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 》 yīng xióng Hero 》
dì yī zhāng
sī mǎ zǐ yān Sima Ziyan
作者:司马紫烟
第 一 章
第 二 章
第 三 章
第 四 章
第 五 章
第 六 章
第 七 章
第 一 章
第 二 章
第 三 章
第 四 章
第 五 章
第 六 章
第 七 章
第 八 章
第 九 章
第 一 章
第 二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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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第 五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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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第 一 章
邪恶的势力掩盖了正义,江湖为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着。洛阳大豪盖天雄的英雄馆前来了一个年青人。
二十四五年纪,七尺多高身材,微黑脸膛,浓眉,大眼,宽膊,虎背,熊腰,不算英俊,却很健壮,魁梧,而不显得臃肿,戴着露顶的遮阳笠,青布衫裤,登着粗麻的草鞋,腿上有泥,衣上有灰,显示他走过很长的路。
英雄馆是一所巍峨辉煌的广舍,是盖天雄专为接待四方江湖朋友的行馆,盖天雄不创门户,不立帮派,只能算为一方豪雄而已,但是他养士近千,为豪杰盟中的十八友之一。
豪杰盟是由十八个江湖豪雄所组成的,彼此实力相当,声气相通,分据于天下十八都邑,豪杰盟只是他们一个联谊的组织,彼此不相隶属,各霸一方,互不冲突,而且还互相支援,专与一些名门正派为抗衡。
这样一个壮大的组盟,自然势压天下,可是这十八人仍在继续充实力量,招亡纳逋,用人唯才。
因此十八友都有英雄馆类似的场所,不惜重金,用以款纳投身门下的一些死士。
能够在英雄馆中居一席地位者,都是手底下来得几下的纠纠武夫,以能为的高低分等级,因此稍具身份的门客,也必定是江湖知名人物,但也不会高于主人。洛阳的英雄馆为大豪盖天雄的别业,此人外号称为铁胆追魂。
除了一身兼修内外、已达炉火纯青的气功外,更练就一手奇特兵刃,两枚铁胆更是他成名的武器,铁胆不大,每枚仅鸭梨大小,也不重,充其量不过斤把上下。
然而在盖天雄手中就成了追魂帖、索命符,一胆掷出,势逾千钧,没有人能逃脱过或招架得住。
据说素以臂力见长的开山斧宋开山,曾以一斧猛砍,盖天雄用一只手挟住了一枚铁胆,架开了不说,还把宋开山的虎口震裂了,还有一次,号称煞剑的李明明登门求教,李明明剑下从无十招的对手,连攻八十一剑,全被盖天雄的铁胆架住了,末后飞出一胆,击碎了李明明耳下珠串。
就这样,宋开山与李明明都心悦诚服,成为洛阳英雄馆中的头号嘉客,守定了盖天雄,成为他的不二死士。
盖天雄不住在英雄馆,然而每天必来一趟,跟成名的一些名家高手谈天,聚饮,或是印证武功。
英雄馆门口不论日夜,都有四名衣服鲜明的大汉站班,接待来往的江湖人。
英雄馆的厨房司务多至六十人,分三班操作,灶下火不熄,厅中席常满,只要是江湖人,能够进得了大门,至少也可以饱餐一顿,到账房上领二十两银子走路。
当然要进门也不简单,最差劲也得跟门上的四个大汉玩两手。
英雄馆可以白吃白喝,再带走白花花的银子,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资格的,不过已经成名的江湖人,或是其他豪杰盟中的门客,自然不必接受门口的考证,其待遇也不至如此简薄,至于如何特殊,则要视来人的身份而定了。
这个汉子才朝门口一站,最靠近他的海马周三,就横眼瞟了一下问道:“请教朋友有何贵干呢?”
门口站班的虽非高手,却也是八面玲珑人物。
周三早就打量过他了,看上去这年青人英气勃勃,不是会家子,也是练家子,不过一身衣着太寒酸,身边又没有带兵器,想来也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人物。
但盖天雄曾经有过指示,在没有摸清来人底细前,一定要拿出江湖礼仪,以免得罪人,所以他第一句问话还挺客气的。
年青人忙拱拱手说道:“路过宝地,想找碗饭吃!”
周三一听他的志气不大,不禁开口笑了,由客气换成了和气的神色说道:“成!咱们这儿正缺人,朋友这付身量就让人瞧了满意,咱们可以做个伙伴。”
因为年青人只要求一个栖身之处,大概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也不会受过明师指点,最多是块站门班的料,而他们站门班的很辛苦,二十四个人分六班,一天两个时辰,连个替班的人都没有呢,多个人,至少隔几天就可以轮休一次。
所以周三透着很热情,笑着又道:“这儿差事很轻松,一天站两个时辰的班,每个月领二十两银子,年节还有外赏,两三年下来,就可以娶个媳妇儿了,哦!老弟,你成家了没有?这儿可不能带家眷。”
年青人笑道:“衣食尚且不全,哪里还谈得上成家。”
周三笑道:“那更好,光棍儿一条,无牵无挂,洛阳地方的粉头儿是有名的,闲下咱们可以上琵琶巷去逛了。”
旁边一名汉子道:“周三,你别忙着找替班,这儿可不是你周三爷当家,再说,你知道他成不成?”
周三道:“一定成,光看他的身架也足够了,老弟!你有这付好结实的身架子,一定练过几手吧?”
年青人道:“练是练过几年,只是不成玩意儿!”
周三笑道:“练过就行,干这份差事只要有几斤气力,随便能弄几下就够了,老弟!你贵姓大名,宝乡是……”
年青人微笑道:“敝姓梅,贱名山白,原籍山西,兄弟自幼就跟随先父流浪塞外,刚到中原来。”
周三笑道:“我叫周三,外号叫海马,咱们都占一个三字,也算是有缘,梅老弟,你先进去填饱肚子,到帐房领十两银子,等我下班后,带你买身衣服换换,再领你去见梁总管说一说就成了!”
梅山白一拱手道:“多谢周三爷栽培!”
旁边那个汉子却道:“吃饭、领银子都是简单的事,老弟,我叫刘四黑,你叫梅三白,四黑三白,咱们也算是有缘,来!咱们拉拉手,亲近亲近!”
周三连忙道:“老刘!梅老弟新来乍到,你得多照顾一点,多个人轮班,你也能图个空闲。”
刘四黑斜起眼冷笑道:“谁说不照顾他呀!要不我干嘛找他拉手亲近呀,来!梅老弟,欢迎你参加为我们同行!”
说着,伸出一只手,梅山白才伸手,立刻被他握住了。
魏七急道:“梅老弟,他外号叫通天掌,就是手上的劲儿大,你小心一点,别叫他捏伤了。”
刘四黑指上用劲,梅山白像是不胜痛楚的样子,努力咬牙撑着。
魏七又说道:“老刘,梅老弟挨得起你一握,已经算是不错了,人家可不像你,练过黑沙功的!”
刘四黑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像是很欣赏别人痛苦的表情,手上的劲儿愈来愈强。
梅山白好像忍不住了,哀声道:“刘四爷请高抬贵手!”
周三也很着急地劝道:“老刘,人家已经向你讨饶了,你就放过他了吧,大家以后还是一条绳子上的伙伴呢!”
