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家类 習禪錄影   》 韓陸居士      南懷瑾 Na Huaijin

  韓居士:參加老師的第一次禪七,老師讓我們參參這個“無”字,我也參不上路。參不上路,又不敢念佛。弄得這個頭亂七八糟,又不敢不參,又參不上路。第二天哪,還是讓我們參,又改了,參“念佛的是誰?”也參不上路。第三天就告訴我們,說你們不行了,都不行,持咒慣了就持咒,念佛慣了就念佛,各搞你們的熟路子吧!我一想這個其他的都不會,就曉得個念佛,正好,非常舒服,就念佛。念到第四天中午的時候,那一堂發現奇跡了,就是這聲佛號愈念愈快,同是也會參了,參什麽,並不是老師說的那幾個話頭,而是我從前看禪宗的書看到的,參的是“所思何事?”就是你所想的是什麽事,這時候就這麽問自己。老師常常打我的棒子,就說我一邊念佛,一邊打妄想。我承認,一邊念佛一邊參的時候,妄想它還鑽進來。這個妄想它好厲害,我再看看你能鑽到什麽時候,愈鑽愈少了,一邊念佛一邊參“所思何事”。這樣結果渾身發熱發燒,同是發樂,剛纔老師說這個樂呀比男女之欲還要樂,這個的確是,我是得了個經驗,這個滋味,幾乎不能忍受,可是我咬住牙忍受下去。
  到了這時愈念愈快,這個氣都喘起來了,喘粗氣,喘到最後想起了《金剛經》上有兩句話,說是“若以色見我,若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我說我這樣念佛,又這個又那個,不就是如此嗎?應該把它丟掉;同是我還看到《大乘起信論》裏頭,好象說,什麽都要捨,都要丟掉,我現在且把這個佛號也捨掉;同時我還常聽老師說過“懸崖撒手”,我說我撒回手試試看,一下子就把佛號扔掉。剛剛扔掉,老師引磬一敲,開靜起來走了,走了兩圈,我說剛纔這是怎麽回事呀?這是什麽東西哪?喔!它就想起來了,就是這個!就是這個!不知不覺地自己就抽抽搭搭地要哭,老師說要哭大聲哭,我就哇一下子哭起來了,我就覺得自己這一聲,聲震屋瓦。老師又說上佛前去哭,我就在佛前跪着,自己覺得非常痛快,雖然不如剛纔那個大樂痛快,剛纔那個大樂我不能出聲音,現在我一能出聲音更樂,後來哭了一會兒老師就說不要哭了!我止住了。老師在我發大樂的這段時間,好像看到我心境起變化的樣子,告訴我現在應該捨了這個佛號了,這一聲一聲的打動了我,我就聽話。
  每次打七我都做了記錄了,做記錄的時候,我這個心還是能自己管住,不跑到外面去。楊管老打了我一棒,我倒是得到好處,就是在小參的時候報告,我說我現在還是佛號不斷。管老說你是參禪來的,怎麽佛號不斷,這什麽話呢?你現在暫時不應該再念佛號了,知道了此事,纔知如何念佛。從那一棒,我居然能不念佛號了,以前我念佛跟機器一樣的,不能斷的,這回斷了。我自己有個比方,我這三十年的念佛,好像是“生起次第”,而這聲佛號打斷了呢?是“圓滿次第”。我自己這麽比方,後來老師也說我這個比方有道理。
  後來有事提前離開,回去以後發現奇跡了,就是“圓滿”的那一天,吃過午飯,午覺睡醒了,自己覺得正在喘粗氣,同時身體非常舒服,可是眼也睜不開,好像這個身體沒有了,想動一動,身體一點都不能動。過了約半個鐘頭光景,就使勁試着蹬這個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蹬開了,慢慢地鬆散開了,可以下床了。類似這一類的情形,在一年之中,又經過了四次,我報告老師,老師說這個情形往好的說很好,往不好的說可能將來會癱瘓。後來老師又告訴我幾個方法,就是多運動,每天要出兩次汗,不要讓身體太胖了等等。我照做以後,就不來了。
  師雲:不來了也就算了,省得癱瘓。
  陸居士:兄弟算起來跟老師認識年數不算少了,在老師這裏也得了一些益處,但是往往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揀了一點便宜,回去享受幾天就算了事,又過去了。我第一次到基隆認識了老師,那個機緣也是很偶然,就是我拜讀了老師的“禪海蠡測”之後,在我心中想像這個人一定是道貌岸然,而且年紀也大得一塌糊塗。最後瀋XX 兄叫我去拜訪,我就不願意去,我說這個老傢夥理他幹什麽,去拜訪他做什麽。後來他說XXX在那裏。我信佛是XXX帶我信佛的。我去看XX去,那個時候XXX說要介紹我到老師那裏去,我都還不願意,我說算了,不好意思,我走了。結果還是認識了。當天就承老師很慈悲地指給我一條路,那時候就好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什麽味道也不知道就過去了,迷迷糊糊的有是有那麽回事情,也不曉得什麽禪不禪。
  後來老師教我念觀世音菩薩六字大明咒,從那時候開始,我走路也好,坐車也好,洗衣服也好,隨時念咒,很少有停下來的時候。到後來有一個機會學準提法,準提法是跟另外一位老師學的。不是跟我們這位老師學的。當時我們老師另外教我一種持大明咒的方法。哦!我把這個方法學了以後,馬上就應用,結果很快就發生一些現象。同時跟其他那幾位和我同時學準提法的比起來,似乎他們進度很慢,跟我比起來他們差得太遠了。後來回去之後,我就嚮公傢要求,我本來是辦公的,我寧願掃地提開水,就是不要用腦。我把所有的時間用在持咒方面。每天早晚按時修準提法,有一天晚上在修完準提法之後,就坐着不想起來。我覺得應該起來了,而我居然這時候不想起來。這裏面有個矛盾了,這裏面哪一個算我呢?這時候楞了一下,我緊跟着又一想,另外好像還有一個我在分別這兩個我,我就奇怪呀!我又再往上一追,往上一追的滋味呀,身上一下子就捆緊了。
  晚上頭痛,衹想一撞墻就好了,所以半年都不敢持咒,以後夢遺,久而久之,就荒唐去了。衹要頭一痛,花幾個錢,頭就不痛了,衹要頭不痛,就又恢復持咒,但正軌準提法不修。
  今天聽了各位報告後,有一個感想,我這個人應該安分。我對老師花了很多時間考驗他,到底是真有兩下,還是沽名釣譽。這多年來接觸佛教界的人,似乎一提起老師就搖頭,不但佛教界,很多人如此,而這些人卻從來沒有見過老師。我起先也不明白,後來見到某一本書上說,大凡一個人的思想比社會前進很多的話,則不為社會所容,如耶穌等這些人死後多少年,纔真知道他偉大,但人已經不在了。現在大傢很僥幸的,老師還健在,還能親近他。這次打七後,知道該走的路綫,而且對於一些修持過程中發生的現象也不會恐懼了,希望大傢珍重這個福報,不要讓幸運偷偷溜走。等老師溜了不在時,後悔就來不及了。否則人生遭遇很難說,以後天南地北,誰也不知道,如不好好地把握它,未免太可惜了。
  師雲:你這條孽竜,話太多了。
  ---居艾師兄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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