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 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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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07-05-29 20:07:30 发表主题: “鬼”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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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村庄掉进寂静的夜幕里,好多窗户里传出睡熟的鼻声,这时候我还在看书,屋内的灯光经过窗帘透出窗外,窗外没有风,没有任何响动,静静地像一座收获幽灵的城堡。突然一阵如蚊子般细小的呜呜声,像一根细刚针似的传进我的耳朵。呜呜……,断断续续、时近时远。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可是呜呜声如小水一样,淌进我耳朵里,我开始奇怪警觉起来,第一个念头就就叫我想起了鬼。我悄悄放下了书,关上灯,那个声音片刻跟黑夜一同涌进我的房间,呜呜声变得更加接近、真切。我浑身毛骨悚然,仿佛从黑夜间看到一个女鬼,她披头散发,吐出血红的舌头,站在黑黑地夜里哭泣。我真的害怕极了,害怕的闭起了双眼。用厚厚的棉被蒙住了头。像一堆烂泥,堆在热炕上。哭声好象消失了,听不到让人害怕,恐惧的呜呜声。我终于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了,又伸手掀开翠绿的窗帘,一片片星光明亮得闪烁,闪烁于晴朗的天空。我从掀开窗帘的窗口看到一片挂满白雪的树林,在幽暗的天空下闪出一层盈盈地白光,仿佛黑暗中的语言一样,让人发现它是一片树林。
但我不相信那呜呜声是从树林间传来的。因为我不太相信世间有鬼怪。除非叫我抓到它,亲眼见到它,但那一阵阵呜呜声的确让人毛骨悚然、胆颤心惊。也许是这个夜晚太静啦,无论何处有点响动,都会传遍这个村庄,给这个村庄一种鬼的存在。
咪喔一声,汪汪狗叫声,人的脚步声连成一片,打破这座沉静的村庄这片黑夜。我清楚得看到一团火一样红的怪物在树林尖间飘来飘去,然后象火一样慢慢熄灭消失。这是鬼吗?我在心里不停的这么想着。这真的是鬼,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故事写到这里,你相信它是鬼吗?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更记不得前几天下过雪没有,我听到一个声音,笑着对我说:“我是鬼,难道你不相信。”我说:“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是鬼,我连你都不认识。”呜呜,她哭着对我说:“你看得那本书就是我的。”我着急的说:“什么书?我没有书呀。”她仍然呜呜,哭声不断说:“你看的那本书就是我的。”我说:“没有啊,我真的没看书呀。”她突然转过身来,朝我走来,我开始害怕,但我不知道跑,因为我感到我实在是跑不动。它眼里喷出绿油油地绿光,嘴里吐出血红的舌头,走近我,我挥动双手朝它扑打,紧张得问它:“你想干什么,你是谁呀?”它嘿嘿地笑起来,用一双冰冷的爪子抓住我说:“我就是鬼呀,是你一直不相信却一直寻找的呀。”我双手不停的挥动,想摆脱那冰冷的爪子,可它的獠牙已靠近我的喉咙。我突然记得前几天下过雪,雪下的不大,却下了三天。我突然记得我躺在炕上看书,然后看到了鬼。我突然大声对准备喝我血的鬼说:“我记得了,你是鬼,你是书上一个鬼。”它突然被我的话惊呆了,停住了手,仔细得看我。片刻它长长地叹了一声,转过脸去,像从我梦中消失的灵魂一样,慢慢消失。
