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体操（三首）

[不丕]

思想体操（三首）
不丕

解剖自己

像手术刀解剖皮肤、经脉、骨肉
请剔除那些多余的脂肪、软弱神经
无比庸俗的软肋
染上病菌的丑陋器官
切下去，像扔掉垃圾一样
扔掉我身体里的罪恶
包括可怕的惰性，贪婪、以及虚荣心
那些回想起来令我惭愧的冲动
混沌不清，无法割舍的思想
像一张大网，网住手脚
窒息我渐渐习惯的空间时间
毫不吝惜，我请求一并将它们切去

请留下痛，巨大的疼痛
我必须在疼痛中保持清醒
请留下爱，爱是活着的理由
失去爱活着是行尸走肉
还要留下自尊，不可或却
像人一样保持尊严，直到我老去
然后请在刀口务必装上拉链
一旦有人怀疑我的真诚
我就敞开拉链，说请看——
2006、3、17

幸运
比一个妓女幸运
只出卖一部分肉体
譬如脸部的肌肉
貌似勤快的脚步
僵硬的手指，以及麻木的舌头

比一个乞丐幸运
只向一小部分人乞讨
那些不得不恭维的人
不得不忍住愤怒的小丑
不得不低下眉眼的大人物

甚至比一条狗幸运
一只蚂蚁幸运
一堆垃圾幸运
一张废弃的农具幸运
偶尔，我会挺起腰杆抬眼望天
忘记自己是陀螺，一辈子只在原地打转
2005、11、5

出卖
店家出卖日杂用品
作家出卖个人经验
蹬三轮的出卖脚力
扛水泥的出卖臂力
讨饭人出卖悲惨身世
生意人出卖诚信仁义
戏子出卖真情
婊子出卖肉体
有些往上爬的出卖老婆儿子
有些想出名的出卖师长朋友

有些人没什么可以出卖
干脆出卖自己的灵魂
有些人出卖一半藏掖一半
常常取笑别人比自己出卖的更多
有些人什么也不出卖
像个傻子没有人待见

夜深我问自己
曾经出卖了什么，以后会出卖什么
2005、1、12

[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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