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同辈,欧公也不遗余力地给以推挽。宋祁很早就开始从事《新唐书》编写的工作,后来完成了列传部分,至于纪、志、表三个部分则无力完成,所以宋仁宗又命欧阳修主修《新唐书》。欧阳修虽然是中途参加,本纪十卷和赞、志、表的序,以及选举志、仪卫志等均出自他之手,尤其是一些赞、序,几乎是直接从他的政论文章那里照搬过来。《新唐书》实际上是在欧阳修的主持下最后完成的。按惯例,修史完成后一般只写上一个官职最高的主编者,欧阳修官职高于宋祁,贡献也不菲,只著录上他的名字也在情理之中。但欧公认为宋祁“功深而日久,岂可掩其名,夺其功”,坚持让宋祁也列名于其上。二十四史里,署上两个主编的,仅仅只有这一部《新唐书》而已。宋祁的兄长宋庠感叹说:自古文人相轻,喜欢相互凌掩,欧公这样的君子真是旷古少有。
对于曾经提携自己的上级长辈,欧公也不是一味阿谀顺从。晏殊是一个令古往今来的文人都嫉妒不已的幸运儿。高官、厚禄、美名,所有文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似乎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同时还拥有一般文人难以企及的非凡才情。他位极人臣,历仕两朝,年少荣华,晚来厚宠,为历代所罕见。当世名人范仲淹、孔道辅都出其门下,韩琦、富弼、欧阳修、宋祁等人均受其赏识。但欧阳修与座师的关系并不那么亲密,因为在欧公眼中,晏殊有些富贵闲人的味道。
据说晏殊任枢密使的时候,碰到大雪纷飞,就邀请欧阳修等门生弟子来家作客,赏雪赋诗。但欧阳修却要偏偏扫他的兴头,在筵席上赋诗说:“主人与国共休戚,不惟喜乐将丰登。须怜铁甲冷透骨,四十余万屯边兵。”委婉地批评这位大官僚只顾自己寻欢作乐,完全不想想边境上的四十万战士正经受着严寒。晏殊心下不快,后来很委屈地向他人诉苦说:唐代的名相裴度也曾经大宴宾客,韩愈也是当时的文章高手,在裴家宴席上凑趣得很,能够写些“园林穷胜事,钟鼓乐清时”的应景文字,从来没有见到象欧阳修这样故意败人雅兴的。
欧公的人格,连友邦人士都敬重。在出使契丹期间,欧阳修所享受的待遇之超高,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契丹方面反复解释说,这是出于对他个人的仰慕,与邦交无关。所以《宋史》在盖棺论定时,也肯定欧阳修“天资刚劲,见义勇为,虽机阱在前,触发之不顾。放逐流离,至于再三,志气自若也”。
欧公与王安石在政见上存在着很大分歧。当年刚刚出道的时候,王安石通过老乡曾巩的介绍,与欧公开始书信往来。后来王安石登门拜访,欧公倒屐相迎,并写出了《赠王介甫》一诗:
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老去自怜心尚在,后来谁与子争先。朱门歌舞争新态,绿绮尘埃试拂弦。常恨闻名不相识,相逢樽酒盍留连。
欧公把王安石比喻为李白、韩愈(一说为南朝诗人沈约),显然是期许甚高。不过,王安石还是认为欧公没有理解他的志向,在回赠的诗歌中说“他日倘能窥孟子,此身安敢望韩公”,表明自己要把孟子当做奋斗目标,而把欧公比作韩愈。但欧公毫不计较。欧公卒后,对这个持不同政见者,王安石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称颂他“果敢之气,刚正之节,至晚而不衰”。
2.绯闻
但这样一个在道德操守上近乎完美的前辈,却闹出了私生活上的“绯闻”,最后导致政治前途黯淡。据说欧阳修很喜欢他的外甥女,也就是具有西方人口中的“洛丽塔”情结,有词《望江南》为证:
江南柳,叶小未成荫,人微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留取待春深。
十四五,闲抱琵琶寻,堂上簸钱堂下走,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
称赞一个十四、五的小女孩美丽动人、活泼可爱,在唐宋文人的作品中并不少见。杜牧有首诗就明确地写出了他的这种经历:“自是寻春去已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荫子满枝 。”据《唐诗纪事》记载,杜牧游湖州时,碰见一位小女孩可人心动,约定十年后成结婚。十四年后再去寻访,他发现此女已嫁,并生二子,这令他倍感怅惋。但倘若把这种欣赏的眼光放在一个七岁女孩的身上(当时有人说,簸钱是七岁小女孩玩的游戏),而且这个女孩又是他的小辈,那就触犯了道德的底线。这一事件在当时就闹得沸沸扬扬,欧阳修后来也因此事牵连被贬到滁州当知州。当然,他在那里写出了著名的《醉翁亭记》,则另当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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