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liam Zhou周道模 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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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04-29 02:25:32 发表主题: [推荐散文] 我 是 谁----- 陈果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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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是 谁
陈果卿
庄周梦见自己化作蝴蝶,卡夫卡笔下的公务员成了甲虫,王蒙写了本书叫《活动变形人》,这就是说有的人虽活着,但人已变形。
由此我想到我是谁?我多灾多难的身体难以承受命运的重担,老实的长辈信了谬传,说要命大,叫我当“和尚”。我童年的纯真被愚弄,成了不受戒的“编外和尚”。
以后岁月流逝,人世沧桑,没人叫我“和尚”,那段历史早淡忘。后来在我失去童年的故乡教书时,学生们叫找为“老师”。教书整整三载,无故受青睐,组织上不知为什么,调我去了川剧团当编剧。我头脑里白茫茫一片!人家不知我是谁,学问有多高,但仍然叫我“老师”。可没过多久,发现我这个“老师”既不能唱,更不能演,且口齿拙笨,不善应酬,岂能受人尊敬?我过了一段人家对我支支吾吾的时光,好在不长。文化大革命爆发,人心骤然紧张,在思绪如麻的混沌中,然而开会还特别多。开会要求作记录,大家才想起当过教师的我,我一跃而为“组长兼记录”,我的一点能写字的“本事”有了用武之地。风云变幻,剧团要搞所谓的“巴黎公社”式的选举,选出“文革委员”,我居然“光荣”地被当选。这个“委员”有名无实,没当几天便被“造反派”赶下台,人们鄙称我们为“老保”,挨斗争、、戴高帽,骂我是 保“走资本主义当权派”的走狗,我自己都不能保自己,还有能力保谁呢?真是活天冤枉!
八十年代中期我调地区文化部门工作,记得开始还有位年轻人叫过我几声老师。年轻人者,向来谦逊之人也。对于我这个既无学识又无业绩,更缺少一副道貌岸然的形象,且装不出忠厚老成之态,又不修边幅,放言无忌,恍而惚之的人,怎堪人家尊称为师呢?是的,当下廉价吹捧和随意恭维四处可见,官称如潮已司空见惯,这种怪现象值得深思。透过名不副实、夸夸其谈的表象,此风不正,长久影响着人与人的心灵沟通,岂不悲乎?
然而名不副实轮到了我,有人叫我“果老”。是人家由衷的景仰?不是,是闲聊中人即兴之作。我百思不得其解,联想起鲁迅先生的名著《阿Q正传》,从前人家瞧不起阿Q,根本不叫他的名字。后来闹革命了,人家怕他,改口称他为“老Q”,然而他根本不相信,他的名字怎么会与老字连在一起呢?我同样怀疑有人在暗示我:果老者,张果老之简称也。传说中的神仙张果老常骑牛,而且是“倒骑牛背”,讽喻性极明确,这难道不是在讽刺我与时代不合拍么?说了这么多,我到底是谁?是“和尚”?是“老师”?是“老保”?是“委员”?还是“张果老”?评职称我最终是正高,相当于大学“教授”,于是有人称我为“教授”。我曾多次参加各种大小文艺理论研讨会,当地领导出于礼貌统统称与会人员为“专家、学者”,我在其中,麻麻杂杂地当了几回“专家、学者”。朋友们见我屡次在报上发表“豆腐干”文章,因而戏称我为“大作家”;新加入进来搞剧本创作的年轻人口不合心地称我为“老前辈”……好了,无论人家是尊称是戏称;无论人家是诚心诚意或是虚情假意,我还是我,只有我最知道我。外界人因我追求“无为而不为” 的处事方法,看错我或抬高我,我有清醒的认识。我既不低下,也不崇高;既不古板,也不浪漫;既不高傲,也不随和。顺利是这样,不顺利也是这样。偏偏倒倒,倒倒偏偏。始终为填好一份“夸父”式的履业表,而几十年如一日地笔耕,不求不朽与名利,只求自得其乐,足矣! _________________ 诗歌是灵魂的歌唱.
周道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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