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蒂 – 一个徒步狗的传奇故事
我家狗狗姗蒂八个星期大时就抱了回来。姗蒂不是纯种犬,也非名牌,但是小模样长的很漂亮,身材中等,金黄色短毛,脖子一圈和肩膀两道颜色淡些,舌头带黑斑点,眼睛非常好看,睫毛很长,眼神是那种看你一眼你就知道她是懂你的眼神。耳朵成年后就立了起来,尾巴也是翘着的,有点像德国狼犬。姗蒂很聪明,很有特性,胆小,尤其怕大的声音比如打雷,放鞭炮。不恐高,可是对悬浮桥特别恐怖,第一次带她走悬浮桥,吓的浑身发抖,四条腿筛糠几乎扒到地上,我以为她病了,一直抱着,过了桥就好了。怕蜜蜂,苍蝇,怕割草机。
姗蒂和我形影不离。出门在外是我的名片,人们见了我会说,哦,你是那个带狗的女人。春夏秋冬,风雨无阻陪我跑步。姗蒂的生物钟极准,五点半准时起来,小脑袋"崩"把门撞开,摇着尾巴等我下床,穿衣,开始我们的一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了姗蒂的陪伴,晨跑不再因为天还没亮而心虚了,(着实有点人仗狗势的样子),也不能因为想偷懒而找借口了,因为姗蒂在等。
姗蒂最喜欢的还是徒步,一岁开始,每个星期六,雷打不动是我们徒步的日子。十多年了,跟着我们翻山越岭,淌水过河,从不含糊,乐趣无穷。每到星期六早晨就开始兴奋,早早的起来,跟着我不离左右,唯恐被拉下。早饭也不好好吃,知道中午有好吃的。步道上,她要走在先生和我之间,如果我被拉的远了,超出了视野之内,姗蒂就会往回跑迎我,但她只跑到离我一定距离,确保我看见她了,然后马上掉头继续往前跑。小脑袋瓜很聪明,碰到沟沟坎坎,会权衡利弊,找到合适自己的方式行走。姗蒂尤其喜欢登高,如果前面有个制高点,她肯定要抢先冲上去,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往上爬。一付自鸣得意的样子。不到五十磅的体重不重不轻,走起路来灵巧有余,一兴奋就撒起欢儿来,十多个人的徒步友,她可以一气从前面蹿到后面,再从后面冲到前面…来来回回,偶尔加几声汪汪,疯狂至极。一起走路的朋友都说“姗蒂走的路要比我们多两倍”!是啊,姗蒂的小脚印铺开了可以罩住一个岛,连起来可以穿越太平洋。近在岛上的林间小路高山峻岭。远到北下育空。dumpster highway与狐狸对恃,感受二十四小时太阳不落,进北极圈游北冰洋,墓碑山步道翻山越岭,领略千年未变的地貌风光。
人非铁骨,狗亦不是钢身,当然也有累的时候。如果姗蒂走在我的后面。迟迟不肯跟上来,我知道她是累了……一次我问二少"姗蒂到底能走多远多长时间呢,多少是她的极限呢?" 二少说"she wont stop, she will walk herself to death "(狗狗可以把自己走死,也不会停下来),我听后黯然!
据说狗的智力相当于三岁孩子,我相信,而且觉得对于有些狗还要更高。姗蒂被全家人娇宠,尤其是两个哥哥。哥哥们每次从温哥华回来,对姗蒂就是过大节,激动的不好好睡觉。姗蒂有时做错了事,被我骂,也会躲到床底下一付羞愧难当的模样…不知不觉中,我就开始经常和狗说起人话来。别看姗蒂不会说话,但她的肢体语言极为丰富,一点都不影响我们交流,摇尾巴,翘耳朵,她看你的眼神,紧张害怕的样子,难过的样子,讨食的样子,兴奋的样子……姗蒂还有一个好习惯,吃饭饱了就好,从不多吃,而且如果吃不了,剩下的会规规整整的拢在盆的一角,哪怕只是几个粒也不会散乱的丢在那。着实可爱。下班回来,早早的就到门口等,门一开,就会疯狂的扑上来,几年几十年没见似的,那种感觉,小时候吃了蜜糖一样…就这样,慢慢的,不知不觉的姗蒂成了我们形影不离的伙伴。我和先生走哪带哪。狗狗的世界简单明了,吃和爱是它们的全部。一块骨头和饼干就可以心满意足。对主人爱的无私和永恒。