刘四黑大概觉得虐待的欲望已经得到满足,放松劲力,正想抽回手来,可是梅山白的手却紧握不放。
他先抽了一下,没抽回来,又用了点力,仍是纹风不动。
最后便出全力,那只手竟像是被生铁绕住了,一动都不动,他这才知道梅山白的手劲比他大得多,刚才是故意装出痛苦的样子,不禁怒道:“好小子!你敢消遣四爷!”
左手疾出,猛的一拳,击在梅山白的胸膛上,梅山白如同未觉,他的拳却好像击在一块硬石上,痛不可当。
连忙抽回拳头一看,拳面上的皮已碰破了,流出了鲜红的血。
他不禁怒声吼道:“好小子,你里面穿了硬甲!存心要老子的好看,老子非教训教训你一顿不可!”
握拳又要打,却想起刚才的教训,拳到一半就收住了。
梅山白用一只空手解开胸前的衣服,露出坚实的胸膛,双乳肌肉突起如丘,却没有任何的掩护,分明是凭着真功夫,硬挺了他一拳,震伤了他的拳头。
周三直了眼,呆了片刻才拱手道:“梅老兄!梅大爷!原来您是真人不露相,请恕小的有眼无珠,多有冒犯!”
梅山白一笑道:“周三兄太客气了,兄弟虽练了几年功夫,实在算不上什么玩意儿,只是在沙漠上把皮肤磨得硬了,擦伤了刘四爷的尊手,周兄替我求个情讨个饶吧。”
边说边又摇动那只与刘四黑对握的手,只听得格勒一声,对面的刘四黑已如杀猪般的痛叫起来!
周三知道刘四黑吃了亏,忙道:“梅大爷,四黑子只是喜欢开玩笑,并不是有心冒犯您,您就饶了他吧!”
梅山白这才把手松开笑道:“看在周兄的份上,我饶了你,赶快找个好大夫,或许能保全你这只手,不过以后千万别再使黑沙掌子,否则残废了可别怨我!”
刘四黑痛得满头大汗,先前那阵大叫,引来了不少人,一个帐房打扮的中年人,鼻梁上斜架着一付墨晶的眼镜,慢吞吞地踱了过来,操着吴越口音道:“啥事呀?像杀猪一样,叫成那个样子,你们还有规矩吗?”
刘四黑忙道:“梁总管,这小子上门生事,不知用什么手法,把我的膀子弄脱臼了。”
梁总管朝梅山白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探到四黑臂上一摸,脸上现出惊色问道:“他是怎么弄的?”
周三过去施了一礼,然后道:“梁总管,是这样的……”将经过的情形说了一遍。
梁总管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道:“他就这么摇了一下,就将你的臂骨全都抖散了?”
梅山白笑了笑道:“梁总管,你这付眼镜恐怕不行,得去磨磨光,人的臂骨根根都有筋络相连,哪里抖得散呢?我只是震断了他四根臂骨而已,贵馆如果有好的接骨大夫,赶快用木板夹好了,将断骨接上包好,这样也许还能保得住,否则臂骨刺穿外肌,因而化了脓,就无药可治了。”
梁总管冷笑道:“这些事不劳阁下费心,洛阳英雄馆里有的是好的接骨大夫,还用不着阁下再来指点!”
梅山白耸耸肩笑道:“那当然,不过刚才总管摸了一下,居然没试出他的臂骨已断,在下只怕那些大夫更糟,硬把刘四爷的膀子给治残废了,在下怎么过意得去呢?”
这番话分明是拆梁总管的台,讥嘲他的评断力欠准。
梁总管不禁脸上微红,由鼻孔哼出两声冷笑道:“朋友!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究竟是因何而来?”
梅山白微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来混碗饭吃!”
梁总管沉声道:“英雄馆原为接待四方武林朋友而设的,只要是有诚意而来,英雄馆一定不会怠慢,可是像朋友这样……”
梅山白笑道:“我的诚意不够吗?”
梁总管道:“以朋友的身手,该不会是只求一份站门班的差使吧?”
梅山白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值什么身价,门上的周三哥认为我可以胜任那份工作,那位刘四爷还要考验一下,我只得应考,现在照总管看,我能混个什么样的活儿呢?”
梁总管被他用话堵住了,一时莫测高深,也弄不清他的真正来意,只得道:“那也难说,反正阁下已够进门的资格,请!”用手一比。
梅山白笑道:“不敢当,总管先请!”
梁总管再次一比手道:“朋友远来是客,理应先请!”
“强宾不压主,还是总管先请!”
梁总管笑道:“朋友太客气了,本处可没有这个规矩。”说着伸手去拉他。
梅山白连忙用手推道:“不敢当,不敢当,总管先请!”
两个人看似在互相谦让,实际已充满了杀机,梁总管的手藉拉扯之便,手指连续地点向他的穴道。
而梅山白巧妙地用手推架,始终不让他的手指沾身。
纠缠了一阵,梁总管看出梅山白的武功底子很高,乃放弃了试探,笑道:“朋友如此客气,兄弟只好先行了!”
说着返身前行,梅山白却似乎很懂规矩,不急急地赶上,等他走出十步左右,才举步相随,而且脱下了遮阳笠拿在手中。
梁总管走进了大门,步上正屋的台阶,梅山白还不过刚进门而已,梁总管回头一瞥,手中折扇轻指道:“来人哪,给梅壮士备客房!”
梅山白笑着道:“不敢当,随便找个地方就行。”
说着双手捧笠,在胸前一举,梁总管的脸色又变了,因为他的折扇,实际上就是一件防身兵器。
扇面为金丝缠合揉毛编成,能抗兵刃,扇骨都是纯钢的,头有细孔,内安机簧,用掌来控制机钮。
只要一捏机钮,十二支扇骨中可以射出十二枝细如牛毛的淬毒银针,既疾且劲,而且无声无息,专破气功。
刚才折扇一指,银针已经发出,连招呼都没有,想来对方一定难以防范,谁知梅山白竟像有了先知似的。
遮阳笠上下摆动,将十二支银针全部挡住了,一点都没有受伤,梁总管心中明白,这家伙必定是个高手。
但是还不太服气,这家伙无端在门口闹事伤人,假如不给他一点厉害,这个总管以后就甭混了。
因此他不动声色,暗中又取了一把细针,准备装进去,再来一次暗袭,为了掩饰装针的举动他故意回过身去藉故吩咐里面的人,可是等他把细针装进针孔时,才发现针洞中的细针一支不少,像是没发出去。
他先是一怔,以为是机钮有毛病,可是想想又不对,细针出手时,自己曾经有过感觉,绝不可能失误。
于是他将梅山白让了进来,找一张空桌,安排坐下,一面吩咐侍候的人打手巾把子上茶,一面回到帐房。
取出折扇,详细地检查了一下,这看使他骇然色变,扇骨中的细针不少,却换了个方向。
原来他的银针前尖后圆,以备出手时加强劲力,安针时自然是针尖向外,现在竟然是针尖朝内。
这证明银针已经射出过一次,可是没打中对方身上,又被一股暗劲从原孔送了回来,才有这种现象。
针已细如牛毛,针孔也比米粒还细,一发十二支,对方挡住了不算稀奇,因为他的飞针虽说无声无息,那只是对一般人而言,真正的高手耳目之敏,可以听见几丈外的落叶飘地,这针上的微细破空声,自然瞒不过去的。
可是把十二支细针原封不动地送回扇中,还使自己毫无知觉,这不仅高手,而且是绝顶高手了。
震惊之余,他又生出了感激之情,这个年青人很给他留了面子,没有像对付刘四黑一样,叫他当众下不了台。
以身手而言,梅山白实在比他高明多了,因此他略一沉吟,将一个心腹的从人叫来,吩咐在自己的房中立刻摆设一桌精肴。然后出来道:“梅壮士,这里太委屈你了,请到敝处一叙。”
梅山白笑笑道:“这里已经很好了!”
