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 秀才
注册时间: 2006-05-26 帖子: 255 来自: 西欧 雪泥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06-06-24 06:30:22 发表主题: 叶子 《杀人刚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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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刚回来
叶子
(一)
“混蛋!骗子!你这个伪君子!”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他一个耳光,他的左脸有块崭新的刀疤,很英俊。他只是诧异得张了张嘴。我看着他,泪流满面。
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恨,那恨使我更痛,他不再怜我惜我,他忽然抓过我的肩膀拼命摇着“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这个疯女人!”,他差一点儿就捏碎我拆散我。而让我更痛的是,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砰”的一声夺门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绝望汹汹而来。
我开始坐在地板上抽烟,其实我更想吸毒,传说K粉的幻觉会产生让人想什么就有什么的美妙,男人可以幻想美女,女人可以幻想爱情。可我不不认识贩毒的也没有出去寻找的精力就只有继续抽烟,我对着一屋子的烟圈构筑起韦米英俊得邪恶的脸,想着想着我就躺了下来,地板上冰凉,让人心尖抖得像高音最后部分的优美颤音,它们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迂回着,我迷恋这样的感觉,我干脆脱光了衣服,闭上眼睛歪躺着喃喃咒骂:“韦米,你毁了我,你也别想好好的活!”
第二天,韦米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这个家不过是个临时的驿站吧,只有我还傻傻得幻想做驿站的新娘。为什么他骗我说还没结婚却在我爱上他把一切给了他的时候又告诉我他是个已婚男人呢?他真是个坏种,虽然他救过我,脸上还为我挨过流氓的刀子。
韦米,你总喜欢带我去一些豪华奢侈淫荡的地方,总喜欢在上海最高层的靠窗边喝咖啡,我不喜欢,可我喜欢你在。
最近你跟我说咖啡的味道象死亡。我问为什么?你说咖啡让人想飞,一路坠落下去,死亡是终点。 我很敏感,觉得你在射影什么,就小心翼翼地说: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最真的。 你阴森地说:只有当我们葬在一起时,感情才永垂不朽。
我忧伤地看着你,猛地握住你的手,你反捉住我颤抖的手,叹口气,终于没再说什么。现在看来,原来你早就预谋着制造氛围要和我摊牌了。
这天晚上我特别孤独,我晃到一个文学聊天室用“艾梅”的笔名挂着,韦米走后,我似乎已经失去了出门的兴趣,也没有了写作的情绪,剩下的约稿,我也不再有继续写的打算,对,我就是这么一个容易被毁灭的人。 网页在不停地刷新。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聊天,只是觉得心里空得发慌,我得证实一下自己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自从五年前接触网络开始到现在,我几乎就没有聊天交网友的念头了。 五年前在网上聊天的人还比较单纯,对新事物接受比较快,而且素质也高。不像现在聊天室里几乎全都是些毛头文青和思想变态的色情狂。
这时候,一个ID和我说话了,他第一句话说:他喜欢写文章的女人。他说他是一个文学青年(看到文学青年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这年头还有这样说话幼稚得这样老实可爱的男人)。他说:美女作家,我在网站上看到过你的照片和小说,如果你愿意陪我激情一次,我愿意为你杀一个你最恨的人。
这个ID叫做“杀人刚回来”。
我发了一个惊叹的表情过去,我说你刚杀了谁回来?
他说我把我女朋友和她情夫都杀了。她是个洗头房小姐,漂亮的像个妖精,“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一点没错,我有钱的时候她温驯得像一只波斯猫要我买戒指买项链陪她这陪她那,我现在做生意栽了,她就翻脸无情,还把我羞辱得像一条狗一样。
我说杀得好。这种人都该死,背叛和欺骗都该死。
他说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谢谢你.
