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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枫 首页 -> 散文游记 发表新帖   回复帖子
刘水歌「译者」
博弈
榜眼


注册时间: 2006-12-21
帖子: 4381
来自: SFO
博弈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08-11-20 15:40:01    发表主题: 刘水歌「译者」 引用并回复

我沒找到「译者」,但喜愛散文的朋友或許能找著. 評審評論部分值得寫散文的朋友參考. 那位能轉帖一下以便觀摩?

【记者陈舒秦报导】第二十一届梁实秋文学奖颁奖典礼中,参与的余光中先生特别耀眼的银白鬓发,吸引了媒体的镁光灯,他眼神中透露出对文学的热爱,和大家一起在台下共享文学的飨宴。今年散文的首奖得主是来自大陆的刘水歌,是一名刚从合肥大学经济系毕业的年轻女生。

来自大陆的刘水歌,幽默的得奖感言,更让在场人士哄堂大笑,替严肃的颁奖典礼增添了许多生气。她说,费尽千辛万苦来到台湾,令她很开心,直说台湾夜市的可丽饼和盐酥鸡实在是很好吃呀!

但她也严肃指出,文学最重要的意义是不朽,作者和读者虽身处不同的时代中,却能够藉由文字获得共鸣。她也鼓励社会任何阶层的人都能拿起笔,写下自己动人的故事,绝对是精采可期,更甚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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擷取一段評審對她的作品的討論(決審委員:阿盛、張曉風、陳義芝、廖玉蕙、廖輝英); 如下

「译者」有四位评审圈选,只有廖辉英未选。张晓风认为,「译者」前面比较好,后面较俗气。廖玉蕙不同意「俗气」的说法,她认为,「译者」的记述方法比较特殊。多次参加文学评审的廖玉蕙说,作者以连环套式的写法,是一种比较有结构性的写作;不断从中套出一点,套出一点,很能引人入胜,十分精彩。许多地方写得相当传神,她特别举出其中一段:「出版商变魔术般从布满蜘蛛网的仓库中挖宝般挖出他的译稿,甩掉灰、七手八脚配上不知从哪下载分辨率差得惊人的插图,套上精装硬皮重新出版。」廖玉蕙并说,「译者」是她前三名的作品。
陈义芝也把「译者」排在前几名,他表示,「译者」有一个完整的架构,突显了散文作为一个创作文类的特质,这篇文章不仅是讲一个「翻译者」的遭遇,当然人生也有一些偶遇,然后慢慢深入了解某一个事情,进而改造原来的自己。「译者」是借着翻译这件事,表达一个人的遭遇,他认为可以当做散文写作的一种好方法;因为它很多地方充满想像,很多地方也表达出人生的矫枉尽在不言中的默会。一本书的故事,就是人的故事。他对「译者」的解读是:利用戏剧化的故事,来反映出人情人事。在这种反映下,作者把人世间冷暖,像:译者落魄了、译者无人理会,到后来谁都不知道他。不想若干年后,他的名字居然被打了出来,但是大家也不知道他是谁?作者把这一切浓缩在这个故事里面,有人生的象征。
_________________
(在不斷的審醜裡終將建立起新的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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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Zhou周道模
探花


注册时间: 2007-06-10
帖子: 3950
来自: 中国四川广汉
William Zhou周道模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08-11-20 16:36:00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感谢博弈君的推荐,请文友把《译者》这篇散文贴出来供大家学习。
_________________
诗歌是灵魂的歌唱.
周道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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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梦
进士出身


注册时间: 2006-12-19
帖子: 2826
来自: 湖北,黄梅
荷梦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08-11-21 21:37:40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恩,也想读读这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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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梦
进士出身


注册时间: 2006-12-19
帖子: 2826
来自: 湖北,黄梅
荷梦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08-11-21 21:42:06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百度出来的.帖上!

