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 读词 读人

[吟啸徐行]

读诗　读词　读人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吟罢，总觉得有一股英雄之气回荡在诗文中，有一股凛然的精神充彻天地之间。这使我想到“戊戌六君子”中的谭嗣同，想到他赴难菜市口的情景，耳边回响起他的高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继尔又想起他的诗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在我心头徘徊不去。
辛亥革命前，汪精卫刺杀摄政王入狱，曾作四首五绝，而这是其中最脍炙人口的一首。想到汪精卫后来的堕落，我不免心情黯然。但想到《山海经》中精卫填海的传说，想到此名的由来，再从有关资料中读到汪精卫早年的英雄传奇，回读诗文，仍感到有股英气扑面盈怀。于是我想到不能因人废文，想到一个著名的文学论断，文如其人，用到此处，就颇有点不合宜了。
是的，文能如其人，这样的例子确实很多。但文不如其人，似乎也不乏先例。至少在大动荡的年代，表现得更为普遍。汪精卫能算一个典型，他的《双照楼诗词稿》，若撇开政治不谈，撇开他后期的堕落不谈，单就诗词艺术而言，是能算上佳作的。还有坐汪伪第二把交椅的陈公博，坐第三把交椅的周佛海，虽然到目前止我还没读过他们的作品，但我敢断定，凭他们的文化功底，遣词造句起来，即使不算上乘，但绝不会末流，文理定有可观之处。至于汉奸黄秋岳的《花随人圣庵摭忆》，伪满总理郑孝胥的《海藏楼诗集》，其文采都在常人之上，他们称得上是一代文雄。而投敌附逆的汉奸周作人，更是名响文坛，他的散文，几乎字字珠玑。让人在心折目迷之后，不能不深叹“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古语曰，时世造英雄，但大动荡的时世，对人才的毁灭和扭曲，肯定远远多于它所造的英雄。我常想若没有那风雷激荡的时世，而是一个承平的年代，至少他们都不会沦为汉奸。我们读他们的诗文，若没有蒙上汉奸阴影，又该是怎样一种感受，怕会生出更多的溢美之词吧。我们应该反对违心的溢美之词，更反对屈服于权势的溢美之词，但也不应该因某人有不光彩的历史，而活生地无视艺术，抹杀艺术。
把人和文结合起来的阅读方法，固然有它的可取之处。但总不能把人和文绑在一起，作为解读的唯一，这是乏味的，甚至是一种自我折磨。抛开一个人的身世，抛开若干政治因素，为读文而读文，在某种特定的情形下，不能不说是一种不错的方法，甚至很值得提倡的方法。倘若那文美，那情真，那趣浓，那理深，就像一幅绝佳的山水，管它是雅人所画，还是常人所作；就像一桌绝好的菜肴，管它是秃头所烹，还是癞子的手艺。倘若非弄清来龙去脉，岂不大倒胃口？
正是抛开羁绊，我又潜心于另一首词作《朝中措》，先看小序：重九日登北极阁，读元遗山词，至故国江山如画，醉来忘却兴亡，悲不绝于心，亦作一首。
再看词文：城楼百尺倚空苍，雁背正低翔。满地萧萧落叶，黄花留住夕阳。阑干拍遍，心头块垒，眼底风光。为问青山绿水，能经几度兴亡。我想已不需我美言，大凡稍有唐诗宋词功底的人，均能道出个一二三来。而此词又是汪精卫的作品。
记得1940年，汪精卫与日本签定了《中日基本关系条约》。这个条约的副本被陶希圣、高宗武偷到香港《大公报》上发表，其卖国行径大白于天下。汪精卫曾说过一段颇值得玩味的话，中国这么大，不是我汪精卫能卖得了的，充其量是我个人的卖身契约罢了。这话虽有点滑稽，有点大言不惭，但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国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轻易卖掉的，因为人民不会答应。凡卖国贼最后卖掉的，必然是他自己的荣誉，自己的生命，汪精卫算是一个绝好的写照。
解读至此，戛然止笔，我想也不算枉为一读了吧。

二００七年六月七日夜于霞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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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显自我爱好,弘扬民族文化,追求诗意生活.

[荷梦]

想起了非马老师的《文不如其文》一文。
不过，就汪而言，是属于人的蜕变，这的确令人扼腕，可以说当初写那些诗词时的汪与后来的汪不是同一个人啦

[William Zhou周道模]

吟君读得宽，都读到三水王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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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是灵魂的歌唱.
周道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