我说谁都没有错.只是这个世界,什么都有代价。情人得到了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而凶手以血来洗脱耻辱,痛快淋漓。
他说你说得太好了,我已经背了两条命案,也要付出代价,横竖都是死,我愿意为你这样的女人继续去杀人,只要你能满足我的愿望,算是生命最后的要求。
这是个赌注,如果你报警我也认命,但你辜负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你。我给你留个电话,你随时可以找我,最好快点,在警察来之前,号码是133........
我呆住了。我想其实让他杀了我比较好,没有韦米,这个世界毫无意义。屈原真的是最伟大的诗人,因为他也认为,生存的意义超过了生存本身。 但是我又如芒刺在胸,因为我也绝对不会让欺骗背叛我的人好好活着。
我又开始想念韦米了,那些浪漫的夜,我蜷缩在他身边,深情地抚摩着他脸上的伤疤说他傻,他听了每次都抱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用他满是胡渣的下巴摩挲着我的脸颊温柔地说:为了你什么都值得牺牲。那些柔情片段不断谋杀着我的仇恨意识。
我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
我对“杀人刚回来”说:我不会报警的,太浪费生命,但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然后我就下了线,看一下时间,已经子夜十分,我开始给韦米打电话,电话通了,“嘟”了两声,被摁掉了。大约一刻钟后。他发了一个消息过来:对不起,我老婆在不方便接电话,我想你这样的烈性又美丽的女人是不会愿意一辈子做我的情人的,而我是不会离婚的,大家玩玩可以,何必认真呢?”
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恐怖的梦:我和韦米在一个透明的大厅里喝咖啡,大厅里空无一人,我问韦米,这是几楼呢,他说十八楼,我嘟囔着说十八层地狱真好!
我在心里盘算着现在应该拿什么出来,是毒药还是小刀。可我不能拖的太久,他常用可耻的怜惜的语气说我在他怀里不盈一握,他那么健硕,我打不过这个男人,我不想他在垂死时还要伤害我的身体,可他一直没去洗手间,看着我微笑,我的毒药没法下手,我不耐烦了,那就用刀吧,能更利落一些。就如武侠小说里看的那样,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血啊,一想到这腥红的液体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我就开始兴奋。
我假装头昏晕倒的样子,漫漫蹲下身去,他伸手拉我,他不知道我是想拿裤脚边藏着的那把刀。我曾是个多么善良胆怯的人啊,我看见小动物受伤都会心疼得掉眼泪,可现我就像一个暴徒一样残忍,等他看见时就晚了,我一刀捅去,他头一偏,刺在了他的右脸颊上,他脸上的肌肉朝外翻着,是粉黄色,我看着他左脸的伤疤没有心软,没有它我就不会受骗,他没倒下去,怔怔的看着我,血汩汩得冒出来。我没有任何顾虑的再次刺进他的小腹,那是人身体最柔软的地方,一刀又一刀,他大声哀叫着,我的力量从来没有如此疯狂过,我一下一下的捅进去,像是在戳一个沙坑。他的血溅脏了我的漂亮的白色真丝长裤。
醒过来的时候,弥漫在脑海里的血腥味让我不停的呕吐,我想我杀不了他。
我拿起那个杀人犯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很长时间。
“喂,你是谁!”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我是艾梅,我答应和你交易。”
我们约好在东方明珠塔见面,我说我穿白色长裙,长头发,就坐在入口处的花坛上,他说我早告诉过你我看过你的照片,你穿什么我都认识,他说你在那等着别动,然后就挂了电话。
(二)
“你好,艾梅,我叫古柯,古典文学的古,柯南道尔的柯。”是那个沙哑的声音,我放下手中的杂志抬起头,我被吓住了。
他身材瘦小,背微微弓着,脸色苍白,眼睛却闪着狼一样的光泽,他的颧骨突出的厉害,顶着一个稀疏的板寸头,是黄色,不是染的是天然的黄色,就像那些营养不良的孩子的头发颜色一样。他就像我多年来灵魂深处所恐惧的一种动物。
不过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值得我恐惧的了。我深吸一口气说去我那还是去你那?他说去你那吧。我说现在就去吗?他说不,等天黑了再去,我想请你先喝杯咖啡,我还从未请过像你这么优雅的女人喝咖啡。
这家咖啡厅有着深沉厚重的色调,灯具、座椅都是仿旧时代欧式的装饰,一如当初韦米带我去的那些地方,可我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古典与浪漫,只觉得掉进了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
我们坐在那里,半晌无言。他忽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样子很猥琐。
我摇了摇头,事实上是我不再介意。我说我只是忽然想起我让你杀的那个男人,他也总喜欢在这样的地方靠着窗边喝咖啡。
他用亮晶晶的狼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他说关于那个该死的人可以待会再谈。
“我不相信忠贞但还相信爱情,而我从未得到过爱情。既然是人都摆脱不了喜新厌旧,贪欢迷性,那就权当身体是一种可以反复使用的物质吧。艾梅,你比照片上还美。”
我说你是为了待会晚上发生的事情开导我吗?
