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五首

[hejun]

樱桃树

冷落乡村年边
提前开一朵两朵的白
开着孤寂，像湾里的田地
荒着孤寂，像湾里的树木
茂盛着孤寂，像湾里的住户
门前的草疯长着孤寂
湾里过年不足一桌人
有的提前回来团年走了
有的寄钱说不回家过年了
只有老人门前守望孤独
守望年边的樱桃树
独自开一朵两朵的白


春节：从乡下到城里

我在孤灯下
窗外冲天的炮仗与焰火
缤纷着天空与五彩
缤纷着结束与开始
缤纷着我与清静
过年总要热闹
热闹已久的惶惑与落寞
热闹年岁的逝去与流转
我从乡下热闹到城里
年在热闹的欢腾中渐行渐远
我已看不清年的足迹
淹没在上班族的节奏里


隆起的坟茔

枯干的巴茅草迎风招摇
松涛翻滚。不是亲人
无人知道这里曾埋葬一个生命
或一段历史。只有逢年过节
亲人的足音惊醒野兔和山鸡
还有长眠的灵魂
山鸡飞窜另一座山林
干咳着亡灵。野兔射箭
向远处的草丛。坟茔四周弥漫
香蜡纸钱。随着噼啪的
硝烟味和人的气息散去
野兔或山鸡又会回到坟茔
不知还是原来那一只


今夜，我只能在路上

一个漆黑的夜晚
星月躲到云层里去了
我在赶路，回家的路
家在路的尽头
夜色紧裹。我知道
今夜，我只能在路上
与漆黑为伴，与夜的寂静为伴
与心跳为伴，与我的脚步为伴
我在艰难的跋涉中靠近
靠近是为了抵达和进入
但在这样的夜晚
我只能在路上，听夜枭
锐利的呼叫，拍翅而起
锉身一片夜色


老树长出新枝

阳光逼走倒春的寒气
逼掉孩子身上的厚重
老人又迈过一道坎
从冬天的病榻爬起
阳光复活将死的器官
坐在龙门的老椅子上望远
枯萎的地平线挺起一片青绿
果木开满红黄白紫
老人对阳光言语
活着多好啊
可他们要咒我死
眼睛梦幻：老树长出新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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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