等我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屋檐上。那一片树林在阳光下闪耀出耀眼的光芒。一层白雪,厚厚地压在树枝上。像一条条银蛇缠满了树林。我心里清楚,昨天晚上,我遇到了什么,而好奇心让我更好奇的走近了这片死寂的树林。故事写到这里,你相信鬼吗?相信它存在吗?经过这个晚上,我真的相信人间有鬼存在,不信,继续跟我看下去。
中午,天空灿烂,大地一片辉煌,那片树林在阳光下静静,优美的象一副乡村油画,我走进这片树林,在阳光下,记忆里寻找昨晚到过的地方,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记忆里的那块地方。我不停的走来走去,左顾右盼,直到树林间踏遍我的脚印,我才心甘那是一场梦罢了。我开始怀疑昨天晚上是不是书看多了,胡思乱想。想到书,我的记忆更加清晰,我飞快的跑回房子,拿起那本书,这本书在写一个鬼故事,一个女孩变成鬼的故事,虽然我没有看到故事的结局,但我相信,这故事的结局是不幸的,特别是那个女孩,她的遭遇是多么不幸呀。我记得很清楚:昨晚上那个鬼说它认识我,我看得这本书是它的,我拿着书走进这片树林。此刻一股股寒风从脚底直冲头顶,书在我手里哗哗做响,如长了翅膀一样要从我手里飞走。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耳边又传来昨晚的呜呜声。书突然从手里飞出,像人一样在树林间转来转去。最后停留在一棵没有雪的树枝上。我既害怕又怪异的走过去。走到附在树枝上的书面前。书好象花朵一样慢慢开放,然后跟屏幕那样放映出书里所描写的故事情节。而那个呜呜地哭声断断续续回绕在我的耳畔。
故事写到这里,你明白什么是鬼吗?也许你不明白,那就跟我来,跟我和鬼相逢。
“我实在不明白,这本书和你有何关联?”我问到,它细声细气地说:“我看了这本书之后就死了,我死了之后,灵魂全都系在这本书上。”我又说:“那为什么呢?为什么灵魂要系这本书上呢。”它说:“我想改写这本书,改变书的命运,可我死了,但我的心没死,所以我看到你在看这本书,于是就出来找你。”我又对鬼说:“找我干什么,我是个人,而不是鬼。”女鬼并没有回答我,而书本突然哗哗分散,仿佛被几根手指撕碎,撕得肢离破碎,书页一张一张破碎地漫天飞扬。那棵树枝身上透出一层润眼的红晕,一群鸟从树枝顶上呼啸飞过。一阵脚步由远至近。“喂,一个人在干啥,看到什么怪东西没有?”是一个老头和一只猫、一条狗在问我。我突然想起,一团火一样的怪物和猫叫狗叫、人的脚步声混成一片。我越来越感到这与那个鬼有关系,与这本书有关系。我便对问我的老头和狗和猫说:“我好象看见一个人走进了这片林子,等我走进来时它已朝那个方向走去了。”老人看看我又说:“遇到什么怪东西不要去碰它,小心迷路。”他说罢便顺着那个方向走去。一个老头和猫和狗,我好奇的在心里默想。刚才经过的一个老头和狗和猫好象在那里见过似的,我继续想下去。“你是不是在想他们,他们为什么这样熟悉。”声音从闪出红晕的树枝上传出来。“就是这个老头和狗和猫才导致了书里头悲惨的故事情节,我想杀死它们。”鬼在那树枝里对我说,当我看完那本书后,我就想杀死它们,来改变书里面的故事情节。我想起了那本书里面有一段提过这个老头和狗和猫,但我没有看完,不知道它们为书里面制造了何等的悲剧。
故事写到这里,你觉得奇怪,书里面的故事怎能变成鬼和人之间共同的故事呢,别忘了,故事的名字叫“鬼”记。也许看到这里,你已跟鬼在一起,跟鬼正式相遇,往下走,不要回头,看鬼要做什么,你还不相信鬼的存在吗。