“我只是怕你一会想不开放不开,怕你被太多的禁勒所束缚。那样没有意思。当你的情人在心里腐烂,性就更是一匹狂野的马,它将还原本真尽情奔驰在草原上,天性是禁也禁不住的。”
我说你的话听起来真有文学味道。
他一本正经的说:“我告诉过你,我是一个文学青年。一个诗人。”
“也许我可以和你探讨一下生存的含义,我最近总把自己折腾得像个得了神经病的哲学家,我常躺在床上思考生存的意义,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我们可以蔑视权威、岁月诸如此类,这是生存的附属品,只有决定生存的意义才让人不可乎视,可是我发现生存几乎没有半点意义。”我有些语无伦次。
他原本苍白的脸这时候有了些人气,他说其实有时候想通了又怎么样?人多半是活得混混噩噩,如果要追究人生的意义,多半要跟屈原一样,跳江自杀。
我们不再说什么话,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是夜里8点,情侣桌上的咖啡是易凉的。
离开的时候,他忽然神情古怪的说:“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生命中和你最后也是最初在一起的那一刻时光。”那语气仿佛在学电影《阿飞正传》中张国荣在咖啡厅对张曼玉所说的话。我觉得很滑稽可笑但是笑不出来。我的脚步有些沉重,该来的总是会来。
阴霾的光线安静的射在窗台外支架上的玫瑰上,花儿很艳丽,还只有一点点颓败的痕迹,大红大紫的光泽妖女般妩媚。那是韦米前两天送的。我的“家”从表面看起来还是充满温馨浪漫。
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我反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就是木子美,竹影青瞳,起码也是流氓燕。
我躺在床上,古柯在屋子里不时来回走动,最后坐在床边显得很狂躁地说:“我先念一首诗给你听吧,这是我在咖啡厅的时候想出来的,题目很俗气,就叫《给艾梅》。”
我们骨子里都有一把刀
但不是见谁捅谁
艾梅,不要哭泣,不要忧伤
离开冰冷的字
看看属于你的泉
泉里那张漂亮而狰狞的脸
是你
痛苦和杀气是一种发霉的美丽
没有人会怪你
来吧,艾梅
我有很多诗歌,它们会让你快乐
我还有很多刀,它们也能让你快乐
古柯终于脱光了我衣服,我闭上眼睛,黑暗中韦米脸上的刀疤忽然一闪而过。
古柯良久没有任何动静,最后只听见他一声困兽般的叹息,他趴在我耳边说:艾梅,我愿意为你再杀十个人。
一切终于都安静下来。
古柯的消失就和他的到来一样毫无预兆,我甚至开始怀疑究竟有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可我浑身酸疼,从脖子到胸部上严重的吻痕让我明白他不是我的幻觉。他已经失踪了5天,我每分钟都窝在家想,5天足可以杀死一个人了。那天晚上古柯说,等他5天,5天之后的晚上9点,他会回来和我告别。
我跳到电脑前,我忽然觉得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写了一会,我觉得应该确定一下韦米到底死了没有,我飞快得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是一段可怕的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电话从我手中掉下,我一下子摊坐在地上。韦米是一家广告公司的经理,他的电话号就是他的事业线和他的生命一样宝贵,他是不可能让它停机的。