<第二十一屆梁實秋文學獎散文創作類文建會特別獎>譯者  
 ■劉水歌

他翻譯了一本書。
 一字一格謄寫了一周,看著薄薄的一張一張竟磊然如案頭之山水,咬了一會筆桿。得意之情,很想盡情傾瀉進譯後記裏(不是有人說費勁心力翻譯那麼大部頭是為了寫這幾百個字的譯後記嗎),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不寫了。譯後記寫什麼?寫原作者生平?——原作者是如此充實而有光輝的一個人,每一道光輝上站幾個天使都值得奧古斯丁棄上帝之城不顧而終生求索。寫這個有什麼意思呢?知道的人都已知道,不知道的人也不會想知道,——因而也無需知道。
 想到這裡他忽然梗住了。好吧,既然如此,乾脆寫寫自己為什麼要翻譯這本書好了。
 他清楚記得第一次聽到這本書(連同原作者姓名)是在多年以前,讀大學時,下課鈴前最後一分鐘,教室已嗡然一片,綽號叫阿吞的老師慢慢念出幾本參考書目,並旁若無人地在黑板上寫下版本、卷數。他走了一堂課的神,忽然鬼使神差還魂返魄,下意識記下黑板上的字。
 希臘悲劇中的命運般,下課後他又鬼使神差去圖書館去圖書館找這些書,有一本找不到,詫異。趁機裝好學生,敲開阿吞家門。阿吞吃驚不小,說:「這本書至今沒有中譯本,你可以看看英譯本。」幾分鐘後阿吞從書房中遞給他一本滿面塵灰、書脊開裂的厚書。
 宿舍鼾聲此起彼伏,他在燭光中悄然抹去書上的灰,翻看,讀下去,一篇終了,不知燭之將盡,雙手顫抖,暗自驚嘆,飛快撥到作者簡介那一頁尋找生卒年。什麼?作者竟然還在世?他怎麼可以還在世?
 直到譯完這本書他仍然生動地記得那個瞬間:優秀的、偉大的、堆砌無窮形容詞猶難盡道的作者,無法想像他和自己活在同一個人潮洶湧上班下班吃飯睡覺生老病死的世界。有幸見面,第一句話是問他:「先生,你有小學同學嗎?」
 這本書沒有中譯本。少年人特有的狂妄忽然裹挾著他自己也不理解的憂傷襲上心頭。總有一天我要翻譯出來!——廢書而立志。

 隨後他在洶湧的人潮中載沉載浮,學會了原作者的母語,隨後原作者死了(他鬆了一口氣,好像這樣才對),隨後他終於有時間(所謂的有時間)著手翻譯。
 五年就這樣過去了。
 時間換作藍色的字。寫字的時間加起來未必有兩個月,其他的時間,一面守道,一面驚人地自拙。
 其間有許多模棱兩可的地方,模模糊糊不知道該怎麼譯,於是輾轉回學校去找阿吞,希望他能和從前一樣再給自己指導。但是。
 沒有但是了,他搖搖頭。但是什麼呢?但是最終他還是憑一己之力把這本書一字一字譯出來了?——也許是吧。
 但是現在他梗住了,哽住了。
 有人看這本書嗎?這本書相當偏僻。小範圍內的內行們像對切口般稱頌它,——內行之為內行,正因其寥落。內行都懂這門語言,內行都讀過這本書,內行都鉆研過這本書,內行都懂得這本書……外行人呢?外行人沒有興趣。
 為何要翻譯這本書?他自問。翻過一座山,色諾芬將軍的遠征軍士兵們不光沒有看見海,反而更加茫然。腳下的大地仿佛要裂開了。
 ——我喜愛的作者,是另一個我。在他身上,我意識到了自己。毋寧說因為他的文字,我意識到了自己不知道的自己,靈魂的另一面,存在於未知的地方。我不斷地遇到另一個我,他們告訴我,我所不知道的我的靈魂,正在世界的哪一個地方漂流。然後我遇到了他們,仿佛久別的戀人,剎那之間,渾然一體,柏拉圖在《宴飲篇》中描繪的古代戀人們。
 這些話刺破了空虛,或者說 ?了刺破空虛,他寫下了這些話,為了這句話他有一點勇氣湊了篇譯後記。

 書印出來了,某大學同學賣了個面子。他曾花了一個下午守在書店,守在這本書旁。間或有放學的小朋友像翻畫冊般好奇又漫不經心地撿起來翻一通再歡笑著丟掉跑開。他苦笑,自己掏錢買了一本,翻了翻,覺得封面設計得還不錯。
 傍晚書店打烊,回家。一路上又是洶湧的人潮。讀大學時他愛看電影,這時忽然想自己拍一部:攝下這浩浩蕩蕩橫無際涯不知所之的人潮,抽去聲音,再配上巴赫的無伴奏大提琴。會是什麼樣?

 後來呢?後來他死了。
 他具體死在哪一年已沒人知道。死前他去了很多地方。他發現自己的翻譯其實有很多錯誤,——順便說說,他一直以翻譯為業,一生勤於伏案,無數金髮碧眼終生未離開歐羅巴的作家經他點化紛紛有了方塊字著作。這些書出版後,大多沒有署他的名字。他似乎並不在意,只是終生都在修改那一部書。直到某天。
 他忽然看到原作者坐在他面前,表情像他看過的唯一一張照片上的樣子。點頭,微笑。他驚訝,繼而努力坐得筆直,原作者反而放鬆了。手指交叉,再打開來,翻翻他的譯稿,微笑。「你很不錯,謝謝你。」這句話是用中文說的,也許是夢?也許是自己的作品被人用中文反反覆覆磨了一輩子,自己站在雲端上看來看去,多半也琢磨出來了。
 「先生,你有小學同學嗎?」他忽然想起年少時的這個問題。
 「謝謝你。」仿佛只會說這一句中文,他還是重複這句話。
 他終於意識到發問是愚蠢的。多年來,許多問題在自問中似乎得到了答案,似乎沒有得到。得到的業已得到,未得到的,尚未得到,也許會得到,也許不會了——於是自笑,於是和這位禿頂老頭相對默坐。
 從此後他們每天相對默坐。也許慢慢有了茶杯,熱熱的茶。
 再後來,他對原作者說:「謝謝你。」
 茶杯,熱熱的茶……