“但我不知道故事的结局,因为我还没有看完这本书。我对你所说的一切一无所知,我能帮你做什么,难道你要我杀死书里面的老头和猫和狗吗?”我问鬼,鬼说:“是的,我要你杀死哪个老头和狗和猫,然后你才有机会改变书本里的故事情节。”我奇怪的问到:“我怎能改变这本书,我怎能杀掉老头和狗和猫。”我的话刚落下,一股冷风吹透我的身体,直吹得叫人魂飞魄散,那些散落树林间的碎纸片在冷风里盘旋飞起,落在那根树枝上,紧紧地把这根树枝裹成了一根木棒子,棒子上浸透出一片白光。然后又渐渐缩小,变成一枝笔,又徐徐升起,落在我的手心。我手里握着这支笔,能感到它的心在跳动,能听到它呼吸的鼻声和它不同的表情。天黑啦,阴沉沉地,我不知道,在我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我手里多了一枝笔。在我手心、在我书桌上。天阴沉沉地,好黑好黑,我坐在炕上看着窗外的黑夜,感到今冬的严寒和今夜的恐惧。时针一下一下走过,其实没有时针走过,走过的声音是我的心跳。我真的好害怕,害怕的无法入睡。我总感到这支笔会给我带来灾难,或许是血光之灾。它仿佛睁大眼睛看着我,叫我不能入睡。我又听到呜呜声,断断续续,从幽幽的深夜传来。你相信鬼会哭吗,鬼是怎么说话的,你不曾听过,但我听到了,这是一个女鬼的哭泣声。
你必须改写那本书里的故事,你用手里的笔去杀死那个老头和狗和猫,我没有睡着,但睁着眼睛,我睡着啦,但我闭上了眼睛,也许我正在写文章,也许我睡着啦,睡着写什么文章。但我确实听到呜呜声,我把以前的经过使乎都给遗忘了,我相信深夜里呜呜声除了鬼,再没有任何怪物,呜呜….,我害怕,真的害怕鬼。你看见啦,老头和狗和猫去追杀书本里的一个女人,鬼又对我说:“你快点挡住它们。”我顺声音看见一个女人浑身是血,正在慌张的奔跑,而老头和猫和狗正在身后追赶着她。我好象没看过这本书,即使看过,我也忘记了老头和猫和狗为什么追杀一个无辜的女人,要把她杀死。我又听到呜呜声,我看到是个女人绝望的哭喊声。从书页传遍夜空,我的心仿佛碎啦,但我感到心跳动得更急更快,呜呜声再次响起。你快去杀死老头和狗和猫,你答应过我,你必须去做到。我仿佛想起来我答应过一个“鬼”,是前面那片树林间的鬼,我答应它了,我必须做到,那就让我去杀它吧。你这可恶的老头和狗和猫,我来杀死你吧,可恶的魔鬼,我的心在诅咒,不停的诅咒。白白的纸面像冬天的天色一般灰白。但那支笔落下去,像魔鬼的器具,在灰白的纸上印下串串血痕。像一场噩梦,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停止呼吸。我相信实现了诺言,我答应鬼的事情终于做到了。但我感到我死啦,我真的杀死了老头和狗和猫。我仿佛看到了鬼,看到了老头和狗和猫,但它们真的死啦,在全世界寻找我要将我杀死。看到这里你不必看下去,我不是写鬼故事,而是鬼给鬼写日记。你已成鬼啦,请你相信,你看到的是鬼,而不是你,不要回头,请跟我走下去。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老头凶狠的问我,那狗不停的咆哮,那猫朝我齿牙咧嘴。仿佛它们都将把我杀死。其实,我和它们一样都变成了鬼。我真的不知道,假设它们将我立即杀死,我又能变成什么呢,我不知道,但我想起了很多,前几天,下过雪,雪下得不大,但下了三天。那个晚上我遇到了鬼。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已经相信有鬼啦,当我相信有鬼的时候,我已死啦,而不信的人还在寻找、寻找鬼。
我开始逃跑,跟一个无辜的人一样善良得逃跑,那老头和狗和猫紧追我身后,紧紧追来。我害怕得跑着,来到一片树林里面,呜呜….那阵熟悉的声音又传进我耳朵。我记得起来是鬼的哭泣。上这个鬼把我害成这样子的,我开始由逃跑变成了复仇。我要杀死这个鬼,我要报仇,我看到那个鬼,它在伤心的哭泣,我凶狠得板起面孔说:“是你害了我,我要把你杀死。”鬼说:“是你害了我,你还要杀死我。”我生气的说:“这是真实的。”鬼生气的说:“这是真实的。”
我开始去杀它,但它笑着跑进了书页里。我失去了目标,我找不到仇人,我开始害怕。那老头和狗和猫离我越来越近,我听到了,我能感觉到。害怕、恐惧开始在我身心割着我的肉。我疼得失去了知觉。
天亮了,一群鸟从屋前飞过,叽叽叫个不停,我曾记得我都做过什么,关于什么“鬼”记,但记得下过雪,雪不大,下了三天。