钟声当当的响过9下,我神经质地跳起来,我跑进厨房,将早上买的排骨一阵乱剁,碎骨头掉了一地。我需要做点什么,我把它们倒进锅里,我一刹那我感觉那就是韦米的肉。
(三)
韦米真的死了吗?我居然真的让人杀了他吗?我抱着头颓然的蹲坐在房间的角落,一种前所未有的恍惚感让我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了种虚无感。锅里的肉好象熟了,香气四溢,那个梦境醒来后的血腥感觉又来了,我又开始呕吐,我好象就在一个无底的深渊直坠着,耳边充斥着的是那飘渺的风声,好象韦米呼唤我的模糊声音。除了爱他、恨他、想他,我似乎找不到事情可做,我的思想已经残疾了,却欲罢不能。
我曾经放言,我的漂泊不定,注定我不会成为谁的老婆,因为一个天生爱浪漫又追求完美的女孩,没有几个男人能达到我的要求。我一直说我的生命是为感觉而活,不为爱,因为爱太空旷,不为婚姻,因为太浪费生命。可是韦米改变了我,却没有珍惜我。
我一直觉得我是他生命中的女主角,竭尽心力,却发现自己连配角也不是,只不过串演了一出折子戏中的龙套角色,呕心沥血,跑了一回过场。 韦米就是该死,我擦了擦眼睛,我为什么要哭,韦米,你去死吧!
这时候,门铃响起来,我从猫眼里往外看,是古柯,没错。虽然他换了套脏呼呼的蓝色西服,还戴着宽边的墨镜,但那几根稀疏的黄头发让我一下子认出是他。
我打开门,我迫切得想知道什么。
“古柯,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杀人刚回来。”他甩了甩已经很油腻的几根黄发,简短而低沉地说。
“我住在一条无名街的破旧的出租屋里,乱七八糟的地方,很隐蔽,只是常有妓女在楼下接生意,警察不会来那里的。”
“那是什么东西。你要逃走吗?”这时候,我注意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硕大的麻袋。。
他走进几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不忙,你还没听过关于我的事情呢,我希望以后我被枪毙了,你想起我的时候多少能具体点。”
他点上烟,眯着依然亮晶晶的眼睛,“我说过我是个文学青年,我是诗人。我在十岁赤着脚割稻的时候我就开始写诗,写关于命运关于万物关于贫穷之类的东西,总之不属于儿童文学范畴,写得应该不错吧,因为我后来拿到班级去读的时候我们语文老师一口咬定我是从哪本诗集上抄袭的,浅薄无知的人啊!
我天生是做杀人犯的料,你不知道我身上天生留着这样暴戾的血。我没有父母,我爸是我18岁那年被红杏出墙的妈勒死的,所以我恨一切风骚而粗鄙的女人。偶然在生意场上碰到春心寂寞的妇人,也会来个一夜情什么的狠狠折腾她们,不过那些妇人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勾搭的,她们喜欢装腔作势,犹抱琵琶半遮面什么的,来点莫名其妙的情调,往往会让我失去勾引的耐心。”
他朝我干巴巴的笑了一下,继续说:“我高中没毕业就失学了,后来做点小生意。虽然利薄,但每年三十万稳拿。所以我后来常常去洗头房找些乐趣。有一天我正和几个生意场上的几个朋友讨论去哪里找乐子,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熟识的洗头房老板娘打来的,说是有个小姐挺不错的,让我过去看看!
