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另一个天堂

[马彦]

哟，另一个天堂
（一）
我像个松鼠趴在鼠标上
食指和中指多像身体里长出的小锤头
我想起童年的一个午后
用自己心爱的小铁锤
敲河畔上的鹅卵石
我想把它们打造得更精美
现在，大人们也在重复孩子时的游戏
只是大人们越来越笨
越来越不会美丽地使用工具
（二）
从巴音博罗的诗中得知
蚂蚁交配时能像小飞机一样窜上天空
关于蚂蚁
我记得小时候爸爸送我的凸透镜
我总选择在毒辣辣的日头下
聚光，烧死他们
那时候，我多像中国童年版的希特勒
蚂蚁就是我的犹太人
巴音博罗我不认识
蚂蚁我很熟悉
现在，我会想蚂蚁跳起来时
会不会像人一样拥有一米七或一米八的个头
只是蚂蚁更聪明
它永远不会像人那样挺着肥大的肚子
（三）
我无限制地放大一张相片
以中国地图相反的比例尺放大
当我放大到他（她）的嘴唇时
哇！多像塔克拉玛干
沙粒的灰红
干旱的塔里木河纹理
没想到，这沙漠把汉语这点原料进行加工
添上葱姜蒜油盐糖
做成鲁菜、川菜、粤菜、淮阳菜
这沙漠叼女式薄荷香烟
这沙漠和另外一个沙漠接吻
我见过许多配合沙漠的姿势
比如雕塑般的鞠躬
比如野榛子般耸立的乳房
小时候拍全家福
父亲这一代真单纯
怎么站都想模仿伟人
哟！上个世纪的人民广播
哟！不属于自己的头发、额头、眼睛、耳朵
哟！另一个天堂
（四）
我偷过父母的避孕套当气球吹
在伙伴们中间
我牛轰轰地把它们吹得越大越好

那些墨绿，那些天蓝，那些枣红
“平安”的死填充了我的浅灰

现在，父母那里
我再也找不到那玩意了
他们越来越淡，越来越浓

在某次，商场促销活动上
见到许多五颜六色的气球
就想起我那一去不复返的财主年代
那薄，那软
直到现在，嘴角上还残留一股橡胶味

哟！成年人成熟的工具论
哟！另一个天堂

（五）
一个旧车把
一个旧车座
这是毕加索的牛头
出现在小学美术课本里

小学老师越来越干瘪
比车胎干瘪的要快
我在果实里颤抖
比车铃铛颤抖的频率要高

等一下
在牛头上安装两枚硬币
车前灯
（六）
一千只乌鸦
一万只乌鸦
从金黄色的麦田飞起来
落在象形的咖啡色的烟囱上

梨树叶叩响了我的门：
“郎中，小溪女儿病了
蓝天外婆也病了
发热，头滚烫”

我提着油漆和绳子
还有一竹篮子微笑

注释：平安是我儿时的伙伴，父母希望他平平安安走完一生，遂取此名，平安于6岁溺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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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彦：艺术与自然平行

[杯中冲浪]

挺好，不过，仍有些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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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冲浪.披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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