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文集 A person's KTV   》 候机室      Liu Reying

  此刻的我正坐在上海虹桥机场候机室里。飞机毫无理由地延误。是的,它不需要理由,当飞机说不能飞的时候,谁敢硬要它飞呢?
  天未亮,便从北京启程至上海,为了即将扮演的另一个陌生角色定装。冲锋陷阵一天后,必须搭最晚的一班飞机回北京,继续为刚刚熟悉却又将完成的角色再死活几天。
  拖着一刻不敢怠懈却沉重的步伐追赶着飞机时,突然扩音机里传来熟悉慵懒的声音:“对不起,搭乘××航空前往北京的旅客请注意,你所搭的501次航班,由于安检问题将延迟起飞,登机时间另行通知。若造成各位旅客的不便,我们深感抱歉,谢谢。”就这样简单的几句话,我害怕我的“机场并发症”又即将发作了。
  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心里念着,或许这是老天好心的安排,强制我停下来歇一歇。才这么想着,就听到一个声音来自我的腹中,原来一天忘了祭拜的胃,已经开始抗议了。
  买了一碗泡面,用厕所旁边的饮水机冲泡了起来。五分钟之内完成了所有的程序。是啊!不久之前我还在坎城花上三四个小时吃一顿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精致大餐,现在我也可以如此有效率的解决一顿“候机饭”。说实在的,此刻的我,异常的平静。回想过去十个月的奔波,角色的转换,城市的游移,连饭店房间号码我都常常搞不清楚。有时不经意地看着镜子,会有种想将镜子击碎的冲动。看着自己那张因为长期飞行、熬夜、气候更换所摧残的腊黄面孔,也许将脸撕裂会更直接一些,也更能说明我那濒临失衡的错愕感。
  然而这是我选择的人生,我喜爱的工作。搭飞机,住旅馆,刚好只是这个工作的一部份。
  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候机室的灯光都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惨淡。扩音机里永远在重复我们已经知道的讯息,或根本不需要知道的讯息。不管我将耳机开到多大,都逃不开那洗脑似的呢喃。身旁来来去去的人,人与人尽量不接触,目光不交会。除了电梯,这大概是与他人最接近,却又必须最淡漠的公共场所。那种淡漠与灯光,加上广播传来的语调,几乎搭配得天衣无缝。
  旅客同伴们,你们是回家吗?是旅行吗?还是过境?不管你的去处离我的有多远,不管你的心情和我有多大的差异,毕竟,我们此刻一起聚集在这个地方,不是吗?不是说“十年才修得同船渡”吗?
  这个地方不是我们的家,也肯定不是我们的目的地,它只是一个中继站。但也不只是一个中继站。它同时是一个实验室,一个专属于二十世纪末的我们的实验室,取代了我们的教堂,我们的社交场所。
  在貌似空洞等待的同时,我们也在接受考验,它在考验着我们的信心、我们的归属感、我们的……思念。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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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作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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