那家洗头房离我们很近,我们一班人刚进门,那个贼婆娘就笑着给我们让坐,其实我很厌恶她,她成全了多少对的狗男女啊。但是我们又确实离不了她这样的人。
这时候她朝里屋招呼了一声,一个女孩子跑了出来。 我还未来得及细看,老板娘很神秘的把我拉到后面的小房间。
‘古老板,过来和你说个话。这丫头还是第一次,只肯给客人洗头。就是不听话,我一直白养着也不是办法,今天终于松口了,但是又要挑人,说要选个有文化的,听说古老板你不是写什么狗屁诗歌的吗?’
我说好呀,我他妈的还没玩过处女呢!我跑出去一看,那女孩大约20岁的样子,头发很长,编成两把大麻花,穿着和气质一点不像洗头房的小姐,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出她窈窕的身段和隐约有些韵致的五官。 ”
古柯似乎陷入了某种美好的沉思,嘴角向上牵动着,那双亮晶晶的狼一样的眼睛也温和了许多。
“就是这个女孩?你后来喜欢上了她,可她背叛了你,你就把她杀了?”我也坐了下来。“其实我现在对这些一点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韦米死了没有。”
古柯并不理会我,却忽然用一种毛骨悚然的颤抖的声音说:“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一幕,我发现小蝉穿着那套乡下来时穿的粗布长裙的尸体挂在洗头房厕所的水管上面,小蝉的眼睛是睁得大大的,不知道看的是哪里。好象在看我又好象在看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把她抱下来,她的身体已经冰凉了。”
“我实在没兴趣听你继续胡言乱语,告诉我韦米的事情,这五天,你怎么弄死他的!”我有些暴躁起来。
古柯瞪了我一眼,“你应该怜悯她,艾梅,小蝉,她和你很像,你们都有一双特别大特别美特别亮的眼睛,她是自杀的,我杀掉的是一个骚狐狸精,她怎么配和小蝉比。”
古柯掐灭了烟,继续说:“当时,我给了贼婆娘5000块,等我洗完澡到包间的时候,小蝉已经在等我了,但是没有换睡衣,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那眼神像小绵羊一样瑟缩,又透着一种义无返顾的倔强。我问她怎么不换睡觉的衣服,她只说了个‘我’字就没声音了,她的羞怯让我有点目眩。我说总有第一次的,小妹妹,遇到我是你的福气 。她的小脸一下变的通红。这时候我注意到,她真的很漂亮。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场面由于沉默变的有些尴尬。也没什么好说的,和小姐讨论文学可能会显得更加尴尬,我扑上去猛地抱住她。她却使劲推开了我,扑通一声跪下了,眼泪汪汪地说:‘大哥,求求我放过我。你也是文化人,我挣了钱会报答你的。’
她告诉我她是四川成都的,19岁,父母在家务农,本来考取了南方一所著名的大学,却因为没钱而不得不离家打工,可是外面的世道,一个女孩子太难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碰她。她说她要认我做哥哥。我他妈的也够倒霉,做什么莫名其妙的哥哥!充什么好人!充什么文化人呢?说不定那天把她干了她反而不会死.”
