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鳝》

[yinxiaoyuan]

绮罗鳝

文/殷晓媛



（一）

“瀑布来了！”有人在克制的声音下

欢呼雀跃。此时他就站在三十七楼

落地玻璃墙前，看着夜色从两座高楼中间

一泻万顷。空气逐渐稀薄，而花香

和人们脚步的节拍逐渐馥郁。每个人抱在胸口的



念头、碎语和关于这一日的个人简报，被作为抽象画书签

整理进文件袋。后半场的水底世界生涯

匆匆开始。“我们回家。”他从一摞报纸上

把绮罗鳝拾起，装进咖啡杯，如同拾一尾无法捉摸的

上弦月的光。



（二）

他相信，宝蓝的连帽夹克和飘忽的步子

更利于贮存氧气。在轻盈凉淡的墨色水域里

他们被裹在自己呼出的气泡内，所有声音

都被反射和散射，珊瑚拼命扩张。广场上的摇滚青年



和他忧郁的斗牛犬，像两个空洞。他曾

在歌词里写——水压，就是让他的架子鼓

自己响起来的超自然力。



（三）

“水压除去一切浮华杂气，使光线

圆润扁平。”他在日志中写下。传真机海豹一般

鸣叫起来，取出的纸面白如水银，从他的指尖

往下滴。“要我们交出私养的鱼类。不过没关系，

你时而是实物，时而是刺青。”



（四）

每次退潮时，水面都会留下

破败的渔船，和它们横七竖八的

桅杆。这是可以预料到，和深秋雨后的荷塘

并无两样。但是隔壁的老头似乎在



秘密地筑堤，那个属于矿藏时代的人

手上有钻石碎末的光，移动起来

就成了一只嶙峋的海马。据说他的老伴

是一条被藏匿的水蛇。



（五）

“我绝不会去自首，你呢？”老头从破木板间

凝视他，令他毛骨悚然。“我不明白。”

他说。老头左右手抓起桌上的

五个电话，他听见妖艳的波尔卡从听筒中

迤逦而出，每条线都是一个

腔调。“你看，其实都是一个。其它的

都是影子。”



（六）

清晨，他走在依然潮湿

海边的路上，对面擦肩而过的男子

肩上有一只白鸽，他想起自己肩上

鳝的刺青，形如精细裁剪的绮罗。连同

会发出脆响的月光，当他装作漫不经心

拍打自己的左肩，它就应声定居，就像其它

在日光里变得薄脆的东西：呼吸

和风中招展的面颜。

[山城子]

提上来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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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是人生的雅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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