今天,天阴沉沉地,但没有下雪,看到这里,我都不知道书后面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因为我把鬼给全忘了,当你是个鬼的时候,你一定会向往人的世界,对于鬼,你便渐渐模糊,渐渐遗忘。我把鬼忘了,不知你觉察没有,我还是个人。快过年了,人当然最喜欢过年了。也许你已经成了鬼。但我是个人,请不要回头,跟我来过年。
“这娃怎么这几天神神叨叨、神志不清,面色苍白。”父亲对母亲说。父亲说::“这娃天天都是这样子,过年了也不出去走走。”我能明白父母亲在说我,但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说我。我记得这是我的家,但我不记得我是这家的人。我第一次发现我变傻了。真的跟个傻瓜一样似的。“过两天就过年了,你也不出去理个发,或到集市上看看。”母亲对我说,“哦,我知道。”我对母亲说。集市上人山人海,但我并不看人,我喜欢看鬼,因为我已成了人,只要是人就喜欢看鬼,所以我希望看到鬼。但不知我在写一篇“鬼”记。“这人的头发真长。”我相信这个声音在说我,或许它指着我在说我,我相信这是个鬼在说我。只有鬼才敢这么说人。我转过身寻找,但我看不到说话的人,因为它是鬼,鬼叫人看不见,我真的看不见它。我想起来母亲对我说:“过年了,你去理发,到集市上看看转转。”对的,这集市上那来的鬼呢,这集市上全都是人。很多可亲的人。我开始喜欢看到人而不是鬼。“你要理发吗?”一个声音在我耳畔问我,“你是谁呀,你在那里?”我问到,大声问到,但是它没有回答我,只是有一丝声音和一只手牵着我叫我去理发。我不去,我不理发,我挣扎起来,大声呼喊,可是集市上人山人海,却没有一个人看到我,听到我的声音,我被拖进了一个理发店,按在一张椅子上,呜呜…..。时断时续的哭泣声又传进我的耳朵。一股凉风从我心口吹过。“你要理发吗,如果把你的头割下来,掏出你的心你就不在理发了。”“你是谁呀?”我问到。“你想看看我吗?”它说,“我不想看你,我也不想理发,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呀,”嘿嘿…,呜呜….,它笑一阵,又哭一阵,阴风阵阵掠过我的头皮。好象要把我的头皮剥掉似的。眼前一亮,它突然落到我的眼前,像天使一样甜甜的看着我微笑。“你是谁呀?”我胆怯的问它。“你是谁呀?”它问我,我着实记不起它是谁,难道它是鬼,是个真实的鬼。“你是鬼。”我对它说,它竟然笑了,像灿烂的阳光一样笑了。它向我伸出手,是一双冰凉的魔爪伸向我。它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记得快要过年了,母亲叫我出来理发,我却遇见了鬼。我害怕极了,我又无处躲藏,我开始哭了,就如哪个晚上哭泣的声音一样伤心。我感到泪水淹没了眼眶,又淌出了眼眶。一双温暖的手在我脸上轻轻摸来摸去。是它温暖的手唤醒了我,我听到心跳的声音,我活啦,像个人似的活啦。“你怎么啦?”我又听到是它的声音在问我,它的声音就跟春风一样温柔。吹拂在我耳边。今天真美丽,我看到今天很美丽,我也感到冬天走进了春天的怀抱。我找到了自己,找到了鬼,怀揣一颗跳动的心回到家里。夜晚又来临,其实夜晚也好,白天也好,我都无惧与鬼。而那阵呜呜声又传来啦。但我心头有张笑脸,跟阳光一样照我心间,将我照亮。我再次掀起翠绿的窗帘,仰望满天繁星,我只想问你,你看到了鬼,还是人,你想看到鬼和人的结局吗,不要回头请跟我走。
老头和狗和猫都来了,我记得我杀死了它们,而鬼杀死了我。此刻还被鬼追杀。老头和狗和猫,都将把我杀死。老头放开了狗,狗和猫向我扑来,我无处躲藏,毫无招架之力。眼看我这个鬼被狗和猫撕成碎片,如那本书一样肢离体散。你还记得那本书吗,那本书和那根光秃秃的树变成了一支笔,它就在我手间,它突然盘旋而起,如一件拥有魔力的器具一样刺向老头和狗和猫,我要把鬼杀死,我不能被鬼杀死,我听到它们痛苦的惨叫声,那声音比鬼哭泣的声音更恐惧、更吓人。我是人,我遇到了鬼,我害怕的跑起来,我却不知跑向何处。