我说古柯看不出你还挺善良。
“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柳下惠,我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和我有缘分,我这人很讲究缘分,比如我和你艾梅,也很有缘分。”
“但是这个秘密没有保住几天,你知道我前面说了我有一帮生意场上的朋友,有一天我喝多了就把这事给捅了出来,我只记得阿明一个劲骂我蠢猪,却没料到,我的话给小蝉带来了厄运。”
“那天大家都喝多了,就去洗头房玩,我点了小玉就睡觉去了,小时侯我觉得爱很简单明朗性很神秘复杂,现在我觉得性很简单明朗爱很神秘复杂,小玉很漂亮挺容易勾起我的欲望,她除了人风骚点其实也算不错,她挺照顾小蝉,每次那些档不掉的客人全亏了她解围.一来二去我就把她当老婆看了,她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洗头房的女人是天使。艾梅,经典吧,你可以记了来。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小蝉让阿明那帮人轮了。”
“小蝉死后,警察查处了那家洗头房,不过钱能通神,阿明那帮人很快放出来。而我由于精神恍惚,生意开始一落千丈,阿明假惺惺来问候过我一次,被我的拳头打出来.那时候他也开始涉猎我的生意,并乘机抢走了我不少客户。这个时间我还是常常去找小玉,小玉已经换了一家歌厅做,我已经很少再买东西送她,只是偶尔带她去吃点东西。那天我带她到一家不起眼的餐厅吃醉螺,我想着我得振作点像个人一样活了,我对小玉说,‘等我这次资金一到,我就可以翻身了,赚了钱你就别出来做了,我娶你。我知道这些年你存了些钱,你——’小玉没坑声,我终于说,‘借我点钱吧。’”
古柯朝我惨然一笑说:“艾梅你知道女人翻脸无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小玉原先很绵软的嗓音变得格外尖锐高吭,她说:‘你真不是个男人,我的钱都是被操出来的你也敢跟老娘要,你要钱没钱要貌没貌要什么没什么,你个窝囊废!’艾梅,这些话跟针扎一样,我记得特别牢,可我当时真的急需要资金运作就忍气吞声,我让她看在我在她身上花了也不下10万的份上好歹先借点救急。她“嗖”的一声站起来,将一个螺丝扔在我脑门上,‘蹬蹬蹬’扭着屁股走了。
我开始跟踪小玉,这女人绝情起来肯定有原因,果然,这骚货是和阿明那公狗勾搭上了。阿明把小蝉害了把我客户抢了这笔帐我还没算呢,这时候,我就打定主意,要把这狗男女一起灭了。”
我实在不想听下去了,我的眼皮跳个不停,我说,“古柯,请你先告诉我韦米怎么死的你再说你的事情好吗?”
“你怎么不遵守游戏规则?艾梅,难道一个临死的人说几句话你都没有耐心听吗?你现在实在不像个作家,你的神经没有张池能力,也缺乏进入故事高潮部分的情绪,一个韦米怎么就把你弄成这样!不过你放心,一切都过去了。”
(四)
“你不知道,一个杀人计划,最紧张的是开始,最精彩的却是最后。”
“那天我潜伏在小玉的出租房中,我本来是想先干掉这婊子后再找阿明报仇的,却不料天赐良机,她那天居然把那公狗一起带回来了,哈哈,还一起洗鸳鸯浴。”
“我在他们洗得正痛快的时候,突然闯进去,艾梅你不知道他们看到我的表情实在让人心情愉快,我迅速抓起通了电的吹风机扔进浴池,本来我不想用刀的,因为阿明爬了出来,我就给在他胸口补了一刀,他没能跑出几步就倒下去了,样子很难看。这时他的手机在客厅刺耳的响了起来,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去拿起来了,他也无法呼救,他哧哧得向外吐气,吃力的看着我。我用纸巾包着他的手机拿起来,先按掉那铃声,然后卸下电板,取出卡,扔进了抽水马桶里冲下去。 然后我照准他脖子上的大动脉又是一刀,只两刀,他就像只死猪一样不动了。”
“你别说了!”我捂着耳朵,因为我的胃又开始翻腾起来。
“别怕,艾梅,我说过你很像小蝉,我只是想和你说说我的事情,何况你的韦米比起他们也幸运不到哪里去!你不是要听吗?不要就不说了。”
“我要听,我要听的!”我抓着古柯的胳膊,几乎从沙发上半跪下来。
我的手机忽然想起来,我像碰到高压电线似的猛的跳起来。是简,上海一家小说月刊的总编,我用手指对古柯做了个安静的动作,按下了接听键。
“艾梅,你没事吧?”电话那头传来了简的声音。说实话,他的声音温暖而有磁性,能让人安静。这个看起来干净温和的男人不止一次的表露出对我的好感,我和他有过几次约会,他是个懂得照顾女人的绅士,可是我不爱他,一点也不。
和韦米在一起后,除了工作上特别的事情,我很少见他 ,韦米不止一次对我说:“宝贝,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围在你身边的那些男人,别让我担心。”虽然我不止一次的标榜我是如何新锐前卫的新女性,可就是在韦米面前溃不成军。
简的邮件我已经好几天没回了,包括催稿的。
想到韦米,我的心情又阴郁起来,我冷冷地反问:“你希望我有事吗?。”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我看过你的博客,你,还在想着他吗?”他沉默了一下终于接着往下说。
“忘了他吧,我会照顾你的。我爱你!”
