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的"病情"究竟有多重? 坎坷路刚刚开始 国际金融报

[hepingdao]

就在市场预期次贷危机日渐平息、金融市场企稳之际，美国最大两家住房抵押贷款融资机构——房利美和房地美陷入困境，引发市场新一轮动荡，甚至有人称此为“次贷危机第四波”。更严重的是，危机早已从最初的次贷领域，向整个金融市场和美国经济基本面蔓延。

　　对美国和全球主要金融市场来说，房利美和房地美的问题还不仅仅是“熊市”那么简单。这两大房贷机构本身并不发放房屋贷款，它是通过保证购买房贷证券的投资人能及时收到本金和利息，从而保障房贷市场的稳定性和流动性。由于有美国政府支持，这两大房贷机构的债务人中有不少是外国央行和大银行。因此，两大机构一旦倒闭，不仅美国的住房和金融市场会遭受沉重打击，全球的金融体系也将受到影响。

　　在两大房贷机构陷入危机的同时，加利福尼亚州的ＩｎｄｙＭａc银行因财政困难而被联邦政府接管，成为次贷危机爆发一年来最大的银行查封事件。如何化解危机，无疑是美国监管当局面临的严峻考验。

　　从宏观角度来看，一些经济学家认为，美国经济最糟糕的时候可能仍未到来，随着金融危机继续向经济基本面扩展，今年第四季度美国经济将可能出现负增长。但考虑到美国政府近来采取的一系列刺激经济增长措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认为，危机不大可能全面恶化。如果美国政府随后的举措得当，美国经济在渡过今年的难关后，明年将迎来转机，而美国的金融市场也将会缓慢复苏。

　　漫漫坎坷路刚刚开始

　　对华尔街的老板们要有同情心（如果你可以忘记他们丰厚的收入和奢侈的生活方式），因为这场金融危机将变得棘手起来。与未来的任务相比——努力提升日渐稀薄的利润，同时穿行于仍旧变幻莫测的市场——进行巨额资产减记和筹集规模同样惊人的资金，似乎还算容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银行界以L开头的热门单词，已经从“流动性(liquidity)”变为“杠杆(leverage)”

　　7月15日，美国第六大银行美国银行公司透露，其信贷损失可能导致今年第二季度盈利下滑１８％。另外，奥本海默公司的分析师惠特尼还下调了美联银行股票的投资等级。此外，市场认为，按照美联储的经济形势判断，未来个人和企业开支将下滑、消费信贷需求会下降、商业贷款业务竞争将加剧，这都对银行机构的利润率和盈利水平产生不利影响。此外，投资者还担心在ＩｎｄｙＭａ进入破产托管程序后，未来美国会有更多区域性银行出现问题，并引发动荡。在重重忧虑下受困已久的投资银行急切渴望将资金投入有解冻迹象的市场，从目前利润停止增长的局面中恢复过来。

　　毫不奇怪，高盛、摩根士丹利、美林和雷曼兄弟都非常愿意增加资产负债表上的负债——或杠杆，以此促进利润的复苏。阻碍在于，目睹了近来华尔街的风险管理失败之后，监管机构和股东并不那么热衷于对券商刚刚发生的风险放纵采用“以毒攻毒”的疗法。包括美国财长保尔森在内的政策制定者，一直在不厌其烦地敦促各银行摆脱风险资产，筹集资本，减少资产负债表的杠杆。

　　杠杆之争将决定下一轮金融周期中的赢家和输家。如果借贷限制设得太低，可能就是在宣判，已经饱受折磨的投行未来多年都只能实现中等到较差的利润。但如果采取宽松的杠杆限制，允许人们再次为了繁荣而对风险采取不顾一切的态度，华尔街可能就是在播下自我毁灭的种子。迄今为止，监管者一直在走捷径，他们辩称，有关投行账面上能有多少负债的相关规定的最后定稿，将需要好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

　　在华尔街，受伤害较小的投行——高盛，或者还可以包括摩根士丹利——将准备放弃美联储的借贷“窗口”，以换取不那么严格的杠杆限制，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不过，雷曼并不赞同这个观点。它承受空头突袭的能力依赖于：美联储的窗口确保它不会落得和贝尔斯登一样的结局。

　　正如一位资深银行家最近所指出的，这场激烈的阵地争夺战，让金融服务集团一次次面临“令人头痛”的摊牌时刻。在与过去几年举债轻松、回报巨大的日子吻别时，各家投行必须决定，自己到底想要何种业务模式。它们有两种基本选择。其一：单干，寄希望于过分热心的监管机构和灰心的商业银行不会束缚他们负有盛名的 “赚钱能力”。或者：寻求陌生人的帮助，与区域性或外国贷款机构合并，以便获得储户存款和其他“更保险”的业务。

　　惟一没有疑问的是，本次危机的下一阶段将会很棘手。

　　卖空股票？别做梦了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7月１５日公布了一项紧急措施，旨在减少针对房利美和房地美的股票卖空行为，并将立即着手考虑制定新的规定，把这一措施的适用范围扩大至市场上的其他股票。该委员会主席考克斯说，投资者在卖空两大房贷机构及券商股票前，必须借入股票。因此，这项规定主要针对的是“裸卖空行为”。

