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身影

[时东兵]

外公的身影

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外公外婆。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响应国家号召，奔赴咸阳支援西北建设。不久，父亲所在的工厂迁往渡口市（现在的攀枝花市）参加攀钢建设。外公又当爹又当妈，抱着我要换乘两部公共汽车，把我放在他的工作单位对面的幼儿园，每天中午，在睡午觉之前，外公总会来看我，还带一些饼干糖果。那个时候，我身体比较虚弱，吹一点风、着一点凉就会感冒，经常流着鼻涕，还有关节炎，两只膝关节常常酸疼，尤其是阴雨天。外公每天不厌其烦地问幼儿园的老师，饭吃了多少？睡觉时被子盖好了没有？幼儿园的老师也习惯了，外公来时就会讲他想听的事情，还啧啧称赞外公，他们带过那么多孩子，还从没见过哪个小孩爸妈像外公这样，对外孙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
外公是一名公务员在公安局工作，是一个劳动模范，在我的记忆中，他基本上没有节假日，就像电影《今天我休息》里的马天民，休息天也闲不住，他照样去上班，经常把我也带去，我十分高兴地把学校布置的作业带去做。外公对我的学习要求一直是很严的，所以我在班上学习成绩经常得第一，尤其是语文，老师经常把我的作文当作范文在班上、年级里，甚至在高年级里朗诵，这个同外公经常给我灌输学习的重要性有直接关系，而且只要是我学习上的需要，他都会积极地支持。外公单位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心里有一个“宝贝”外孙，外公平时很节俭，可在我身上花钱从不怜惜。休息天，我在外公办公室里做作业，他每次先吃好中饭，然后给我带一份，外公知道我喜欢吃狮子头（肉元）再加一份青菜。外公为何不和我一起吃饭呢，原来他就吃一份青菜。按理说外公的工资不低，是平均工资的两到三倍，我父母亲都在国营企业工作，收入也不少，家里的生活状况，可以说在当时是中上水平。但是一家人三地开销，每年父母亲都要回上海探亲，家里的钱基本上是铺铁路了。外公每次加完班都会问我，想不想走回去，他知道我身体弱，有意想让我锻炼锻炼，不过路程可不短，要从静安寺走到现在的北区长途汽车站，大概要走一个半小时，这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外公有办法，他会采用奖励措施，给我吃一碗炒面、或者一碗混沌、或者锅贴小笼包，外公只是买一份，我也总是找一个吃饱了理由，留一点给外公吃。现在的小孩对这样的奖励不以为然，他们哪里知道，那时整个社会的生活水平就是这样。
外公生性倔强，秉性耿直，眼睛里不揉沙子。他在单位里管理着许多财物，但从不贪图一点点小便宜，别人也休想从他那里沾一点点假公济私的光，有的人说他太固执，但内心都很敬佩我外公，外公也经常被评为先进。虽然，他的脾气刚烈，但是，在我的记忆里，从没有对我发过脾气，更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头。有时，我父母对我发脾气，他还护着我。我小时候有严重关节炎，可父母并不十分清楚，每一次大人带我出去，我走不了多远膝盖就会酸疼，外公最了解我，没等我提出要抱，就会背起我走，这时父母就会训斥我不懂事，外公年纪大了，要我自己走路，可我心里明白，我不是不想走路，膝盖确实很酸疼走不动。这时外公一边背着我，一边帮我说话。现在想想，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外公。
外公仙逝已近十年，而他的音容笑貌经常在我的脑海展现，他花白的头发，慈祥的脸庞，中等的身材，瘦瘦的显得很有精神。我对外公毕生有一件憾事，我在大学工作后，就一直想带外公去一趟北京，可没有想到，外公晚年因青光眼双目失明，始终没有了却我的心事。在我《掌上乾坤》诗集的后记里，记载着：“外公在世时谆谆教导我，人生一世要有建树，外公待我恩重如山，我无以报答，如外公在天有灵，得知《掌上乾坤》问世，也会含笑九泉。”
“五一”长假，驱车来到扬州，到外公的坟前跪拜祭扫，泪水如淅淅沥沥的春雨不住地往下滴，我一遍又一遍地朗诵，写给外公的诗篇：

外公和雪人

那年冬天很冷
雪很多
外公和我一起
堆雪人

外公老了
身体一天一天弱了
终于有一天
外公走了

春天来了
雪人也老了一天一天小了
终于有一天雪人也走了
“你要去陪外公吗？”

春雨滴滴
雪人，是不是你回来了
是否给我捎回消息
外公可安好？

外公的英灵安息在美丽的瘦西湖畔，我知道这是另一处人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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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晨]

怀念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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