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仿寓意草》：田展初妻子治验

[杏林老朽]

田展初五哥，我的非常要好的朋友。1809年，他远在苏州教书，妻子得了季节流行病，所有的医生都用治疗外感热病的方子发散，升提太过，其热不减；又都相继用寒凉的药物，例如黄芩、黄连、山栀、石膏之类，连进多剂，热仍不减，面转通红，头皮作痛，手不能碰，一碰就痛得厉害，病势沉重，医生都说邪已传里，无法可治。又换某时医，于前药中加犀角、羚羊角，说只有这样，再不应即不可以治疗。刚好他的妻舅李进之也是我的好朋友，知道我一直学医，就邀请我去看看，决定是死是活。我按了她的脉搏，上部浮大而空，两尺沉细欲绝，虽然气微弱不想讲话，而心里却还清楚，并不昏迷，询问她想不想喝水?说不想。询问她大小便，大便少而稀溏，小便清白，少腹有疼痛的感觉，我马上的断定：这是戴阳症啊！
这本来就阴亏不能潜阳。现在将季节流行病错误的当作外感热病来治疗，温散太过，虚阳上浮，治疗应该引导虚火归入到水火之源。医生见到患者烦躁不安，不知这是龙雷上升，侵犯清虚之府——大脑所引起的，反以为热邪传里，大肆使用寒凉药，阳气就是想回去，归路已经被阻止；如果再使用寒凉药，不但腹痛、自利症必然加重，而且无根之阳气将会一汗而亡，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当即用了真武汤，并且劝患者马上的服，病人知道用了附子，断然不肯服，以为我烦热如此，如何还服此热药? 她的哥哥劝他说：“你服凉药已经很多了，而且转为火炎于上，这个方子是引火归源的，也许有效，现在疾病已经危急，为什么不试一试?”劝了多次，才勉强服了半剂。患者本来已经有十天不能睡，进药后不觉安睡了两小时左右，头皮已经不痛，面赤全退，腹痛也止，心中不烦，才重新要药并全部喝了。第二天请我复诊，其病若失。仔细询问后才知道，她平日本来就有上红的毛病，生育也多，阴分本来就亏，所以阴中之阳易动也。改用附子理阴煎服一剂，又专用理阴煎服三剂，以后用八珍加减调理全愈。
半月后，展初从苏州回家，特来向我道谢，并且说幸亏他不在家，他的妻子才能复生，否则必死无疑。我问为什么？展初说：“如此热象，群医都用寒凉药，而你独用大热，而且你又不是医生，我怎么能相信呢！”我说：“这样您也不必谢我啊，命该如此，不可以勉强而达到这样的效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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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所病，病疾多；而医之所病，病道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