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阖闾治国气象新
六、 阖闾治国气象新
阖闾得国,伍员得官,孙子得希望。
不过此时的孙子还没有出山入世的欲望,原因也很简单,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凭什么一步高位?至于从基层慢慢历练,兢兢业业地、一刀一枪地拼命,孙武压根没那个兴趣。
《孙子兵法》刚动笔,这是青年孙武几乎唯一的资本。当然,外加伍员的友谊。
但伍子胥此时还顾不上在乡野耕读为生、著书立说的好友孙武。吴国大乱,百废待举,作为阖闾主要幕僚的“行人”伍员,此时有两大急事要做:消除阖闾对自己急于公报私仇的成见,不能做到这点,伍员就难说被信任,也就自然谈不上对楚国报仇雪恨。
第二点就是尽快使吴国安定下来,消除内忧外患,养民强军,以便将来血洗自己的祖国——强大的楚国。
阖闾的确不简单,执政之初,便首先从组织路线上实施改革的新政策,淘汰庸吏,任用贤能,对官施恩,对民施惠,开始实施中央扮红脸,地方唱白脸的聪明政策,决心在本国民众中、众诸侯封国中混出个仁义的好名声来!
这段时期,阖闾不听淫乐,不近女色,不贪美味,着意体恤民情,注意发展生产,建筑城垣,积蓄粮食,因而大得民心,吴国一派欣欣向荣新景象。
阖闾不简单,伍员更厉害!
大权到手之初,阖闾与伍子胥开始商议国家大政。
阖闾:(显然是面试)“寡人的最终目标是当上诸侯霸主,该从何着手做起?”
伍员:(哭着跪着向前)“臣乃楚国之亡虏,父兄遭戮,尸骨不得安葬,灵魂不得血食。蒙罪受辱,来归大王,幸不加戮,何敢参与政事?”——不坦然道出家事实情,如何收获信任?不谦让在先,哪能重任在肩?
阖闾:(此时需要装糊涂)“别,不是你出谋,寡人不过是前伪王僚的一个驾车的,你哪能就此心生退意呀?今后你伍夫子就是咱的主心骨!”
伍员:(此时需要显得有顾虑)“不过……这个……那个……啊……”
阖闾:(开始不耐烦,看来还是伍员多谋深算)“……”
伍员:(到火候了,弓弦别拉过了)“不过……大多出谋的臣下都是在成事前有用,功成必然被君主疏远,这个么……”——点到为止,此时话绝对不能挑明。
阖闾:(心中释然,原来担心老子将来烹功狗呀,这伍员真是个实在人,这种心里话怎能当面说给君主?)“绝对不会!寡人没你没今天,寡人没你没将来,寡人没你没——没什么来着?我国地处僻远,偏据东南之地,道路险阻,气候润湿,东有江海之害,西有强敌虎视;而守御无强兵,善民无仓储,国无积蓄,农田不垦……唉!难哪!”
伍员:(此时要紧锁眉头,苦思良久之状)“臣闻治国之道,安君理民是其上策。”——大路话,套词儿,治国事百病之良方。
阖闾:(顺竿爬吧)“安君治民?说具体点。”
伍员:(绝对不能显一丝对楚用兵的复仇之欲)“安君治民是基础,称王成霸是目标,将来的目标必须从今天做起。先立城郭,设守备(高筑墙),再实仓廪,治兵库(广积粮),最重要莫过这两条。”——就差“缓称王”或“不称霸”了。
阖闾:(大为满意!忘私仇而虑国忧,真忠臣贤士也!够哥们!)“太好了!筑城郭,立仓库,因地制宜,这事就交给你负责了。”——就此伍子胥得到了实缺。
我们今天应聘时也要注意:既要准备实在玩意,也要精通大路套词,有时多说些大家都明白的普通道理也有必要,好话不怕重复,套话不可或缺。
伍子胥雷厉风行,立即请来风水先生(那年代时兴这个,其实今天也不鲜见),按照相士所说的,象天法地,造筑大城,周边四十七里;八大城门象征天八风,八大水门象征地八聪。内筑小城,周边十里,四个方向偏开三个城门,不开东面,省得风水流向越国——越位于吴国东南。
楚国在西北,西北城门上塑条大蛇,张嘴欲吞西北,起名阊门(后改名破楚门);大城越国方向的城门也弄上一条,起名蛇门以示必吞越国。
举国之力筑一城,当然不在话下,工程顺利完工;施工不忘农事,仓储渐足;阖闾又同时委托伍子胥督催扩军,全国大练兵;收拾军备,改良武器战具,专门请来冶炼名家干将督造利剑,最后精选名剑二枚,起名干将、莫邪。——莫邪,干将之妻,这是以铸造者命名武器。
不过据传:军械造好后,干将、莫邪夫妇双亡,官方的新闻招待会宣布是大师以身投炉铸剑,为国不惜生命。真实惨剧就不好猜测了,反正高尖端杀伤武器制造技术绝对不能流落他国!