我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哪个晚上,哪个鬼叫我为它改写书本里的故事情节,我答应了,我答应了它的一切要求。我为它把老人和狗和猫都杀死了。是用我的笔把它们统统杀死了。它们从那本书里已经消失,我相信,再也找不到它们。它们的灵魂与肢体从我的鬼日记间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我没有改变故事的结局,因为我还没有把这本书看完。我现在只看到理发店的女孩跟书本上描写的女人一样,请继续看下去,人变成了鬼,还是鬼变成了人,但我不知道,我无法肯定,你猜吧,猜猜看。
天亮的很,几朵白云静止在天上。阳光如洒下的微笑,跟女人的脸色一样暖烘烘地。我不知道为什么朝那个理发店走去,仿佛那里有一股魔力吸引我、呼唤我,朝那里走去。但我始终找不到哪里。那里好像不存在,我开始回忆,不停的回忆寻找。但这一切都被温暖的阳光所淹没。这里根本没有我找的人。也没有我要找的鬼。但我心不甘,我相信这一切都存在,存在我的意识和我的心间。我突然想起来了,想到它在书页里。那页书我还没有看到。难怪我无法把它找到。要找到它,最好是打开那本书。我开始从书本里找到它,它藏在书本里,严严实实,像那埋在树林里深深地尸骨一样毫无动静。我打开了书,却又掉进那片树林,夜晚呜呜地哭泣,是鬼的哭泣,是一个被鬼杀死的幽灵,一个被笔杀死的人。我掉进去,失去了知觉,仿佛变成了鬼,是一个无情凶残的魔鬼。我真的不知道,一切都因这个魔鬼而改变。改变的比以前更悲惨。我开始祈祷、开始忏悔,我不做魔鬼,我想做人,做个善良平凡的人,也许我的祈祷感动了上界,上界成全了我的心愿,那支附有魔力的笔在书本上盘旋,散发出绚丽的光芒,将一腹芳香的绿墨倾吐我的心田,染着我的灵魂。我开始苏醒,开始看到良心和流动的热血。我也看到了鬼,鬼正在阳光下甜美的微笑。一阵阵暖流便从它的微笑间轻轻涌来,涌进我的身心。我终于找到了鬼,我对鬼说,而鬼对我说:“你终于找到了我。”我又说:“找到你,再不让你离去。”鬼说:“你找到我再不让我离去。”“是的,我不再叫你离去,再不会叫你从我笔下离去。”我用双手捂住了鬼,仿佛捂住了窗外飞扬的风雪,捂住了一个冬天,又像捂住了一句真实的谎言。鬼生气的说:“你害怕我飞掉似的,紧紧把我捂住。”我说:“是的,我害怕你飞掉了,我害怕你像雪花一样融化了。”它竟然笑了,听着我的话像春天一样温暖的笑了。“你喜欢鬼吗?”鬼问我。“我喜欢鬼。”我对鬼说。“我喜欢你是个鬼。”鬼不说了不笑了,也不生气,鬼在思考从前,好象回到从前似的。片刻鬼说:“你害怕鬼,却又喜欢鬼,你可知道,我是鬼,是你害怕的鬼。”我说:“你是鬼,是我喜欢的鬼。”鬼悄悄地不再言语,像渐渐临近的夜色一样,从书页消失。
这是一场梦,还是难以费解的思考,我的确不肯定,无法回答,对你们的答案,不是这个鬼接近了我,离我越来越近,叫我无法忘记。也许鬼已在我心底撒播了种子,让我怀育魔鬼的子女,但我是个男人,不会怀育魔鬼的婴儿。天黑黑地,但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今天过年,还是明天过年。
这些我都不知道,其实我不想知道。你说我是鬼还是人。一个“鬼”记,你听过没有,你看下去,不要回头,如果你是人,那你聆听今夜窗外呜呜地哭声,断断续续从幽暗的天际从冰冷的风里、从你耳朵里传到你心上。你听,心在跳动,象鬼的脚步一样跳动。呜呜…..鬼哭啦。“你为什么迟迟不改变书里面的故事情节。”我说:“在改变,在为你改变,但我要看到你真实的样子。”鬼转过身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就如扑闪的星星,鬼是一个女人,一个我一直寻找的女子,她曾经说她是鬼,她真的不是鬼,是被我写成鬼的女人,我在改变她,把她变成善良的女人,因为她是个活人,已经在笔下活脱脱地充满了情感。我伸出手抓住她的手,带她走出这片树林,这片黑夜,她再不哭,不再呜呜地伤心哭泣。她和我走出树林,来到一堆火旁,她轻轻地歌唱,歌声如天堂优美的旋律一样,环绕在村庄的上空。直至村庄迎来又一个黎明,那灿烂的阳光,又徐徐升起。但我依旧掉进那堆文字间,我想爬出来,但我爬不出来,我在改变她的命运,把一个鬼变成一个善良的女人。也许我死了,死了的人才能改变鬼的命运,想把鬼变成善良的女人,除非我真的是鬼。过年了,“这娃还不起床。”我能听到父母亲在说话,可是我起不了床,我真的死啦,是个真实的鬼。