梁总管道:“不!红心堂是款待一般普通江湖朋友的,只有四菜一汤、一壶酒,似非待客之道,兄弟又不能破例特来款待壮士,只有请壮士到敝处小叙。”
梅山白笑笑道:“四菜一汤是很够的,但一壶酒却不足解馋!那只好打扰总管了,不过在下听说盖庄主义比孟尝,招待朋友怎么会如此小气呢?”
梁总管笑道:“招待有等级的,红心堂的招待已经算是丰厚的了,别处的英雄馆中还没有这么大的手面呢!至于有身份的武林朋友,是由义风楼接待的,那里就不同了,菜肴听任自点,美酒供应无缺……”
梅山白道:“有什么资格可以上义风楼呢?”
梁总管道:“以壮士的身手绰绰有余,以壮士的大名,则梅山白三个字还不够份量,所以兄弟才请壮士到下处一叙。”
梅山白跟着他起身,穿过账房,来到一间十分雅致的精舍中,已经布置妥当,餐具陈设都比外面精美得多。
不过数墙之隔,与外面闹哄哄、像个大酒楼的气氛截然不同。
梁总管挥手叫那个侍仆出去,才肃客就坐道:“兄弟虽然只是红心堂的主管,然而生活待遇却与义风楼的嘉宾一般无二,所以在这儿招待壮士,也不算简慢了。兄弟姓梁,贱字上九,梅壮士的尊名之外,是否可以将大号见告呢?”
梅山白道:“在下就是这一个名字!”
梁上九沉吟道:“那梅壮士要进义风楼,必须要有一番表现了!”
梅山白笑道:“为什么要上义风楼去呢?”
梁上九道:“壮士假如真是要在洛阳谋一个出身,倒是找对了地方,盖庄主求贤若渴,对于人才非常重视,但光凭梅山白三个字,还不够资格直接见到庄主,因为庄主的事情很忙,除了有身份的武林人物,他实在抽不出空来应酬。”
梅山白道:“那就麻烦总管推荐一下!”
粱上九道:“兄弟自然竭力为之推荐,但总不如朋友自己表现一下的好,不过兄弟很奇怪,以壮士的身手,应该早就有所知闻了。”
梅山白道:“在下新由塞外前来,实在没机会求表现,而且我也不知道中原的武林情形,万一碰上个扎手人物,岂不是自讨没趣。”
梁上九道:“这也说得是,第一手露不响,以后就难以出头了,因为年青人出来闯天下,最怕是折了锐气。”
梅山白道:“是呀!家师在我艺成出师时,曾一再告诫,说中原武林高手多如九牛之毛,叫我千万要小心谨慎。”
梁上九问道:“令师是那一位高人呢?”
梅山白道:“我也不知道,我十岁就师练武,十五年才出师,只知道叫师父,从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姓名,当然我也问过,可是家师说他从未在江湖上露过脸,提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干脆不提也罢,我想以家师那等艺业,尚且不能成名,我更不敢鲁莽行事了,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向人露过……”
梁上九点点头道:“武林多奇士,有许多高人宁可一生默默无闻,令师也一定是那类的奇士了,不过兄弟看壮士的身手,在武林中必然可以混出一点成就来的。”
梅山白拱手道:“那要梁兄多指教提拔了!”
梁上九笑道:“提拔两个字不敢当,壮士对武林门路不太熟,兄弟可以提供你一点门路,使你一举成名是没问题的。”
梅山白道:“多承指教!”
梁上九道:“兄弟先把此地的情形说一说,然后就在这里为壮士谋一个进身之阶,先在义风楼上谋一个立足之地。”
梅山白满脸诚恳,虚心求教。
梁上九十分高兴,将洛阳英雄馆的情形作了一番简略介绍。
英雄馆是盖天雄招纳人才的地方,分仁义礼智四处,红心堂由梁上九总管,接待一些普通的江湖人物。
这些人的流动性最大,武功也泛泛而已,一日三餐,晚上有大统铺可以歇宿,能够通过门上考验的,来者不拒,去者不留,住下的每月有二十两银子的津贴,以供剃头洗澡、换换衣服的零用儿,走时有二十两银子的程仪,完全是帮衬的性质。
盖天雄也不会派他们什么工作,可是花销也最大,每月至少有几万两银子,养着近百名流水客。
内进的义风楼是宋开山主持,义风楼上多半是常客,但也是武林知名人物,盖天雄每天至少也得跟大家聚聚。
生活供应得像王候,饮食自行点择,只要开得出菜单,厨下就拿得出东西,二十几位客人,有十名厨司侍候。
每个人在特定的住所,有专人侍候,要用钱,可以任意支取,只凭一张收据,从不计较多寡或是用途。
当然要享受这种待遇,也得有相当的本事,几乎全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与享誉多年的成名人物。
再进一层是礼仪厅,由李明明主持。这一处是专门招待武林中具有领导地位的贵宾,像豪杰盟中十八友,或是武学门派的宗师,以及绿林道的瓢把子之流,多半是偶一来访不会常住,而接待自然更为隆重……
还有一所智者居,那是为盖天雄参赞的智囊人物,为盖天雄运筹帷幄,所担任的工作十分机密,与外面也不来往。
总之,一所英雄馆虽不是一家帮派,却是个极有组织的团体,可以说是一个小朝廷,捧着盖天雄这个土皇帝。
梅山白了解状况后才道:“那么我要想更进一层,只有上义风楼了?”
梁上九笑道:“当然了,浅水养不了大鱼,兄弟这所红心堂,绝对安插不了壮士,一定要到义风楼上才有出息。”
梅山白道:“上义风楼也不简单呀!我得先成名!”
梁上九道:“成名的捷径就是找个有名的人物碰一碰,义风楼上固然都是高手,但未必全能比壮士强的,找个弱的碰一下,把他们折服了,自然就成名了。”
梅山白想想道:“总管看哪些人可以一碰呢?”
梁上九道:“我不知道壮士的实力究竟如何?”
梅山白道:“我也不知道,我没找人碰过。”
梁上九道:“这也是,义风楼上的贵宾都是由宋开山接待的,实力如何,我也不清楚,这样吧,我们先去看看,义风楼的住客行踪无定,我也不知道有哪些人物,现在正是用饭的时候,壮士如果有兴趣,不妨上去摸一摸。”
梅山白道:“也好!那就请梁兄引进一下。”
梁上九想想道:“带去是没问题,但义风楼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去的,对出身来历都得有个交代,老弟是从塞外来的,对沙漠龙神王德祥可有个耳闻?”
梅山白道:“听过,他是个土匪头儿!”
梁上九笑道:“壮士就说是王德祥推荐来找兄弟,再由兄弟引进的吧!”
梅山白神色不屑地道:“找这种保荐可不太光彩吧!”
