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劳作如此卑微（六首）

[以梦为马]

我们的劳作如此卑微（六首）
文＼以梦为马

谨以此，纪念这个劳动节吧。

◎扶犁的父亲

三月，我再次看见
春天和牛一起慢悠悠走来
跟在牛背后的父亲
不抬头，不说话
他只在意犁铧下土地的伤口
在意伤口的深浅
在意伤口下种子需要的温度
年复一年，他一次次让这一亩三分地受伤
一次次播下充满希望的种子
我知道，来年
他只能剩下种子

◎站在讲台上的我

和父亲一样，我还是把自己
站成农民的姿势
那些新鲜的未开垦的土地
在我热烈的目光里
开始毕剥作响。一茬又一茬的庄稼
我目睹它们
按时发芽，按时拔节，按时抽穗
按时灌浆，按时成熟
而我呢？我的一亩三分地
那些用粉笔灰堆起的阡陌
延伸到额头和鬓角
那是我的孤岛，我的坚守

◎脚手架上的哥哥

在城市的上空流浪
我知道，你赤裸的臂膊
不光流汗而且流血。你抬头看见云朵
看见自己的衣衫
和云朵一起褴褛天际
你低头看地
地上的影子很瘦，有风吹来的时候
就像季节深处躁动的蚯蚓
没有泥土，没有泥土的缝隙
哪里才是你的归宿

◎捡废品的女人
　　
她使劲地踩了一脚
又踩了一脚
易拉罐终于扁了，扁
如她简洁的心事
　　
易拉罐，这被谁畅饮了
爱情、权利或交易的
易拉罐，如今空空的，被她
当作幸福，幸福地扛在肩上

◎收废品的男人

楼下，一个衣衫不整的汉子
不高，圆脸。结实的腱子肉
裸露在城市尖刻的春天里
一板车的旧报纸、废塑料
压慢了他的步子
女人和孩子，低着头走在板车后面
一闪而过的瞬间，我看到汉子
停下了板车，年轻的女人
赶到前头，给丈夫递上水壶
然后，扯着衣服边擦了擦孩子皴裂的脸

◎拆迁工人

他和伙伴们在拆掉一所旧房子
这些旧房子和他无关。我没有看见
他的脸，只看见他弯腰搬起水泥袋子的影子
像一只弓身游动的虾
他没有时间抬头看身后正在崛起的
高楼。尽管它们崛起的时间
像这个城市的车流一样高速
他又去敲打一块砖了
不停的敲打。瓦刀的节奏不紧不慢
像是和妻子娓娓道来
奶水是否充足，父母是否安好

以梦为马：本名郑春亚，82年生人，中学语文教师。现居石家庄，爱诗，写诗，爱生活，生活着。诗歌作品散见各种官民诗歌刊物。河北石家庄胜利北街265号 石家庄21中学 郑春亚 05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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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梦为马：男，本名郑春亚，80后。现居石家庄，中学语文教师。地址：石家庄市胜利北街265号石家庄市第21中学 郑春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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