　　美国股票市场允许买空卖空。一般的卖空行为是指投资者从经纪公司等处先借入股票，在市场上卖出，未来再从市场上买入股票归还。如果股票价格在投资者卖出后下跌，投资者则可赚取差价。所谓的“裸卖空”是指，投资者没有借入股票而直接在市场上卖出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股票，只要在交割日期前买入股票即可，如果投资者未能买入股票则导致“交割失败”。

　　按照美国法律，“裸卖空”行为并不违法，但如果投资者利用“裸卖空”打压操纵股价则触犯法律。事实上，近年来，有关投资机构利用“裸卖空”操纵股价的丑闻一直不绝于耳。目前，美国证交会正在调查贝尔斯登倒闭和近期房地美、房利美、雷曼兄弟股价急挫事件中是否有类似操控行为。考克斯称，新的规定将同样适用于雷曼兄弟、高盛、美林和摩根士丹利。这一规定将在７月２１日生效，有效期１０个交易日，之后可能延长至３０天。

　　考克斯还补充表示，将着手制定新的规定，解决市场上其他股票面临的相同问题。

　　伯南克“江郎才尽” 投资者“自谋出路”

　　投资者开始认为，过去数月想尽办法支撑股市的美联储目前已经无计可施了。

　　尽管美联储与全球各大央行及监管机构已经多次采取干预措施，但看起来没人能避免银行与其他金融机构再遭损失。房利美与房地美的股价仅上周就下挫了45%以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投资者信心再遭重创──持有约320亿美元资产的加州IndyMac银行宣告破产。

　　美联储主席伯南克7月１５日在国会听证会上表示，美国经济仍面临金融市场动荡、房价下跌和石油、粮食价格飙升等“诸多困难”，这对美联储决策构成“严峻挑战”。伯南克表示，保持金融市场稳定运行仍是美联储目前的“最优先任务”

　　情况再坏也不减息

　　投资者相信，如果房利美与房地美的情况继续恶化，美联储和财政部总会制定方案出手相救。但恐怕不会再祭出去年秋冬那样的大手笔了，当时最不同寻常的莫过于一系列出人意料的大幅降息举措。自去年夏天以来，美联储已将短期贷款目标利率下调超过3个百分点，从5.25%一路调降至2%。

　　尽管对美国经济疲软和通胀上行感到担忧，但伯南克在当天的听证会上未就利率政策发表任何看法。他表示，由于面临高度不确定性，美联储需要对未来有关经济增长和通货膨胀两方面的数据进行仔细评估，方能决定利率政策。市场分析人士认为，美联储货币政策已进入观望期，此次伯南克明确表示以稳定金融市场为首要目标，因此近期走上加息轨道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会继续维持利率不变政策。

　　眼下，投资者正尽力适应一个事实，那就是市场和经济在美联储大幅减息的情况下依然萎靡不振，现在可能要历尽艰辛、自谋出路了。

　　雷曼兄弟首席美国经济学家伊桑•哈里斯说，他不相信美联储挥挥魔杖，资本市场就能恢复正常。他指出，美联储正在努力争取时间，推动经济休养恢复，但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哈里斯认为，美联储未来可能还会减息半个百分点至1.5%，但也许要等到今年年底或是明年年初再出手。

　　能为经济做的都做了

　　一些倾向于自由市场的经济学家和投资者抱怨，美联储去年夏天应该让市场自食苦果，这样银行和投资者才会吸取教训，避免未来再犯愚蠢的投资错误。有些人则对所谓的道德风险感到担忧，即投资者认为政府终会拯救他们而肆无忌惮地承担过度风险。但大多数经济学家则持相反观点。他们认为，如果美联储不采取干预措施，资本市场会遭受更沉重的打击，随之而来的经济衰退也会更加严重。乐观主义者声称，提前减息的举措将帮助经济更快走出困境。他们指出，减息给经济带来的影响通常需要6个月或者一年的时间才会显现，这意味着美联储的减息措施现在才刚开始发挥作用。

　　克利夫兰关键私人银行的首席投资策略师布鲁斯•麦凯恩一直寻找机会再次投资股市。麦凯恩说，我们希望市场能维持低位，以便有机会增加股市头寸。他认为股市也许应该反弹了，但也担心这波回升可能又是暂时的，股市随后还会继续下挫创下新低。令麦凯恩尤为担心的是，油价在推高通胀的同时又拖累经济增长，油价的任何走软势头可能也是暂时的。谈到美联储，麦凯恩表示，看起来美联储已没有太多减息空间了，美联储已经做了他们能为经济做的大部分事情。