梁上九道:“王德祥自然不是什么上台盘的人物,但他的保荐很有用,至少可以使壮士免去许多盘诘,否则像壮士这样籍籍无名,令师又不是知名人物,实在难以进言。”
梅山白脸有难色。
梁上九又道:“兄弟是存心交你这个朋友,才担下责任,因为壮士由塞外来,不经由王德祥的推介,能力再强,庄主也不敢十分信任,庄主在外面树敌很多,虽然他求才心切,但用人也要十分谨慎。”
梅山白道:“我不明白,盖庄主乃一方之雄,怎会与塞上的流寇拉上关系,难道不怕自贬身分吗?”
梁上九笑道:“梅壮士,你这就不懂了,盖庄主支持这么大的花费,有金山也会搬空的,必须要有进帐才行,不仅是塞外一处,各处的绿林道,也是庄主的生财之源,所有的进账,庄主要占一半的份子呢!”
梅山白哦了一声,梁上九忙又道:“这可是个秘密,兄弟是视壮士为自己人,才告诉你,外人并不知道,盖庄主雄才大略,自然不会以此为满足的,目前却不得不仰仗这些财源……”
梅山白点点头。
梁上九又道:“那就走吧,好在只借王德祥一个名义,真正的表现还是得靠自己,还有,这一去是存心生事,免不了要得罪人,壮士的兵器最好带着。”
梅山白道:“我哪儿有兵器,一路上我怕惹事,完全是空手!”
梁上九道:“以壮士的身手,空手走路是没问题,但要想在义风楼上闯个名,可不能托大,壮士使惯什么兵器?”
梅山白想想道:“那就找口刀,份量重一点的。”
梁上九笑道:“刀为万兵之王,壮士使的是哪一门刀法?”
梅山白道:“五花八门,每一家都来上一点,我也说不上!”
梁上九道:“那壮士是百艺精通了,这样最好,刀法切忌专一,哪一家都有长处,也要缺点取长而补短,才不会为人所乘。”
梅山白笑道:“梁兄也是大行家!”
梁上九耸耸肩笑道:“兄弟那柄摺扇也是从刀法上化出来的,但是在壮土的手下,可贻笑大方了,以后还得请壮士多指教!”
梅山白连道不敢。
梁上九由衣柜里拿出一柄鱼鳞紫金九环宝刀来,双手递给他,含笑道:“这是兄弟私用的,壮土看看还称手吗?”
梅山白接下,抽出刀锋来一看道:“好极了!这恐怕是万胜门中的紫金刀吧?”
梁上九道:“壮土好眼力,兄弟出身万胜门,但是走了偏途,难成大器,留着也没用,就送给壮士以壮声势吧!”
梅山白拱手道:“多谢!多谢,兄弟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才不负梁兄的赠刀盛情,梁兄如果不弃,就收个兄弟吧!”
梁上九十分高兴,连忙道:“那怎么敢当,我是看准壮士将来必然会有成就,才巴结一下,以后还要靠壮士多多提拔呢!老实说,在英雄馆中,我虽是红心堂总管,到了义风楼上,我仍是个下人,想想实在窝囊!”
梅山白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梁兄再叫我壮士,就显得生分了!”
梁上九笑得裂开了嘴,道:“那我就托大称你一声老弟了!”
梅山白道:“这才对,兄弟也不是个甘居人下的,所以才不甘寂寞,跑到中原来闯一闯,兄弟日后如有一分长进,定然不忘记你这位兄长的!”
梁上九笑着道:“我们走吧,但愿老弟能在义风楼上,一举成名!”
于是伴着梅山白走出了门,穿过几道门户,来到一栋连云的大楼之下,手指着楼厅道:
“这就是义风楼,楼下是侍从的下人居处跟厨房,二楼是大餐厅,三楼上就是客舍,比前面华丽多了哩。”
梅山白点点头道:“不错!在前面,兄弟还很羡慕梁兄,到了此地,不禁又为梁兄抱屈了。这才应是梁兄住的地方!”
梁上九苦笑道:“凭技业,我是够不上格的,除非是靠老弟的提拔了。”
说着,引他上了楼,到了楼梯口就有一个青衣小童拦住了。
梁上九道:“有塞外来宾请见宋楼主!”
那小童去了之后,不久一个天神般的大汉,衣彩鲜明,神气轩昂出来了。
梁上九趋前道:“宋楼主!这位梅山白壮士是塞外来的。”
梅山白知道这大汉必是宋开山,拱拱手,神情不卑不亢,跟先前在门口的那番谦虚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宋开山为他的神气所折,也拱手还礼,梁上九又赶前附声耳语,大概是为梅山白作了一番简介。
宋开山嗯了一声道:“原来是王德祥介绍来的,你接待就好了!”
梁上九忙道:“梅壮士技艺非凡,红心堂似非待客之处!”
宋开山哦了一声道:“那就请上吧!”
伸出一只手,梅山白毫不在乎地跟他对握了一下,两人暗中较了一次劲,双方都差不多。
宋开山放手后,才略略变容道:“梅兄远道而来,庄主理应亲迎,只是盖庄主适逢有客羁身,梅兄先进来用了酒饭,在下再转告庄主接待吧!”举手邀客,显然已认为通过了。
梅山白道:“在下新来乍到,一个人都不认识,请梁兄指点一下如何?”
宋开山想了想才点头道:“也好,梁总管,你就陪陪梅兄,因为我要陪庄主在礼仪厅办事,一时也不得空,关于如何接待梅兄,我也要等候庄主指示,只好先委屈梅兄一下了,楼厅的客人梁总管是认识的,梅兄喜欢热闹,就跟大家聚聚。否则就单另开一桌,兄弟要失礼告退一下。”
梅山白微笑道:“宋兄有事尽管请便!”
宋开山拱拱手走了。
梁上九笑着附声道:“老弟!你跟宋开山较力的结果如何?”
梅山白道:“差不多,他的那柄开山斧大概还砸不掉我的刀。”
梁上九兴奋地道:“那就行了,此人力大无穷,除了庄主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能胜过他的腕劲,老弟这第一关就闯得够响亮了。”
梅山白笑笑道:“武功并不在劲大,梁兄的扇里飞针就是一例,隔着四五丈射他一下,开山斧未必就挡得住!”
梁上九有点兴奋,但也有点惭愧地道:“那除非是在他背后施为,宋开山并不仅仅是腕力惊人,他的开山斧也是武林一绝,否则庄主不会让他在义风楼上独当一面了。”
梅山白笑了笑,又问道:“礼仪厅中来了什么贵宾?”
梁上九苦笑道:“那可不知道,英雄馆的大门只通红心堂,连义风楼上的人都另由门户出入的,礼仪厅的事我更挨不上问了!”
梅山白道:“这似乎太势利了一点吧?”
梁上九叹道:“武林中就是这一套,有了身份的人就会端架子,否则就是轻慢了他们,所以江湖人才拼命去争个虚名。”
梅山白淡淡一笑道:“咱们进去吧!”
梁上九点点头道:“就是今天能够在楼上挨一席,也沾了老弟的光,平常我到这儿来,只有站着回话的份。”
二人进入楼厅,可能宋开山有了指示,立刻就有两个俊童上来招呼他们。
梁上九附声问道:“老弟,咱们怎么坐?”
梅山白道:“要找人晦气,自然是跟人合坐,但是先得把情况摸清楚,我们还是先找个单座商量一下。”
梁上九连连点头,找了一张单座坐下。
梅山白打量一下,这座楼可真够宽敞,二十多张红檀木桌,全部是大理石桌面,檀木太师椅每桌可容十二人围坐,楼上仍然显得很空裕。
此刻约摸有十几个人,有的五六人同席,有的三两同席,也有一人独据一席的,每桌都有专人侍候。
他们进来后,有的人注意地看了一眼,有的人不作理会,尤其是那一桌五六人同席的,更是视若无睹。
全厅也以这一桌最狂,高声谈笑,旁若无人。
梅山白俯声问道:“这一堆是何神圣?”