这是吴国的备战备荒为称霸的大工程,实施顺利,阖闾快动刀兵了!
说起刀兵的刀,大概有专家要挑刺儿:春秋时期还有刀这类兵器装备部队?你在胡侃吧?
别急,且听笔者“娓娓”道来:此时期吴国已经发明出此等秘密武器,不过称呼不同,雅名“金钩”,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吴钩”,干脆这样说吧,吴钩就是弯刀,也称“曲刀”。
其制造技术唯有吴国擅长,因此世人称呼为“吴钩”,一面有刃,刀身略弯,以砍杀为主,兼能点刺,近身肉搏威力强于短剑,也就是我们今天仍然能看到的中国弯刀,刀身弯曲到一定角度是为了节省砍杀的力度,变砍力为削力,入肉自然利索得多。
大家回家拿自家的菜刀切肉试试就有体会了,来回锯切肯定比直劈下效果好,弯刀砍下就能起到锯切的效果。
吴钩——弯刀此时期就已经少量装备了吴国部队。不过弯刀发展到鼎盛时期就是在唐代以后的事了,还是一些唐朝的文人赋予了弯刀这个雅称,称之为吴钩。
诗人李贺有句: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阖闾下令制造锋利无比的金钩,并且悬赏百金,来奖励制造出质量最好金钩的工匠。
还有个心腹大患:吴王僚的儿子庆忌,政变时出逃到了邻国艾城,正在招纳死士,串联诸侯,准备待时乘隙,伐吴报父仇。
公子庆忌可不是个寻常之辈,其人孔武有力,据传骨腾肉飞之际仍能以膝走路,势若奔马,据传手能接飞鸟,步能格猛兽,矫捷如神,万夫莫敌!因此阖闾日夜忧虑。
为主解忧乃臣子本分,伍子胥深知现任吴王阖闾的心思。
此事伍员早有准备,有次阖闾向伍员谈起了自己的心事:“昔日专诸之事夫子干得漂亮,寡人受益匪浅。现在公子庆忌游说诸侯,准备颠覆我国合法政权,真令吾食不甘味,卧不安席,这件事寡人就交给你了。”
伍子胥面有难色:“臣昔日不忠,而与大王谋图王僚于私室,今天再算计他的儿子,恐怕将来皇天不容啊,这是折寿的活路。”
做这种政治思想工作对阖闾来说是小菜一碟,看来也是早有准备,立即开解伍员:“昔日武王伐纣,又杀了他的儿子武庚,周人谁抱怨了?皇天还不是依旧照应?今天的情形与其相似,我们民口尚且不惧,还怕什么皇天?”
伍子胥显得顿时大悟:“臣事君王,统一吴国,身家与国同休,又有什么畏惧的?我担心的是派谁执行这项任务……不过幸亏臣早有所备,物色到了一个合适人选——一位纤弱的刺客!”(史载原文“细人”)
吴王把眼睛睁大了(你没有病吧?纤弱的刺客对付超强的庆忌?):“吾之所忧——庆忌有万人之力,纤弱之人能对付庆忌?”
伍子胥好似胸有成竹:“这位纤弱的刺客其行事、胆量、智谋,绝对能抵万人之力!”
“哪路神仙?”
“姓要名离,成名于一件壮烈奇闻,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也!”
吴王阖闾的眼睛立时瞪得溜溜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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