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绽开的那天（组诗）

[翔之]

桃花绽开的那天（组诗）
我总认为那一树桃花 就像
突然减压的爆米花 在一个晚上
全部绽开了

桃花绽开的那天 大伯正在
他的麦地播化肥 他说那天他的驴子
不听使唤 总是乱叫唤
六叔用拖拉机 从五里外的大坑 一趟趟
拉水 浇那块上地的麦苗
堂兄刚买来一个月的媳妇跑了 带走了
他几十年的积蓄

桃花绽开的那天
在县城当老板的三哥的奥迪 被村东
那段土路托了底 十几个邻居帮他
推了过来 三哥发誓说 一准要
把那条路铺上油面 打工的狗剩
领回了一个大学生对象 成了
全村人议论的焦点

桃花绽开的那天
二婶给她在外上学的女儿 寄去
一套裙子 三喜九岁的小儿子在全校
考了第一 让三喜婆娘好看的脸蛋
又滋润了许多 疯子牛嫂还站在
村口那棵柳树下 傻傻地等着
她的丈夫 两年前在城里的工地上把自己
涂成了一地落花

桃花绽开的那天 我
在父亲的老宅里 对着
一树的粉红 写下
一些分行的文字

我说出荆条
我说出荆条 就看到了碱滩
和那片招摇的
绿色 托举着
串串粉红

我说出荆条 就看到了父亲
和两只挑河种田的
大筐 满装着生活的
沉重

我说出荆条 就看到了炊烟
和一群咸水养大的
弟兄 生生不息的
倔强

我说出荆条 就再也控制不了体内
那条从未封冻的
黄河 哦
澎湃

没有什么不属于土地
我周围的一切 没有什么
不属于土地。这风 属于
土地。土地呼出的口气 时而
低缓 时而急促。这雨 属于
土地。土地蒸掉的汗液 飘游
累了 又落回来。这树 属于
土地。高的是头发 矮的
是汗毛 浓浓密密 郁郁葱葱。这麻雀
属于土地。树上开出的花朵 有时
被风吹到天空 有时飘落到屋檐。我
也属于土地。平时在土地皮肤上行走 最后
还要被土地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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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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