梁上九忙道:“老弟!这一伙可惹不起,他们就是江湖上闻名的煞星,异姓结拜,比亲兄弟还团结,人称黄河六鬼!”
梅山白笑笑道:“少闻,他们是怎么个鬼法?”
梁上九一一指点道:“这是老大赤发鬼邵华风,武功最高;老二飞天火鼠秦元亮;老三夜游神杨明;老四霹雳火马上飞,最好色,也最刁毒;老五丧门神谢流星,鬼点子最多;老六灵官东方烈,是个力士,背后人家称为黄河六鬼,当面却叫黄河六义,他们都是河套地方的人。”
梅山白点点头道:“还有哪些人惹不得的?”
梁上九道:“那边单坐的金罗汉了空和尚,人很粗鲁,却是黑道中第一号高手,一身硬功无敌,也是惹不起的人物。”
他顿了顿,接道:“另一边燕山双义范家骏、范家骐兄弟,武功另成一家,人头儿最熟,惹了他们,就等于是跟义风楼所有的人作对。”
梅山白道:“个个都惹不起,那该怎么办呢?”
梁上九想了一下道:“只有那边一对夫妇,是我最不想拆台的人,但也以他们最易着手,他们是黑风双卫,男的叫黑旋风陈克庄,女的是黑凤凰刘素娥,原来是武当门人……”
梅山白问道:“武当门下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
梁上九轻叹道:“他们犯了门规,被逐出门户,投奔到庄主这儿来求托庇,庄主为了要给武当一点颜色,才收容下他们,这对夫妇人很和气,也没有架子,跟大家都处不来,势孤力单,最可怜,但老弟可以拿他们做个筏子。”
梅山白道:“武当以剑术闻世,他们也不简单吧?”
梁上九道:“那可不清楚,黑风双卫在武林中是以不齿于五大门派而闻名的,照理说他们是武当出身,辈份也不低,武功应该不错,可是他们处处对人陪小心,忍气吞声,想来也不会太有成就……”
梅山白想想道:“我也不忍心打击可怜虫,但他们既然不受人欢迎,倒不如借个机会,让他们离开此地算了。”
梁上九道:“他们离开此地就无处可去,因为五大门派碰上他们,也一定会对付他们的,老弟拿他们亮一手可以,别使他们太难堪,他们受惯了气,还是忍得住的!”
梅山白笑笑道:“就这么办吧,不损人而利已是最好不过!”
梁上九道:“那我们过去,先攀攀交情,然后老弟开个小玩笑,露上一手,既不伤感情,又亮了功夫。”
梅山白只是笑着道:“我试试看吧,那可不容易。”
于是两个人站起来,朝黑风双卫这边桌上走来,经过金罗汉了空和尚时,梅山白朝他笑笑点头,了空装着没看见,双手捧着一只油淋淋的烤鸡大啃。梅山白毫无所谓,接着又经过黄河六鬼的桌子,霹雳火马上飞居然冷笑道:“梁总管,今儿可清闲呀!”
梁上九只得招呼道:“四爷!您好!小的哪儿得闲,是奉了宋楼主的指示,陪伴这位梅英雄坐坐。”
马上飞又冷冷一笑道:“本来咱们弟兄倒是想奉邀大总管坐下喝一杯,哪知道你贵人多忙,要招待贵宾,咱们就不敢高攀了。”
其他五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梁上九心中暗怒,却不敢发作,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四爷开玩笑了,小的怎么敢当。”连忙推着梅山白,来到黑风双卫的桌上。
这两夫妇倒是挺和气,同时站了起来,两人都是三十多岁。陈克庄的相貌清秀而略带抑郁,黑凤凰刘素娥则容颜端庄,略略嫌黑,依然徐娘风姿,落落大方。
刘素娥先开口打了招呼:“梁总管,这位英雄,一起坐坐如何?”
梅山白拱拱手道:“小弟梅山白,久仰贤伉俪侠名,冒昧一求识荆!”
陈克庄很和气地道:“梅英雄太客气了,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坐!坐!”
于是四个人相继坐下,互道几句寒喧,对谈顷刻。
黑风双卫究竟是名门出身,谈吐斯文,不像一般江湖人那样粗俗,而梅山白似乎也读过不少书,互相谈得十分投机,气氛十分融洽,刘素娥更是热诚,笑着道:“梅兄弟,愚夫妇大概都痴长你几岁,难得大家都是斯文一派,托大叫你一声,你不会嫌弃吧?”
梅山白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恭敬不如从命,小弟就以一杯水酒为敬,请兄嫂以后不弃顽劣,时加赐诲!”
黑风双卫很高兴跟他对干了一杯。
陈克庄道:“愚兄这几年虽然跑过不少地方,就是没到过塞外,听说那儿千里黄沙,水草丰美,想必另有一番风光了?”
梅山白道:“那是见仁见智的说法,如果能抛却名利,那里倒是吾辈一个绝佳的寄身所在,蓝天、白云,一望无垠的千里平沙,你可以放心驰聘,不必担心错过宿处,友善的维吾尔人永远会毫无条件地招待饥渴的旅人……”
刘素娥异常向往地道:“梅兄弟!这太美了,再告诉我们一点。”
梅山白又道:“在那个地方,人的心胸也开阔了,周围全是亲切可信任的朋友,没有欺骗奸诈,也不必担心背后射来的暗箭!”
陈克庄悠悠长叹道:“梅兄弟,这么一个像天堂的地方,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梅山白一笑道:“或许是本性使然吧,我觉得不适合于那里,没有竞争的对手,没有在我烦燥时可供发泄的,因为我不能伤害朋友,可是在大漠上我找不到敌人。”
黑风双卫相视一叹!
黄河六鬼那边桌上的马上飞忽道:“姓梅的,听说维吾尔的娘儿们个个都美得像花,而且对汉人又非常具有好感,常常肯自动献身。”
梅山白淡然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马上飞狰笑道:“我听人说的,他们招待旅客都是叫自己的妻女伴宿。”
梅山白道:“这倒是的,那是他们最大的敬意,不过客人们也得自己尊重,维吾尔的妇人身边都有一把锋利的短刀,专门用来对付不自重的朋友。”
马上飞大笑道:“一把短刀能吓得了人吗?哪天有空我们真想去玩玩,即使丢了脑袋也是值得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
六鬼一同大笑起来!
梅山白听得微有怒意,可是梁上九在桌子底下暗碰了他一下,刘素娥也连连用目示意,用极低的声音道:“兄弟!别理他们。”
梅山白沉住气一笑道:“梁兄,听说此地可以自己点菜的?”
梁上九此刻可不敢称兄道弟,只是点头道:“不错!梅英雄想到了什么佳肴,可以吩咐厨下准备。”
梅山白笑道:“我哪里懂得吃,只是这次人关,途经黄河,刚好跟一位京官同寓,听他向酒楼中点了一道名菜。”
刘素娥忙道:“真的吗?梅兄弟,你说出来让我们也尝尝新。”
梅山白道:“是清炖黄河活鲤!”