太阳照下来,把火和歌声淹没了。我带上她朝热闹的人群走去。我看到我死了,我的亲人和朋友都在流泪。哦!我死啦,我是个鬼,我开始害怕,害怕离开亲人和朋友。但我不想死,不想变成鬼,不想丢弃了自己的身体。片刻她不见了,她本来就是鬼,我怎么把鬼丢啦。鬼不见了,但我看见了我,睁开了眼睛,我看到了亲人和朋友,我相信我是个人,只有人才能看到我,我能看到很多人。而鬼不见了,我的亲人和朋友看到我,知道我是个人,人怎能想起鬼呢,我把鬼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但我记得有一件事没有完成,但我不知是什么事,也许等到晚上才能想起一个“鬼”记。你还要耐心的看吗?如果你是人就看下去,如果你变成了鬼就别看,因为你看不到鬼啦。
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我坐在窗前凝望那象罐子一样的黑夜,头皮阵阵发麻。我想起来,有个鬼要来杀死我,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曾经是个鬼,今夜有个鬼要来杀死我。因为我现在还是个人。我又开始紧张害怕。窗外传来呼呼的风声,象野马一样奔腾。我突然听到刺耳的笑声,那笑声比呜呜声的哭泣声更可怕。我胆战心惊,就象一把刀划过我的心头,又贴在我心头的伤口吮吸我身上的热血。鬼来啦,鬼来啦,我心很疼,一边疼一边呼唤,但我没有看见鬼,看不见鬼,因为我还是人,也许鬼正在不远处看着我,正准备将我杀死。我看着外面,看不到黑暗的外面,却看到被灯光染亮的外面,染亮的外面一无所有,连鸟都没有,我仿佛在做梦。仿佛从梦里刚刚醒过来。真的醒过来,看见鬼在我房间张开一扇比门还大的嘴,把我和房间的灯光吞没。它真的是个鬼,只有鬼才能吞没这一切,我却变成鬼的美食,化成鬼的营养。在鬼的体内轻轻蠕动。我蠕动着,想起了老头和狗和猫,它们在追杀无辜的人----那个女人。它们也在追杀我,但我杀死了它们,把它们从笔下杀死。但我能记起来,它是为了杀鬼才来杀我的,也许那个呜呜哭泣的鬼是那个女人,就是书本里无辜的女人。也许她该死,应该被老头和狗和猫杀死。我发现了自己,发现我做错了一件事,我不应该改变这本书的命运。这种命运是鬼造成的,可悲的命运。老人和狗和猫你们快来吧,我没有权利抹去你们,你们是为正义而来到这本书间,我开始祈祷,开始忏悔我的罪过。甚至我渴望老人和狗和猫将我杀死。我已变成鬼的美食及营养,老人和狗和猫都来了,它们走在走过的路上走来啦。我能感到鬼在跑,开始逃跑。我听到了老人和狗和猫包围了鬼,把鬼的脑袋和肚皮打开。我还在灯光下,被鬼吞进去的灯光又把黑夜推出了门外,鬼死啦,就是那个呜呜哭泣的鬼,它死啦,它被老人和狗和猫杀死了。天空繁星闪烁,我看见了路,看见老人和狗和猫走上了山梁。走上蒙罩太阳的山头。
结束了吧,该结束啦,也许你不再想见到故事的进展。如果再进展,那就毫无意义。鬼和人不同,鬼是一闪即失的怪物,你千万别去品味,你只能去感觉,用你的感觉品尝一触即失的滋味,那是传过心灵和思想的光芒。只是瞬间,而不是寻根结底。最后告诉你,世间没有鬼怪,说有鬼,除非你心里真的有鬼,再次警告千万别心怀鬼胎,请晚上走路不要回头,因为鬼怕人,怕的要命,所以鬼总在人后,请你不要回头。不要给鬼任何机会。请问鬼最怕的人是什么人,告诉你,勇往直前的人。
2006年1月22日
张喜朋 写于马家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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