歌作品，试验了“自由体、格律体、民歌体”（公木语）所囊括的新诗的各种形式，终于在集中主要精力向新格律诗的攀登中，取得了卓越的成就，成为雅园诗派的主要代表诗人。

窃以为，黄淮从他1985年出版第一本新格律诗集《爱的格律》算起，在新格律诗的创作历史上，已走过了三个各具特色的发展阶段。

第一个阶段，以创作九言新格律诗为主。中国诗歌从古代的四言、五言、七言到现代的九言，是一种合乎艺术逻辑的发展。九言诗成为新格律诗首先较为成熟的体式，是诗体发展合乎规律运行的必然性结果。当年，闻一多自己最为满意也是大家公认的最成功的作品《死水》，便是中国现代早期九言诗的代表作。在闻一多以后，曹葆华、何德明、闻捷等都写了一定数量的九言诗，林庚还在长期的摸索中提出建立“五四体”的九言诗的主张，九言诗创作的影响也随之得以逐步扩大。但是，只有到了黄淮的手里，九言新格律诗体才被真正作为一种重要诗体来进行试验。1988年，黄淮推出了九言诗选集《黄淮九言抒情诗》，收诗九十五首。这是中国诗歌史上第一部九言诗集。它的成功，理所当然地引起了诗界广泛的注意。吕进、邹绛、吴开晋、张同吾、周仲器、程光炜、毛翰、孟宪忠、程文、苗得雨，乃至陈仲义等都发表了评论，予以充分的肯定。吕进先生在诗集序言中称黄淮的九言诗为“现代格律诗的新足音”，堪称的论。1993年与1994年，黄淮又连续出版了两本九言诗集《诗人花园》、《中华诗塔》，在创作中取得了新进展。这之后，黄淮又印行了九言四行绝句体专集《人生五味子》、九言八行律诗体专集《生命雨花石》、《爱的回音壁》，把九言诗从半定型推向定型的较为成熟的阶段。以《火狐》、《镜子》、《中华诗塔》、《访大足石窟》、《圈圈谣》、《致妻》、《围墙》等为代表的一批精品力作，使黄淮成为中国九言诗各种体式集大成的作家，必将在诗坛产生越来越深远的影响。本人在1990年写的《论黄淮的新格律诗》一文中就断言，“如同后人大量的诗作都远远超过了胡适白话诗的水平，但他的《尝试集》是要被后人提起的；新月派开始了写新格律诗，他们的代表作，后人也有超过的，但还是要被留下来，因为它们包含着前人未曾有过的新形式。黄淮的新格律诗，特别是九言诗的历史命运必然也会是这样；今后一定会有人超越它，但它又一定会被后人重新提起。这就是诗人黄淮的光荣。”

然而，黄淮的可贵之处在于他绝不满足他已经取得的骄人成绩，而总是与时俱进，不断奋力开拓。他像往常一样，继续写作自由诗，特别是半格律诗，并向新格律诗的更新境界进发。在八、九十年代，有一批诗人致力于提倡写短诗、小诗，并掀起了一次又一次微型诗创作热潮。八十年代初期，黄淮首先以写一行诗，成为首次微型诗热潮的带头人。九十年代中期以后，当微型诗创作出现高潮时，黄淮又以二行至三行的微型格律诗而独树一帜，出版了中国第一本微型格律诗选集《星花集》，并创作发表了自己最杰出的代表作，微型格律组诗《点之歌》。他的三行体的白话小令，取得了独节体的长短句新格律诗尝试的初步成功。他的二行体的长篇组诗《点之歌》，这首历经八年的心血与艰辛而成就的精品，气势磅礴、哲思深邃、构想超拔、语言形式精美，为黄淮竖起了新格律诗史上的继闻一多的《死水》、胡乔木的《仙鹤》之后第三块里程碑，并显示了对自己上一阶段九言诗的超越，得到了诗人、诗评家穆仁、刘章、吴开晋、周渡、周仲器、邹建军、叶橹等人的热烈赞扬。黄淮微型格律诗的成功，又在诗贵短小、精炼这一层次上把新格律诗的创造提高到了一个新的艺术水平。

但黄淮自己最为满意的是他的新格律诗创作的第三个阶段——自律体诗的创造阶段。新世纪之初，他在总结前人和自己整齐体（如九言、七言体）和长短句体（如小令体、十四行体）各种形式实验的基础上，提出创作自律体新格律诗的理论命题，并付诸实践，试作了以组诗《最后一颗树》为代表的百余首作品。这些作品深具新的生机与活力，标志着黄淮的新格律诗创作已经推进到又一个全新的阶段。