马上飞冷笑道:“咱们生长在黄河边上,鲤鱼不知吃过多少,竟还不知道这玩意儿能成为名菜,倒要领教领教!”
梅山白笑道:“主料虽是黄河活鲤,但名贵之处却在佐料以及烹调的方法,那位京官唯恐厨下不知道做法,特别再三交代,才被我学了个乖!”
经他这样一解释,马上飞才不做声了。
这义风楼上的食客虽是江湖豪雄,但大部分出身草莽,粗鲁不文,哪里懂得烹调甘旨之趋,所以盖天雄虽然盛意款待,反倒是苦了他们,点来点去,仍是几样通俗的菜。
因此听梅山白那样一说,大家都很注意,想长长见识。
梅山白偏也促狭,居然不肯说明,笑笑道:“花样繁多,手续也琐碎,一时说不明白,倒不如我写了出来,麻烦梁兄亲自下厨监督一下如何?”
梁上九道:“这样最好,留个食谱,以后我们也可以增个见识!”
早有从人送上纸笔,梅山白振笔直书足足写了两张纸,才郑重地交给梁上九,而且叮咛道:“佐料必不能少,鱼一定要活的,两斤上下,不能大也不能小,器皿也得照单上所列的齐备。”
梁上九笑道:“幸亏是写了下来,否则我还记不住呢。”说着,拿了单子走了。
陈克庄颇有钦仰地道:“兄弟这笔瘦金体的楷书真不逊名家,下过几年苦功吧?”
梅山白耸耸肩一笑道:“惭愧,惭愧!兄弟不过得一个闲字而已,但也误在这个闲字上,弄得读书学剑两不成,依然一领青衫,两字蹉跎,不免依人作嫁而已。”
陈克庄笑道:“兄弟说哪里话,因字知人,兄弟文武两途,俱有极深的造诣,况又正当英年,如果不是兄弟胸怀淡泊,拾功名当是举手之劳。”
梅山白道:“性爱江湖,落拓成性,实在没有那份寒窗磨砚的耐性。”
刘素娥笑道:“这才是性情中人,以兄弟的才华,在哪一行都能出类拔萃的,玉不会永藏璞中,剑不会常埋鞘中……”
因为他们的谈话太文气,别的桌上早已失去了听的兴趣,自顾饮啖,谈笑如旧,有的人已经酒足饭饱了,大概是为了等待欣赏梅山白那道名菜,才逗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梁上九带着两个小童,抬着一口大漆盘上来了,盘上是一口大菊花锅,锅下另有铁架托住,另有一口小红泥火炉,燃着炽热的红炭,将锅子烧得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陈克庄笑道:“梅兄弟真懂得吃,还没有开锅,我就垂涎欲滴了。”
其他人也眼睁睁地瞪着。
梅山白道:“就是这一份?”
梁上九道:“不!我遵照所示,叫厨下人每一桌都做了一份,这一份是光做着试味的,请梅英雄品尝一下是否如意?”
梅山白道:“我也是学了不久,自己还没试过,哪里知道好坏呢?此地有不少饕飨名家,还是请他们先品品味吧,这一份给那位大师父先送去。”
说着一指了空,他正现出一付馋相,张大了嘴,圆瞪着两只大眼睛,梅山白指定送给他,小童立刻端过去了。
了空倒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忙道:“洒家茹素,不沾荤腥!”
其实他面前的烤鸡啃得只剩个空架子,哪里是吃素呢?
梅山白微微一笑,也不说破,又指着黄河六鬼桌上道:“那就送到这边桌上吧,六位是黄河边上生长的,对这道菜一定早有研究,经行家一品,才能知道品调的高低。”
小童果然又要端过去,却被老大赤发鬼邵华风拦住道:“免了!还是你自己尝吧!”
马上飞早就垂涎三尺,不解地道:“大哥!这是干什么?”
邵华风冷笑道:“老四,黄河六鬼难道还没吃过黄河鲤鱼?”
他分明是自抬身价,不屑一试。
马上飞不说话了,小童又要端回这边桌上,梅山白霍然起立,走到两张桌子中间,朝小童说道:“拿来给我看看!”
小童又端了过去,梅山白揭开锅盖道:“梁兄!你怎么弄了条死鱼来充数呢?”
梁上九一怔道:“梅英雄,这是新从塘里捞上来的鲜鱼,我看着他们调理的,怎么会是死的呢?你不信可以尝尝……”
梅山白冷笑道:“连畜生都不肯尝的臭鱼,你要叫我尝?”
一句话使得四座皆惊,每个人的脸上都变了色。
梁上九神色苍白,似乎没想到梅山白会冒出这一句,将两桌最难惹的人物给缠上了,呐然不知所云!
了空和尚再笨,也听得出这是骂他,一拍桌子吼道:“小子!你说什么?”
梅山白微笑道:“大师别多心,我是骂那些不识抬举的畜生。”
一句话才落口,两边人影乍起,这边的了空与另一边的邵华风几乎同时扑到,一个用拳,一个用掌,同时夹击。
梅山白一闪身,抢过漆盘躲开了,砰的一声,竟变成了空与邵华风对拆了一招,了空的拳头击在邵华风的胸膛上,自己的光头上也挨了一掌。
虽然两人的武功造诣都很深,但这一下也挨得不轻,了空的光头上立刻变红,邵华风则连退了几步。
了空首先骂开了叫道:“瞎了眼睛的囚囊,你要跟佛爷过不去?”
邵华风的一拳挨得不轻,但是他比较沉得住气,忙道:“大师别弄错了,我们都没想到那小子如此滑溜,一时失了手,兄弟也挨了大师一拳。”
了空也知道对方不是存心,大声叫道:“那你就躲开点,由洒家来收拾他!”
语毕,转身又是一拳,势子极速,这下子梅山白可躲不开了,背上着拳,身子直往邵华风撞去。
邵华风怎肯放弃机会,迎胸也是一掌,结结实实地击在胸膛上,梅山白身子朝后飞跌,手中的锅子飞起。
一锅滚烫的汤水,恰好溅向邵华风,连锅子罩在他的脸上,邵华风痛得直跳,而梅山白的身子跌回来更绝。
他似乎手脚无措将盘子上那口充满炽红热炭的小火炉,倒在了空的光头上,烧得啧啧直响!
这许多动作,仅在刹那间发生,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却来不及抢救,眼看两个人直蹦直跳。而梅山白却在两人之间,毫无所谓地笑道:“多谢二位赏脸,在下一道菜分敬二位,正不知如何分法,二位却自己达成协议,各取所需,免了我操心。”
他挨了一拳一掌,依然像个没事人似的,使得每一个人都对他另眼相看了,这家伙竟是真人不露相,手底下还有两手,难怪敢去捣马蜂窝,碰一碰这两号神鬼皆称难缠的人物了。
了空忍住痛,将头上的热炭拂开,邵华风却没有那么轻松,不但被鱼汤烫了一下,还溅进了眼睛,睁眼不得。
老二飞天火鼠秦元亮忙将他扶到一边,替他拭去脸上的汤汁,同时要替他治眼,邵华风却叫道:“别管我,收拾那小子去!”
另一边的了空却已忍耐不住,又要扑上前来。
梅山白笑道:“大师别忙,咱们的事好商量,你头上火毒却得赶紧运气逼一下,否则火毒攻心,可是终身麻烦!”