 是的,他死了。不必像狄更斯一樣反覆強調這點。據說志以沒者多半沒於所之志,也許是吧,也許不是。因為誰也不知道他的是什麼志,或者,到底是不是志。他死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默默地死,他死的那天,巷口依然叫賣豆沙包子,觸目所及仍然充滿微笑和各種各樣的光,梔子花開了,很快會謝,炒瓜子的聲音不疾不徐,清晨時分,鳥雀呼晴,嘰嘰喳喳,十分熱鬧。
 他的墓碑在哪裡,也沒人知道。火葬場的工人按下按鈕,或許滿腦子想著女兒明天的婚禮或兒子差勁的學習成績,一縷青煙飄過,就是這樣。野外,雨後泥土滲出青草氣,不知名黃色花朵星星點點。幾千年前,幾千年後,夫復如是。
 人潮依舊洶湧,來了又去了。

 我讀大學時他的譯作已經他最鍾愛的這本譯作忽然又出了新版。濟濟然汲汲然,儼然有人手一冊的趨勢。原作者的聲望終於飄然東漸。出版商變魔術般從布滿蜘蛛網的倉庫中挖寶般挖出他的譯稿,甩掉灰,七手八腳配上不知道從哪裡下載下來解析度差得驚人的插圖,套上精裝硬皮重新出版。他的姓名當然也——終於也——忝列扉頁。但那篇譯後記早已遺失在波濤洶湧中。
 不知道該說是原書還是譯文得到眾多書評家交口稱頌,但沒人知道他是誰,善於附會的人即使想自炫廣博,上網一搜,一無所得,也只好一筆帶過,「我國著名翻譯家某某某先生的這一譯作」云云。下面沒有了。——下面當然還有,只是沒有他的事了。

 我曾試著去尋訪他的生平。某天我在舊書店看到一本破書,扉頁有作者題簽:某某某兄惠存。正是贈給他的。作者猶在世。我買下了這本書,多方打聽,輾轉找到這位老人,懇允擇日登門拜訪。
 作者看到這本書,以驚以喜,顫顫巍巍與我握手,合影。「你讀過這本書嗎?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他含混不清地說,「現在的年輕人都不讀書了呀。……」
 我聽他這樣翻來覆去說了一下午,終於不耐煩了,單刀直入地打斷,問道:「對不起,但您知道您贈書給他的這個人嗎?比如說,他是哪一年去世的?他在世時你們有什麼交往嗎?他的生平,您可以就您知道的簡要說說嗎?」
 他一驚,慍怒,繼而戴上眼鏡,翻看扉頁,困惑,繼而沉思。「他?喔。」自言自語般,「某某某,是個好人,非常非常好之人,好人,真的是個很好的人。」翻來覆去又說了幾十萬遍。好吧,我放棄發問,陪笑而不語。這位老先生寫的這本書是研究艾略特的,若不是粗粗翻了一過,我簡直會以為他通篇寫的都是:「艾略特,現在沒有人讀了,艾略特,他是一個好人,非常非常好之人,好人,艾略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爾後我找到了他生前寫給出版社的一封信,寫在賬本紙的背後,夾在偶然買的幾本舊書裏。
 「請幫幫我。」毛筆寫成的字已經渙漫不清,「我現在已經沒有工作了。我畢業於……我學過英語,法語,以前翻譯過一些書,比如……(列舉書名,其中就有上面提到的那本書),專攻……現在我沒有工作,我還可以翻譯,懇請貴社能函告我近期的選題並附寄原書,我自當勉力翻譯。一定在規定的時間內交稿……我的聯繫地址是……」
 信寫在賬本後面,廢棄的賬本,當年一定早已經不用了。稿紙好像還沾過水。汗,或淚,或是別的什麼。不知道有沒有復信。但那家出版社,我打聽過,很快就消失了。收信人不知是他的朋友還是什麼人,無從找尋,打聽了一陣,多半只回覆我查無此人。

 又過了不久是原作者冥誕幾百周年,開會紀念,自然不甘人後。紀念會場人頭攢動,他的譯本人手一冊,觥籌交錯,談笑翩翩。忽然不知道誰大步走上講臺,一手高舉譯本,一手抓過麥克風大聲問:「在座的諸位,誰通讀過這本書,請舉手。」
 寂然,寂然忽然降臨,其樂融融的死寂。無人舉手。
 他坐在雲端俯瞰。
 這種場合不可以太寂寞了。默然在心中為之配上背景音樂:莫札特鋼琴協奏曲 23號第二樂章。
 悄悄翻開書,他的姓名在扉頁上,前面赫然兩個字:譯者。
 似乎,很像墓誌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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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
榜眼


注册时间: 2006-12-21
帖子: 4381
来自: SFO
博弈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08-11-22 11:00:46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謝謝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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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斷的審醜裡終將建立起新的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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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Zhou周道模
探花


注册时间: 2007-06-10
帖子: 3950
来自: 中国四川广汉
William Zhou周道模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08-11-23 20:28:35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谢荷梦!拜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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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是灵魂的歌唱.
周道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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