所谓自律体，就是一诗一律体，其基本特征是“律随情移，体缘律立”。自律体又和共律体（千篇一律体）相辅相成。自律体中包含着共律体的因素，一部分自律体又必将发展成为定型的共律体。从中国诗歌发展史上来看，任何诗体的始作俑者，都是一诗一律。后来到四言、五言、七言，特别是近体诗形成以后，就大都是千篇一律了。直到宋词元散曲出现的初期，又出现一诗一律，到后来，人们据词曲填词，又回到千篇一律。再到新诗，开始借鉴外国格律的时候，大都也是一诗一律或一律只几诗的。所以闻一多在《诗的格律》一文中明确指出，古代近体诗是千篇一律，我们是随自己的意匠来随时创造，可以在诗体上千变万化。我想，闻一多的这一格律思想，便是黄淮自律体的先导。黄淮发展了闻一多自由创新的格律思想，并把一诗一律的自律体的创作过程具体表述为：“创作时，依据诗思诗情的需求，从每首诗的萌生时自然产生的基调出发，来确定这一首诗的格律形态。它可以是独创的新的格式，也可以是借用或改造（活用）原有的旧的形式。但是对这一首诗来说，它没有预定的格律框框；它也不一定成为下一首诗的必须遵守的框框。”他以为，共律体是带着镣铐跳舞、自律体是伴着心声的节律载歌载舞。黄淮倡导自律体，其用意在于提高新格律诗创造的自觉性，增强普及新格律诗的积极性和兴趣，增多诗体，促进新格律诗的繁荣。因此，黄淮自己感觉，自律体的概念一旦在头脑中形成，便仿佛眼前一亮，创新的乐趣油然而生，前面的道路也更显宽广。实际上，从《命运与爱》、《人之诗》开始，黄淮就已进入创造自律体的不自觉阶段。后来在主要写作共律体的同时，又在《黄淮哲理小诗选》、《魂瓶》等诗集的创作中继续酝酿。等到他经过多种体式的试验之后，才自觉地从共律体转向自律体，实现了从千篇一律到一诗一律的过渡。我们试从2004年总68期《淮风》诗刊发表的《自律体新格律诗抄》四十余首中随意抽取几首为例来看一看便可见分晓。“有些人比神还神/神办不到的他都能办//有些人比鬼还鬼/鬼不想干的他也敢干”（《有些人》），这是对称律。“笑世人之笑浮浅/笑世人之笑虚幻//自己做个笑的榜样/又笑世人学得不像”（《笑佛》），这是高低格式。“念过多少遍经文启蒙/击过多少遍脑壳追问//木鱼的回答总是一串/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木鱼》），这又是齐言的九言体了。但这三首诗有两个共同特点：第一，无论形式上有多少变化，都合乎格律体“鲜明和谐的节奏，自然有序的韵式”的基本特征；第二，它们是一诗一律，其基调由诗情决定，内容与形式，内节奏与外节奏达到高度的统一。

当然，我们肯定自律体的试验，并非要否定别人致力于相对定型的共律体的探索，诗人们完全可以根据各自的艺术个性、兴趣、特长进行“共律体”与“自律体”分头或同时的试验。按照螺旋式发展的辩证规律，在自律体与共律体周而复始的循环中，新格律诗创作的兴旺时期一定会到来。

由此，我想择取黄淮三个阶段若干精品力作，编成一册，以飨读者，以利于新格律诗的进一步探索，是会有意义的。假若各位有志于建设新格律诗宏伟楼台的诗人和批评家能从黄淮的创作与理论的探索中得到一些启示，那更是我编选这部黄淮新格律诗选所热望的了。为了弥补在编选时由于个人偏好而必然存在的局限，我又选取了诗人自述与他人评品的若干片断，附于每辑诗后。是耶、非耶？一切待诸公论。

2005年6月于江苏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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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诗开慧，以爱塑魂；以侓立体，以意传神；律随情移，体缘律立；以律为纲，振兴新诗。

[上城]

。“有些人比神还神/神办不到的他都能办//有些人比鬼还鬼/鬼不想干的他也敢干”（《有些人》），这是对称律。“笑世人之笑浮浅/笑世人之笑虚幻//自己做个笑的榜样/又笑世人学得不像”（《笑佛》），这是高低格式。“念过多少遍经文启蒙/击过多少遍脑壳追问//木鱼的回答总是一串/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木鱼》），

这些没有多少特色，只不过把字补齐了。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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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诗人都很重要

[杨光]

黄淮是一位“以诗为生命，以生命为诗”的诗人。“以诗开慧，以爱塑魂”、“我深信最后拯救人类的是广义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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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fiaw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