了空闻言一怔,他是个和尚,头上曾经炙过戒疤,受灼之后,必须立刻奔跑以散发热毒。现在功力深了,当然不必如此麻烦,可也大意不得,尤其他练的是硬功,最忌的就是内伤。
再一看黄河另外五鬼已将梅山白围了起来,反正跑不了这小子,他倒是不必着急,先逼出火毒要紧。因此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运气抗逼头上的火毒。
黑风双卫见梅山白己落人五鬼重围,到底是侠义心肠,不计利害,双双拔剑,冲入重围。
梁上九虽然因为梅山白露了一手而感到高兴,却也替他担心,因为黄河六鬼不是好惹人物。一见黑风双卫挺身而出,连忙道:“大家都是庄主的客人,何必要闹得这样呢,陈大侠,贤伉俪给调解调解,一切都请看在庄主的份上……”
马上飞怒声道:“放屁!梁上九,这儿还有你说话的份儿!”
然后又对黑风双卫道:“你们两口子也想插上一脚?”
刘素娥道:“梅兄弟只有一个人,你们怎能以多凌寡?”
马上飞赫赫冷笑道:“黄河六鬼的事,谁也管不了!”
丧门神谢流星沉声道:“黑凤凰,我们可不是怕你们,因为大家都是盖庄主的客人,看在盖庄主的面子上,我劝你们少管闲事为妙!”
刘素娥慨然道:“不行!要么就等盖庄主出来解决,否则你们就一个一个的上,如果你们仗着人多,我们就管定了!”
马上飞哈哈大笑道:“黑凤凰,真有你的,黑风双卫在此地两三年,从来也没见过你们敢对谁发个威,今天为了这小子,你们居然打起抱不平来了,难道你是看上了这小子脸长得白,想弄顶绿帽子给你汉子戴戴?”
刘素娥气得柳眉倒竖,究竟为了素养关系,不方便骂出什么话,陈克庄却按剑沉声道:
“马四侠!你也是成名的人物,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你说那种话,就拙荆算不了什么,对你自己却得不偿失!”
马上飞还想开口说两句风凉话,一旁的邵华风已怒道:“老四!闭上你的乌鸦嘴,黄河六鬼在江湖上虽然没落到好名声,但也不能像你这么丢人的!”
马上飞不敢开口了,邵华风又道:“陈大侠,老四出言无状,在下代为致歉,但今天这挡子事,请二位还是别管的好,黄河六鬼如果不把这小子摆平下来,以后就不能混了,而且我们弟兄六人一向有个规矩,动上了手,就无休无止,二位算算是否值得?”
陈克庄道:“现在已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了,愚夫妇见逐于师门,不齿于同辈,处境已十分孤独,刚才站了出来,现在又退出,则以后连人都不能做了!”
邵华风冷笑道:“那你们是管定这码子事儿了?”
陈克庄道:“羞刀难入鞘,请邵大侠原谅,除非是如拙荆所说,一个对一个,两边都是朋友,愚夫妇不便帮哪一方,假如贵兄弟一定要以多欺少,愚夫妇只好为梅兄弟撑撑腰了。”
邵华风冷冷地道:“很好!这可是你们自己找的,别说你们这两口子,再来几对黑风双卫,黄河六鬼也没放在眼里,兄弟们!上!”
黄河六鬼站成梅花形式,黑风双卫则与梅山白成三足鼎立之状,形势十分紧张,鏖战一触即发!
刘素娥忙招呼梅山白道:“兄弟,小心一点!黄河六鬼一动手,兵刃暗器以及淬毒的利器全出笼了,你不能有一点疏忽!”
梅山白笑笑道:“其实兄弟一个人应付得了,兄嫂何必要淌这浑水呢?”
刘素娥一叹道:“兄弟!你也许是艺高胆大,但黄河六鬼绝非你想像中那么简单。”
话才说完,马上飞已经忍不住了,撩掌迳击,梅山白正待翻掌去迎,陈克庄—剑点到,逼退马上飞,叫道:“兄弟!接不得!”
梅山白道:“为什么?难道他的掌力特别厉害?”
刘素娥道:“不是的!他的中指戴的那枚指环,环面有五根尖刺,刺上淬了剧毒,除了他自己的独门解药外,中人无救!”
马上飞冷笑道:“黑凤凰,四爷不怕你泄底,即使你说明了,马四爷的指环照样能收拾你们的,江湖上谁不知道马四爷的这项成名利器,但又有几个能逃过马四爷的掌心?”
说着,又欺进一掌,黑风双卫欲待招架,另外四人的兵器同时配合进招,使他们无法兼顾,刘素娥只得道:“梅兄弟。你自己多小心!”
马上飞冷笑道:“小心得了吗?”
一掌拍向面门,梅山白用手往上一抬,马上飞笑道:“小子!你上当了,躺下吧!”
左手疾出,拍向梅山白的肩膀上,眼看着只差寸许,忽而梅山白的肩胛一松,仿佛整个卸了下来。
乃以毫厘之差,使他的掌擦肩而过,跟着一探手腕,握住了马上飞的左臂一转一扭,将马上飞身子反扭过来。
招式不算新奇,妙在动作之快与时间的拿捏得准,一下子就将马上飞制住了,使得其他诸人为之一怔!
但马上飞亦非弱者,左臂被扭,右手曲肘,往后猛击梅山白的腰肋,这是擒拿手的精着,十分阴狠!
梅山白竟是算准他会有这一手,曲起膝盖,顶在马上飞的后股上,扭住的手突松,膝上加劲笑道:“四爷!你躺下歇歇吧!”
马上飞的动作只迟了一步,曲肘击空,后股被顶了一下,身形再也控制不住,跌个狗吃屎!
他的动作还算敏捷,一纵而起,虽没有受伤,可是嘴唇在地下沾了一抹灰痕,那比受伤还丢人!
灵官东方烈怒吼一声,黄铜锏迎头猛砸而下,梅山白好像没有注意,来不及躲闪,只得抬起一掌硬托上去。
锏倒是被托住了,东方烈的左手疾出,一拳捣胸道:“去你的!”
这一拳很着实,梅山白踉跄后退,连撞倒几把椅子,刚好跌倒在了空的脚下,了空休息已差不多,怎肯放弃这个机会,猛然一脚踢出,梅山白居然伸手抱住了,了空连摔两下,都未能将他摔脱,怒吼一声,一拳泰山压顶,当头擂了下来,梅山白见来势太凶忙又放开他的脚,用掌托住拳势。
不过,他的人半坐在地下,比不得了空立地好使劲,拳虽然托住,他的人又被震出去滚了几滚。
马上飞追上去用脚要踹他,梅山白却跳起来笑道:“四爷!在下已经达成任务,帮你赢了这场东道,开玩笑也可以到此为止,您快向了空大师讨五百两银子,在下还有一半的份呢!”
马上飞被他说得莫明奇妙道:“你说什么?”
梅山白笑道:“您昨天不是跟了空大师打赌,说如果你的指环伤得了他,就可以赢五百两银子,在下已经替您办到了。”
说着,一扬手掌,他的中指上赫然套着一枚指环,五根尖刺上还沾着些微血迹,马上飞忙一看自己的左手,手上的指环竟然不见了。
马上飞大声道:“你是什么时候弄走我的指环的?”
梅山白笑道:“刚才不是您自己褪下来交给我的吗?”