　　道指两年来首次破１１０００点关口

　　由于油价大幅回落令能源股走低以及投资者对房地美和房利美两家大型房贷机构缺乏信心，7月１５日，道琼斯指数两年来首次收于１１０００点之下。

　　美股当天大幅低开。美元对欧元汇率再创新低。由于投资者对政府的救助计划缺乏信心，美国最大的两家房贷机构房地美和房利美的股价继续大幅下挫，跌幅均超过２６％。另外，奥本海默的分析师预计，银行业的股价还会继续下跌。因此，早盘时金融股面临巨大的卖盘压力，并拖累大盘表现。但是，美国证交会随后表示，将采取紧急措施限制交易员卖空大型金融机构的股票，金融股因此强劲反弹并一度转为上扬。不过，金融形势的不明朗加剧了市场的波动性，金融板块当天反复震荡，收盘时标普５００金融指数下跌３％。道琼斯指数因此在２００６年７月以后首次跌破１１０００点。

　　欧洲主要股市当天纷纷下跌。伦敦股市《金融时报》１００种股票平均价格指数跌２．４％。法兰克福股市ＤＡＸ指数跌１．９１％。巴黎股市ＣＡＣ４０指数跌１．９６％。

　　布什“苦中作乐”再提刺激方案

　　美国总统布什7月１５日说，房价下跌、油价飙升等问题使美国民众正面临“困难时期”，但他确信美国经济将能战胜目前的挑战。

　　布什当天在白宫召开新闻发布会说，美国正经历艰难时刻，但经济仍在增长，出口在增加，生产力依然强劲，所以他对美国经济的长期表现充满信心。

　　布什说，他理解外界对美国银行体系的担心，但认为美国银行体系基础稳定，而且政府已采取措施帮助稳定住房市场和金融市场，并增强投资者对美国两大住房抵押贷款融资机构房利美和房地美的信心。

　　对于目前陷入资金困境并引发美国金融市场剧烈震荡的房利美和房地美，布什说，政府对其实行紧急救助计划，但不会过度救助。此前，许多美国议员对政府的举措提出批评，认为这两家金融机构咎由自取，政府的救助计划是在牺牲全体纳税人的利益。

　　与此同时，美国众议院当中的民主党议员们正在筹划提出另一项新的经济刺激提案，数额至少为500亿美元或更大，其中可能会包括向美国中等收入人口第二次退税，以及提高公路项目开支和向各州提供财政援助等。

　　虽然该提案在9月份之前都不会被提交到众议院进行讨论，但民主党议员周二已经与一批经济专家进行了会晤，就提案中应包含的内容进行讨论。与会人士包括前克林顿政府的官员劳伦斯•萨默斯和Alan S. Blinder。会议达成的普遍共识为，向个人退税以及增加政府开支将有助于提振美国经济、防止失业率上升和减轻消费者因食品和油价不断上涨而承受的压力。

　　彼岸金融动荡　刺破欧洲泡沫

　　就在几周之前，欧洲还觉得自己能避免全球经济减速最糟糕的情况。然而现在，欧元区似乎正走向硬着陆，甚至有可能陷入衰退。周二，西班牙建筑集团马田萨•法迪萨申请破产保护，成为欧洲房地产泡沫破裂的第一个牺牲品。这是西班牙有史以来最大的破产案。

　　全球经济远未“脱钩”

　　同一天，欧元汇率上探1.60美元的纪录高点，而德国的投资者信心下跌至20世纪90年代初经济衰退以来的最低水平。德国是发达国家中少有的目前仍在显著增长的国家。

　　欧洲陷入衰退的风险越来越大，虽然俄罗斯和中国等新兴经济体具备了相当的实力，但去年始于美国的经济低迷正蔓延到其他地区，打消了认为全球经济的相互影响或许已经减退、足以令世界其他地区安然度过美国经济低迷期的希望。

　　证明全球经济的相互影响没有减退的一个信号是：美国政府拯救房利美与房地美的一系列措施令欧洲和亚洲股市周二应声下挫。分析师们认为，出现上述下跌的原因并非担心援救措施不见效，而是需要实施援救措施的事实表明，美国经济或许会出现更多问题，从而对全球其他地区的市场和实体经济造成影响。

　　房产泡沫“个个击破”

　　欧洲银行及房地产行业日渐感受到大西洋彼岸的美国次贷危机造成的缓慢衰退。虽然欧洲本身没有什么次级债，但许多欧洲银行都在美国房地产业务上蒙受了损失，令银行融资成本增加，从而迫使金融机构控制本国的房地产贷款。对于西班牙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之一马田萨•法迪萨来说，上述情况已经证明是灾难性的。分析师们担心，这一领域还会有更多的公司破产。英国的情况同样不妙，房市崩溃、通胀急升。周二发布的数据表明，英国6月份的通胀率从3.3%激增至3.8%。

　　雷曼兄弟欧洲经济学家迈克尔•休姆说，所有的经济增长源头都面临困境。经济复苏来自何方还不清楚。他认为，欧元区今年陷入彻底衰退的可能性为40%。

　　自6月中旬以来，欧洲主要股市损失惨重，抵消了今年早些时候认为，欧洲会安然度过全球危机的期望带来的复苏。欧洲央行乐观地认为当前的问题微不足道，今年下半年将让位于经济复苏。但投资者和经济学家们对此越来越怀疑。经济学家预测，由于经济增长滑坡会降低通胀，2008年利率将保持不变，明年会下调利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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