人生,说是世事难料,狗生也一样。姗蒂去年八月去玛雅山摔伤了腿,医生诊断是因为骨癌。为尽早去除病灶不得不截肢(右前腿从肩部整个截掉)。虽说是因为骨癌做的截肢,可我总认为姗蒂是为爬山丢了一条腿。从四条腿变成三条腿。姗蒂身体素质好,手术当天就可以站起来走,七天拆线,三周就可以游泳。狗的适应能力真强,前面的一条腿当两条腿用,前面的小脚掌眼看着变大,像个小巴掌铺在地上,稳稳地。因为矫正,站起来时前腿放在中间,两条后腿,像个三脚架。走路时瘸,但是跑起来因为两条腿一起着地,几乎看不出来少了一条腿!可是毕竟是少了一条腿,走起路来比以前吃力许多,一会儿就哈吃哈吃的喘,看着心疼。三条腿的姗蒂更加引人注目。以前带她出去,经常有人说:这狗什么品种,好可爱,好漂亮,这狗不大不小最适合走路……现在人们会说:哦,她怎么了,这样子几年了,她好坚强,好勇敢…我就一遍又一遍的讲姗蒂的故事,如何爬山摔伤了腿,如何诊断为骨癌,如何不得不截肢等等,听着的人都唏嘘感叹,心软的会泪花盈盈,然后满怀爱心的摸摸她的头(很多时候姗蒂都会躲),还边走边回头,满眼的怜爱和心疼。
姗蒂手术恢复两个月后被二少接过去,说这样我们还可以继续走路,其实是觉得姗蒂余生不长,(手术前医生说预后是三到六个月,也有极少数活过一年)想陪她一起度一段美好时光。那天和二少聊天,我说“据说狗也可以感染新冠病毒,可要看好姗蒂哦”“姗蒂能扛过癌症,就一定能扛过病毒”二少说。可不是吗,姗蒂正在创造奇迹!
这以后我们每星期六的徒步从两人半行变成两人行。虽说没有姗蒂跟着我们翻山越岭了,可是维多利亚附近的步道上却处处是她的小脚印。就找不到她没有去过的地方。而这岛上的坡啊岗啊,有有名字的,也有很多根本就没有名字和标志。早在姗蒂还是四条腿的时候,我们就开玩笑说姗蒂走过这么多山山水水,是该有个坡了。对,应该找个经常去的地方,风景不错的没名的高岗或高坡,起名-叫姗蒂坡 (Sandy Hill)。这起名的事种进了脑子里,走路的时候就长了心计。岛上的步道,高山矮山,翻来覆去一次又一次的去,尤其是苏克公园这个去女皇山的步道,第一次来是2015年。从青草湖开始,路过玛丽峰,到这个高坡,六百一十米,远看雷鸟山,下面是盾湖,最高点正好有棵树,可以钉牌子,一百八十度视野,风景秀丽,还没名没姓,正好,就叫姗蒂坡吧。对,喜欢,就是它了!马上行动,找了块不怕风吹雨淋的浅色硬木,认认真真的刻上”SANDY HILL “ ,再上上红色(也就是无女老爸,要是真有女儿一定被惯成骄横乖张的小妖女),又汗流浃背的再次上山,叮叮当当的钉到树上,左观右赏,终于心满意足。
就此,姗蒂坡 Sandy Hill正式开启,这条路就叫姗蒂步道-SANDY TRAIL LOOP。起点是零号停车场,经青草湖,玛丽峰,姗蒂坡,到最高点皇后山,再一路下来回到停车场。大概十八公里,凈爬高1300多米,6-7个小时。
这回有了姗蒂坡,有了姗蒂步道,姗蒂的故事该是圆满了。

Juan de Fuca Strait, 2017

First came to Sandy Hill, 2014

Mount Braden, 2014


Mount Albert Edward, 2014


Philips Ridge, 2016


East Sooke, 2016

Philips Ridge, 2016

Mailbox Hill, Washington, USA, 2017


Della Falls, 2017


Mount Cokely and Arrowsmith, 2017


Ghost Ride Mountain, 2017

Kings Peak, Vancouver Island, 2018

Golden Mountain, Yukon, Canada, 2019


Arctic Circle and Arctic Ocean, 2019


Northwest Territory, Canada, 2019

Grass Lake, 2019

Tombstone Trail, Yukon, Canada, 2019


Mount Myra, 2019. Sandy's last hike, with an injury to her right foot, came down the hill a day and a half later.

After examination confirmed bone cancer, surgical removal of the right front leg, 2019


A month after the operation, santi, three legs, 2019


Sandy Hill, 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