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黑夜传说——《车语者》

[yinxiaoyuan]

车语者
殷晓媛
I speak Spanish to God, Italian to women, French to men, and German to my horse.
——Charles V
他穿着锡箔白麾开霓虹，竖领里插满
招摇的月光。红万宝路的余味
还没有在广场地灯里散尽，他却已经决定
把在这台移动影院的卫星地域，苏生和终结的一切
装进黑色公文包带走。对他来说，有生以来与家最近似的东西
只有一个简陋的摇篮，一台比面具和盾牌
还要冰冷的银色车，和一种漂泊迁徙的习性。有时他
像故事章节自然断开一样缺席，它傲岸停泊
在法国梧桐的庄园，坚定、冷漠、守身如玉。
而当他倜傥登场并驾驭，它风驰电掣
在纵横万顷的平原，奔放、豪迈、逸兴遄飞。

有时候道路布开虬龙阵，闪烁着富丽堂皇
不可一世的光芒。他便推动流动的速度
冲上最险峻的高地，然后把自己和车一起释放娇纵
用一种滚雪球的悲壮。被翡翠绿的阴影修饰的
深陷的眼眶和高挺的鼻梁，变成一种中流击水的征象。
游移在浮光中的，只有清晰而丰满的嘴唇，
但他现在已经不太使用它们，想要表达时打开大灯
把冷锐的光拳头一样打出去，偶尔它们击中
夜的下颏，让它疼得整周无眠
在绵延骚乱的熙攘中辗转反侧。他吝啬笛语，
以及摇下挡风玻璃后，自己突兀在冷风夜雨里
孤寂的半身像。他只在自己的流动舞台上

检阅生活，向不屈生长的道路的影子
脱帽致敬并调侃，决不把脚印和放肆的笑声
留在陌生的地砖之上，也不把指纹留给
虚伪倨傲的谈判对手或者女人。崇拜他和嫉恨他的人
当然也相信他不会把声音，留给广告镜头一样
镁光淋漓的欢宴，他把它们全都给了一个
更加迅速和冷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