“他妈的!”我低声咒骂着,乘虚而入的事情做的也太简单了。近来我似乎越来越喜欢骂粗话,越来越歇斯底里,这对女人来说可不是个好苗头。可我不在乎,我只想着能痛快一点,哪怕堕落也好。
“艾梅,为什么不说话?出来吃点东西吧,就现在,我来接你。”他继续说。
“不许你来,你来我和你绝交,我已经睡了。” 我看了看古柯,慌乱地说。
“好吧。我明天来看你,好好休息吧!”
古柯一直保持着同一种坐姿看着我说话,那双狼一样的眼睛这时候已经充血了,可依然亮晶晶的。
“是个男人吧!女人勾引男人,认识五分钟就可以上床;而男人勾引女人,有可能一辈子也成功不了。 ”
“胡说什么!”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韦米,你是怎么弄死的。”
“你能让我抱着你说吗?”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我懒得和他多纠缠,我的情绪极度亢奋,韦米,你也有今天。此时的我就仿佛在垂死挣扎的回光返照,我似乎在生死的界线上徘徊了很久,我还跨在生的那边,但我发现是如此的累,我并没有放弃,我看到韦米在死的那头挣扎,很痛快,但只是痛快不是快乐。
我就象在海中漂泊的一叶小舟,不知道会不会被海水湮灭,不知道是否会遇上暗礁,不知道何时会见到岸。我将将所有都不顾了,直至耗尽我的一切。
韦米是一个很有演戏天分的男人,和他一起那么久,我都不知道他有老婆的真实底细。我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陌生女人的味道。
我还记得在一个周末的早晨,我在一阵花香中醒来,看见一束火红的玫瑰在枕边放着,而韦米,正支着胳膊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看到我看他就紧紧地隔着被单搂住了我,在我耳边呓语一样地说,艾梅,嫁给我吧。我惶恐不已,我觉得这样很好,结婚太快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于是嗫嚅着说,过些日子再说吧。他还显得很失望的样子。
古柯一把扯过我,我就倒在了他怀里,他的手在我的胸部游走,我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恶心。
“不要讨厌我。艾梅,小蝉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然后他开始用越来越浑浊沙哑的声音念道:
抱一个眼神纯净的女人
在我的墓碑之前
这是我还能赶上祭品的最后一顿
死亡已经近了
我的每一步都是红色
我多想你能爱我
在我的恐惧到了死亡的颠峰之前
爱我,或者假装爱我
。。。。。。
我忽然有些迷乱,我想起韦米,我常常赖在他怀里听他浑厚温柔的嗓音为我念席慕容的诗。韦米,在那个未知的世界里,不知道过得怎么样,我很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怎么还能还对一个欺骗我抛弃我的男人这样牵肠挂肚呢?
“好了,艾梅,现在我要告诉你,我是怎么杀死韦米了!”古柯终于停止了那些奇怪的诗歌的呢喃,他的眼睛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五)
我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干裂惨白的嘴唇一张一翕。
古柯又掏出一根烟,我忙给他点上火,他猛吸了一口,没有看我,沉默了一会,继续说。
“要杀掉韦米比我想象中简单太多,因为即使我不动手,他的灵魂也被上帝召去一半了.”
“你说明白点,别跟我咬文嚼字的。”我觉得胸口闷得 _________________ 《梅园文学》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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