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理发师

[何剑声]

　《“阿巴阿巴”理发师》
…何剑声…
离家多年，我很怀念我乡我土的一些人和事。比如村里的唯一的一个理发师。
他的手艺是家传的。他除了用手式上下比划，就只能“阿巴阿巴”的表达了。
我们不懂他的语言，我们无法知道他的内心世界。但他的快乐与开心，还是常常洋溢在脸上的。他高兴的是为村人理发后，你向他竖起大拇指，那就是给他最大的肯定与赞美了，他会“阿巴阿巴”的热烈回应你，如果有空还会坐下来吸一支烟。
他理发的动作是轻柔的细心的，油亮的推子或银亮的剪刀，在头上在发间轻盈的游走，他筷子一样消瘦的手指，在你头上慢慢游动，轻轻按捺，整个人都酥了、绵了、柔了。
他虽是哑巴，却是乡里一把种田的好手。只在农闲的时候，他才拎着他油漆斑驳的理发工具箱，走村串户。他的顾客一般是村里的老人和小孩，年轻人都去街上剪流行的发型。
的确，年轻人是不屑于把宝贝一样的脑袋交给他来修理的。“阿巴阿巴”也只会剪老气的发型。
有很多次我看过“阿巴阿巴”给我父亲剪发。父亲的头发一直都是由“阿巴阿巴”来打理的。
“阿巴阿巴”给父亲剪发的时候，还一边兴致盈然的和父亲“阿巴阿巴”的“聊天”。父亲频频点头，以至于“阿巴阿巴”不得不剪一会停一会，我是一句都没有听懂“阿巴阿巴”说些什么，而父亲那么客气的应和着，他能听懂吗？
事后，我好奇的问父亲是否听懂了“阿巴阿巴”的“话”？父亲笑笑，说他从没听懂过，而回应他，那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父亲还说，既便是哑巴，他也是有与人沟通和倾诉的愿望的。
“阿巴阿巴”小心细致的理着父亲的头发，一会儿推，一会儿剪，左瞄右瞧，前端后详。直到他满意为止，然后修容，那更是马虎不得。把剃刀在又油又黑的帆布上磨了又磨，蹭了又蹭。坐在椅子上的父亲后昂、挺胸，剃刀在父亲的脸颊四周温柔的贴面刮过，这个时候的父亲是惬意的，享受的。在修容的时候，“啊巴阿巴”闭紧了他“阿巴阿巴”的嘴。他一心一意的刮着，像画家作画，像雕刻家搞创作。看不出，“阿巴阿巴”也有一颗艺术的心啊！其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有一颗艺术的心，与其等待别人来发现，不如我们自己来好好挖掘！
小时候，我的发型一直由“阿巴阿巴”理发师说了算。当他筷子一样消瘦的手指按揉在我枯黄的发间，当他轻轻运动推子或剪刀，那来自头部的舒服劲儿，哇，简直没法表达。有好几次，我差点在他指力的按揉下进入梦乡。
好多年来，我一直谋生在外。听说村里的“阿巴阿巴”理发师，今年也搭上了“打工”这趟末班车，跟着他兄弟去了福建搞建筑。想来他比父亲年龄还大，已经六十好几的人了，又没什么技术，去福建也只能出卖有限的劳力了。
是啊，“打工打工”这些年把村子都打成空村了。田地已集体承包给了外乡人，成了老打工仔的“阿巴阿巴”理发师，不知道在异地他乡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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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剑声：暂居深圳，打工者，业余写诗、随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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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剑声：写诗是一次心灵的艳遇！

[William Zhou周道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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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模

[何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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