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椒盐田园

[yinxiaoyuan]

晚安，椒盐田园
文/殷晓媛

《行者的慈悲》
静默的原野间，玄色溪流中
有着油漆般光泽的树桩，和西斜的落日
显然有着类似的指向。这里，冬日漫空飞旋的盐粒
有着珍珠质的附着力，山与尖塔
逐渐浑圆。夜色带着肉桂皮的香味

落在他旅行的路上，一部分碎片足够细腻
并带有翅翼，像一群野山雀
掠过前方。但更多的落在了
他的杯子里。此时天地间黑色已经逐渐
连贯，但圆顶教堂和远处的雪山
在他的红茶杯底，依旧亮着，似乎被烛光
烘出红晕。他把报纸的雪片洒进杯子

让他们有足够时间凉透，他说：
晚安，田园。

《无色菜单》
红色的牝鹿群从日志的一页，穿过曲流
走到另一页。预设色块的神秘拼图
在他离开桌子时，恣意组合成“阴转阵雨”、“水仙河岸”
或者各种色调的黄昏。通常以他会最后

收拾桌子：蘸墨水写的文字的
雪白小骨骼，和断裂并落在桌面的
风的纤维。有丝瓜柔软质地的是湖风，像爬山虎绷着的
是沙漠的风。夕阳的火忽近忽远，一直

沿着窗框徘徊，如此适合烹饪。他正
这样想，白银的叉子像一条鳝鱼
打个呵欠，在盘子里
又翻了个身。

《致意》
他记得从高处俯瞰一面湖，周围环绕的树
像插满的锦鸡羽毛。气象一直在
变幻，湖水在四季会有奶酪、蓝莓酒
或者纯净空气的光彩，这些是那台古老的收音机

永远不能告知的。天气预报里的女声
有亚热带干旱气候的征兆，似乎深一脚浅一脚
跋涉在素色的数据里，无法感知
一只可可色的袋鼠，所能散发出的
含有日光的雾气。离开这座小城之前，他订了

一份外卖，送到那个
素未谋面的电台，玉米的肌理和椒盐的芳香
混在一个模糊的、画十字的手势里，有着浓烈的
旷野气息。他的留言上说，它的馅里有
真实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