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思考 天命所歸是大國   》 第52節:52      王小東 Wang Xiaodong

  有人說,歷史學家有權從不同的角度去認識、談論歷史。是的,任何人都有權從不同的角度認識、談論歷史,然而,當你的歷史觀完全歪麯了歷史的大輪廓,卻還在那裏斥駡別人的歷史觀是“狼奶”什麽的時候,你就跌落到了一個歷史學家,或者說一個知識分子應有的道德、專業,乃至智力的最低標準綫以下。不客氣地說,現在的這股影射史學、“翻案風”中,至少有一部分,就是跌落到了這些最低標準綫之下。
  然而,為什麽中國知識界能夠颳起這股“翻案風”呢?這當然首先是由於中國公衆長期以來已經厭倦了過於一言堂的,簡陋枯燥的官方史學,再加上主流媒體的大肆炒作,學術刊物、報紙、雜志、影視一齊追捧,所以一時間“翻案史學”大行其道,不少公衆真的相信“翻案史學”說的纔是“歷史真實”。原本這股“翻案風”是可以風行更長的時間,誤導更多的人的。可是,像《現代化與歷史教科書》這樣的“翻案史學”完全罔顧歷史事實,甚至罔顧最起碼的邏輯,這就不僅僅是謊言了,而且墮落為智力低下的謊言了。對於這樣智力低下的謊言,仍有一群“自由派知識分子”明明知道自己就是意識形態劃綫,主題先行,卻堅持聲稱那纔是“歷史真實”。雖然有一部分至少還想愛惜一點自己在智力方面的名譽的“自由派知識分子”,承認這樣的歷史觀在學術上實在是站不住腳的,但是仍舊挺身衛袁,斥責指出袁偉時教授在歷史事實面前,在邏輯面前站不住腳的人“基本立場有問題”。理由是什麽呢?楊鵬先生發表在《亞洲周刊》2006年2月19日二十捲第七期的《中國政治進入了十字路口》(以下簡稱“楊文”)把這個理由說明白了:“一切歷史都是現代史,袁先生回顧歷史,目的是為了推出他針對現實的結論”,“這樣的結論,我們與其將其看成對歷史教訓的總結,不如看成是對今天執政者的告誡。”我認為,楊鵬先生這段話的意思就是說:袁偉時教授的“歷史”是不是真相並不重要,關鍵是他得出的“現實的結論”對不對。袁偉時教授以及他的許多支持者一開始時氣是很壯的:“我們有責任將歷史真實告訴我們的青少年,讓他們永志不忘”。然而,他的那些“歷史真實”沒有禁得起批評者兢兢業業的考證,甚至他的歷史學的邏輯都被批評者揭出了“低級錯誤”。楊文“識時務者為俊傑”,從袁偉時教授得出的“現實的結論”對不對的角度進行辯護,確實是比袁偉時教授的那些還要跟人傢死纏“歷史真實”的擁躉們高明得多,也坦誠得多了。
  袁偉時教授得出的“現實的結論”以及他“對今天執政者的告誡”到底對不對呢?我們可以爭論。在這裏,我們先不妨假設袁偉時教授得出的“現實的結論”以及他對“今天執政者的告誡”是對的。即使這樣,袁偉時教授就有理由把歷史拉來為現實陪綁了嗎?衹要“現實的結論”正確了,我們就可以隨意歪麯歷史,隨心所欲地大搞影射史學了嗎?筆者的回答是否定的。為什麽呢?
  第一,追求歷史的真相,其本身就具有終極的價值。不管袁偉時教授自己知道不知道自己的歷史學並非“歷史真實”——不僅不是“歷史真實”,而且比他所批判乃至破口大駡的中國的歷史教科書距離歷史真相更遠——他打的旗號仍舊是“歷史真實”,也就是說他至少還是明白大多數人是看重“真實”這一點的。像這種大多數人自然而然地認為“理所當然”的東西,肯定是有它的深刻道理的——即使有些道理我們今天還不能解釋。
  第二,公衆有權知道歷史的真相,有權自己從歷史的真相得出“現實的結論”,所以,我們不應該在歷史真相上欺騙公衆,這是民主主義和自由主義的基本原則。而認為少數“精英”有權代替公衆得出正確的“現實的結論”,所以可以任意裁剪歷史的真相去引導公衆的想法,恰恰是專製主義、極權主義的想法。這就和楊文一直高舉的“民主”“自由”大旗不符,因此,楊文從“現實的結論”以及“對今天執政者的告誡”是否正確的角度為袁偉時教授所作的辯護是和自己高舉的大旗自相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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