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 艾米莉·勃朗特 Emily Bronte  英国   (1818~1848)
詩選 anth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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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詩歌 outland poetry
詩選

艾米莉·勃朗特


  憶
  
  
  你冷嗎,在地下,蓋着厚厚的積雪
  遠離人世,在寒冷陰鬱的墓裏?
  當你終於被隔絶一切的時間隔絶
  唯一的愛人啊,我豈能忘了愛你?
  
  如今我已孤單,但難道我的思念
  不再徘徊在北方的海岸和山崗,
  並歇息在遍地蕨葉和叢叢石南
  把你高尚的心永遠覆蓋的地方?
  
  你在地下已冷,而十五個寒鼕
  已從棕色的山崗上融成了陽春;
  經過這麽多年頭的變遷和哀痛,
  那長相憶的靈魂已夠得上忠貞!
  
  青春的甜愛,我若忘了你,請原諒我,
  人世之潮正不由自主地把我推送,
  別的願望和別的希望纏住了我,
  它們遮掩了你,但不會對你不公!
  
  再沒有遲來的光照耀我的天字,
  再沒有第二個黎明為我發光,
  我一生的幸福都是你的生命給予,
  我一生的幸福啊,都已和你合葬。
  
  可是,當金色夢中的日子消逝,
  就連絶望也未能摧毀整個生活,
  於是,我學會了對生活珍惜、支持,
  靠其他來充實生活,而不靠歡樂。
  
  我禁止我青春的靈魂對你渴望,
  我抑製無用的激情進發的淚滴,
  我嚴拒我對你墳墓的如火的嚮往——
  那個墓啊,比我自己的更屬於自己。
  
  即便如此,我不敢聽任靈魂苦思,
  不敢迷戀於回憶的劇痛和狂喜;
  一旦在那最神聖的痛苦中沉醉,
  叫我怎能再尋求這空虛的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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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
  
  
  紅雀飛舞在岩石𠔌中.
  百靈在荒野上空高翔,
  蜜蜂在石南花間,而花叢
  把我美麗的愛人隱藏;
  
  野鹿在她胸口上吃草.
  野鳥在那兒做官孵卵,
  他們啊——她之所愛,
  已經志了她,任她孤單。
  
  我料想,當墳墓的暗墻
  剛剛把她的形體圖住,
  他們曾以為他們的心房
  將永遠忘卻歡樂幸福。
  
  當初他們以為悲哀的潮水
  將流遍未來的年代.
  但如今哪兒有他們的淚?
  他們的悲痛又安在?
  
  罷了,讓他們爭奪榮譽之風,
  或去追逐歡樂之影,
  死之國土的居住者啊
  已不同往日,無動於衷。
  
  即使他們永遠望着她,
  並且哭叫到淚泉枯幹,
  她也靜靜睡着,不會回答,
  哪怕答以一聲長嘆。
  
  吹吧,西風,吹這寂寞的墳,
  夏天的溪水呀,小聲丁鼕!
  這兒不需要別的聲音
  安慰我愛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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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
  
  
  希望衹是個羞怯的友伴——
  她坐在我的囚牢之外,
  以自私者的冷眼旁觀
  觀察我的命運的好歹。
  
  她因膽怯而如此冷酷。
  鬱悶的一天,我透過鐵欄,
  想看到我的希望的面目,
  卻見她立即背轉了臉!
  
  像一個假看守在假意監視,
  一面敵對一面又暗示和平;
  當我哀泣時她吟唱歌詞,
  當我靜聽她卻噤口無聲。
  
  她心如鐵石而且虛假。
  當我最後的歡樂落英遍地,
  見此悲慘的遺物四處拋撒
  就連“哀愁”也遺憾不已;
  
  而希望,她本來能悄悄耳語
  為痛苦欲狂者搽膏止痛,——
  卻伸展雙翼嚮天堂飛去,
  一去不回,從此不見影綜。
  
  (飛白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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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獨自坐着
  
  
  我獨自坐着;夏季的白晝
  在微笑的光輝中逝去;
  我看見它逝去,我看着它
  從迷漫的山丘和無風的草地上消失;
  
  在我的靈魂裏思潮迸出,
  我的心在它的威力下屈從;
  在我的眼睛裏淚水如涌,
  因為我不能把感情說個分明,
  就在那個神聖的、無人幹擾的時辰,
  我四周的嚴肅的歡悅悄悄溜進。
  
  我問我自己:“啊,上天為什麽
  不肯把那珍貴的天賦給我,
  那光榮的天賦給了許多人
  讓他們在詩歌裏說出他們的思索!”
  
  “那些夢包圍了我,”我說:
  “就從無憂患的童年的歡快時光起;
  狂熱的奇想提供出種種幻象
  自從生命還在它的風華正茂時期。”
  
  然而如今,當我曾希望歌唱,
  我的手指卻觸動一根無音的弦;
  而歌詞的疊句仍然是
  “不要再奮鬥了;一切都是枉然。”
  
  楊苡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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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在我周圍暗下來
  
  
  夜晚在我周圍暗下來
  狂風冷冷地怒吼,
  但有一個蠻橫的符咒鎖住我,
  我不能,不能走。
  
  巨大的樹在彎身,
  雪壓滿了它們的枝頭;
  暴風雪正在迅速降臨,
  然而我不能走。
  
  我頭上烏雲密佈,
  我下面狂洋奔流;
  任什麽陰鬱也不能使我移動,
  我不要,也不能走。
  
  楊苡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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