了空脸色一变,连忙看了自己的右手,在中指与食指之间,钉了五个小黑点,微有黑水渗出,一条胳臂也麻了。
他是懂得利害的,连忙运气止住毒气,然后怒吼道:“马上飞!原来你们是串通好来算计咱家的?”
马上飞急了道:“大师!你别听他瞎说……”
梅山白道:“四爷!我怎么瞎说呢!如果不是您帮忙,指环在你的手上,怎么样也到不了我手里呀!”
马上飞气得直翻眼睛,这时燕山双义过来了,老大范家骏道:“马四爷!你跟了空大师有没有打过这个赌?”
了空怒吼道:“打个鬼的赌,我知道,人家都把黄河六鬼看成了不起的大人物,就是咱家没把他们当回事,所以他们才变着方法来算计咱家!”
梅山白一愕道:“四爷!原来您是骗我的,这可太不应该了,你们跟了空大师过不去,我可惹不起他老人家呀!”
马上飞急得大眼圆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范家骐却朝梅山白道:“梅老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梅山白急道:“是啊!我原来也以为是开开玩笑,哪知道四爷是拿我来顶缸呢?我说四爷,您要跟大师过不去,凭你们六位的名头,应该敞开来干呀,利用我来施暗计可不够光明!”
马上飞急得跳脚,怒声吼道:“这小子血口喷人,兄弟们,宰了他……”
梅山白往了空后面一躲叫道:“大师!他们要杀人灭口呢!您得替我作主!”
了空一臂虽因中毒之故,不能动弹,另一手却从头上取下那串铜佛珠,扬空一抖,厉声道:“黄河六鬼,洒家虽然只有一条胳臂,还可以拚你们一下,宰你们两三个还没问题,至少咱家不会亏本!”
范家骏用手拦住道:“大师!有话好说,至少得把事情弄清楚!”然后朝梅山白道:
“梅老弟!你说是怎么回事吧?”
梅山白道:“今天早上我在洛阳西街问路,准备上这儿来,刚好碰上马四爷从一家叫美华阁的窑子里出来……”
邵华风道:“老四!昨夜你是在美华阁的吗?”
梁上九道:“四爷每夜都在美华阁的嫣红姑娘哪儿歇宿……”
邵华风沉声道:“你少开口,姓梅的,你说……”
梅山白道:“四爷问明我是到英雄馆来,就把我拖住了,跟我打个商量,叫我跟了空大师开开玩笑,说是赢了东道再分给我一半,我本来是不敢的,可是想想能够跟黄河六义交个朋友,以后大有好处,才答应了下来,故意闹了那些事,邵大爷!您想,如果四爷不先打过招呼,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各位作对呀!”
邵华风也弄得半信半疑,因为马上飞的指环,说什么也不会到梅山白的手里去,所以一时沉吟不决,黄河六鬼与了空和尚本就是面和心不和,尤其是马上飞,跟了空口角几次要整他一下,也是可能的!
范家骐见邵华风不再说话,也弄不清真假,只得道:“四爷!别的话先别说,您把解药拿出来……”
马上飞用手一摸胸前,在袖口里掏了半天才道:“解药不在我身上!”
赤发鬼邵华风一听马上飞说解药不在身上,不禁怔道:“老四!你的解药是寸步不离身的。”
马上飞道:“是真的不在身上,也许是丢在美华阁了,今儿早上我换了件衣服,也许是没拿出来,搁在嫣红那儿了!”
范家骏道:“四爷!这可不是开玩笑,您还有备份吗?”
马上飞道:“没有了,就是这一瓶!”
范家骐道:“那还不赶紧派人拿去!”
邵华风道:“不必了!这儿离城里有十几里地,而老四的追命指环毒性在一盏茶后就发作,一来一回,绝对来不及了!”
范家骏道:“那可怎么办?”
邵华风道:“没办法了,好在了空大师知道药性的厉害,闭住了气血,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最多废了这条胳臂就是了。”
了空怒吼道:“放屁,咱家这条胳臂就白丢了!”
邵华风苦于无法问问马上飞,到底有没有设下这个计谋,因为黄河六鬼中,就是霹雳火最爱惹祸生事。
他们弟兄六人在洛阳英雄馆中虽为客卿,却因人多势众,隐隐有领袖群伦之势,连盖天雄对他们也青眼相加。
唯一不卖账的了空,这个头陀练的是童子混元气功,一身刀枪不入,即使有歹毒的暗器,也不一定能奈何他。
正因为势钧力敌,大家都不愿轻易一碰,才相安无事,马上飞假如存心算计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同时他知道马上飞的指环是时刻不离手的,怎么会转到梅山白手中,也着实可疑,再一听马上飞说解药没带在身上,更是相信这可能了,因为马上飞的解药,看得比性命还重,岂有换衣服会不带走之理。
何况梅山白言之鉴鉴,更为可信了,马上飞虽然矢口否认,只是做做姿态,因为他们要对盖天雄作个交代。
因此邵华风沉思片刻道:“大师!老四与梅山白各执一词,怎么说也辩不清楚,你我不必为此伤了和气,还是由盖庄主来作个公道吧!”
他知道了空虽不至伤命,但残去一臂,怎么样也不会是他们六人的敌手,乐得大方,将责任往盖天雄头上一推。
相信盖天雄也会斟酌情势而支持他们的,但为了使盖天雄便于处置,最好将梅山白杀了灭口再说!
因此他不等了空接口,沉声道:“梅山白!我相信马四弟绝不会做这种事,一定是你在从中捣鬼,但你是盖庄主的客人,我们不便对你如何,等见了盖庄主再作区处!”
了空怒道:“你别说得轻松,咱家这条胳臂怎么办?”
邵华风冷笑道:“大师!你要放明白点,我们可不是怕你,就算马四弟真干了这件事,你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了空一跳道:“咱家想要你们六个人偿命!”
邵华风冷笑道:“可以,你要现在解决,我们更欢迎!”
了空正想扑起来拼命,梅山白忙道:“大师!此刻你可千万不能造次,你中的毒,全仗内气镇住,即使他们不交出解药,你最多卸下这条膀子而已,如果你现在要跟他们动手,一定要用力的,用了力,就无法顾住这条胳臂,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了空闻言一怔,倒是定了下来。
梅山白道:“反正马老四跟我定谋之时,还有美华阁的几个门伙作证,他们赖也赖不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见了盖庄主,再作区处好了!”
了空虽然被他劝住了,心头怒火难抑,厉声骂道:“都是你这王八蛋惹的事!”
梅山白做出委屈之状道:“我只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开开玩笑,哪里想到他们在利用我算计您呢?等见了庄主,我一定帮着大师,向他们讨回一份公道!”
了空冷笑道:“凭你也配?”
梅山白笑笑道:“大师别瞧不起我,先前我是为六鬼的盛名所慑,不知道他们有多大能耐,经过刚才一试,我发现六鬼也不过尔尔,我一个人也许对付不了他们,但如果有大师帮忙,我相信还不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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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Sima Zi 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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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VII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dì yī zhāng dì èr zhāng dì sān zhāng dì sì zhāng dì wǔ zhāng dì liù zhāng dì qī zhāng dì yī zhāng dì èr zhāng dì sān zhāng dì sì zhāng dì wǔ zhāng dì liù zhāng dì qī zhāng dì bā zhāng dì jiǔ zhāng dì yī zhāng dì èr zhāng dì sān zhāng dì sì zhāng dì wǔ zhāng dì liù zhāng dì qī zhāng dì bā zhāng
dì I [II] 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