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三章（投稿三期）

[韩玉光]

禹王

每一条路都通往水中，遥远的枝头风声四起，我从最高的山
巅看见大禹。我看见水中的禹，头戴光芒，黄龙在前，
玄龟在后，我看见禹的跛腿越过龙门，越过十三年的波
涛，一点点向我靠近。
禹在水上，如同我在春天，远眺中的家是花朵，九州是九朵
花。而美丽在坚持中乍现，无支祁在夭亡，共工在夭
亡，防风氏在夭亡，灾难在夭亡。九鼎于心中矗立，禹
在鼎上矗立。
禹在水边，涂山氏是另一座山。禹的呼喊久久回荡：启。王
朝的背影水边浮现，禹踩着江山，我踏着文字，王朝是
一把刀，禹是刀把，我是刀尖。
一切都在远逝。而歌在传唱，而禹在我的前方。黑暗是更深
的水，光芒在水上渗透，我在水上歌唱。
象理解一块深埋的石头，去理解禹王，他们安静地被我注
视，三千年是两个字：历史。而我在河流的中途，望见
未来，我被另一个我回望。

屈原

遍地的钟声穿越楚河，屈子是打钟人。他的头颅是编钟，宋
玉是乐师。屈子涉水而行，钟声缭绕，婵娟随行，楚国
随行，两千年随行，我随行。
汨罗江如一块青铜，花朵装饰它，青草装饰它，屈原和光芒
装饰它。它在大地上，象时间在手腕上。它为何流淌？
在群山之间，在龙舟之下，在我远隔万水千山的不间断
的歌颂里。
我从水中走入国土，屈子从国土步入水中，我们已多少次重
逢？在那柔韧的路上，求索的叹息水草般长存。那进入
水底的阳光是否也将塞纳河的策兰照耀？
余音袅袅。屈原是另一个我，我是另一个屈原。除了身体和
语言，我们还有什么呈给祖国？当我们象纪念碑一样给
了牺牲，谁看见了我们青铜的光辉？


精卫

谁认识东海的浪花？浪花之上的精卫？千年一瞬的时间，海
一样堆积。在我的死亡之前，精卫是我的姐姐，花衣服
的姐姐，她在飞舞，我在奔跑，时间被弯曲，象生命的
嘴唇。
死亡教会了飞翔。石沉大海，而精卫在歌唱，比涛声清晰，
不分昼夜。我的翅膀是太阳的光芒，搏动九千里的风
声，我在地上，精卫在天空。我们一起歌唱。
一千条河流是东海的表情，我是大地的表情，精卫衔着石
头，如同祖父握着铁犁，象时间焊住历史。
东海翻卷着风暴，精卫在浪尖上坚持。苦难象草丛，我在高
原上坚持。自然的源头，只有对立存在，只有意志不会
消亡。
精卫在飞翔，鸟群在飞翔，飞翔中渴望成为可能。
一切成为可能。
越过时间的对峙，生命掩埋着死亡，越过神话的距离，精卫
站在我的肩头，一种努力刚刚开始。
寂静中，是开始的时间，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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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诗人

[韩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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