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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评传 》 山岩上的肖像——聶魯達的愛情·詩·革命 》
西班牙在我心中(1)
趙振江 Zhao Zhenjiang
滕威 Teng Wei
1931年4月14日西班牙共和國宣佈成立，國王阿爾方索十三世宣佈退位圖59。“在共和國最初的火紅歲月裏，西班牙充滿了歡樂——一種自發的歡樂，就像春天裏自然界的歡樂一樣。這場革命非常純潔，沒有任何污點，……這場革命的勝利在共和主義者胸中引起的主要激情，是一種自豪的歡樂。西班牙嚮世界表明，在民主這個思想武器的打擊下，全國甚至連一塊玻璃都未打碎，歐洲長期存在的君主製之一就這麽容易垮臺了。共和國是帶着微笑和恬靜的面容到來的。” 但是共和國的蜜月是如此短暫。一場令西班牙人驕傲的以純粹和平方式進行的制度變革卻遭到了最暴力的顛覆。實際上，年輕的共和國對老帝國遺留下來的民族、宗教、軍隊、土地、工人、教育等各方面的積弊並沒有拿出完整有效的方案，對其中任何一方面的問題都沒能加以解决，甚至改善的痕跡都很少。共和國經歷了左派——右派——左派執政的三個階段，但是每一個階段都留下了更多的問題，而沒有大的改善。西班牙歷史學家馬達裏亞加在《西班牙現代史論》中說：“任何一位西班牙將軍的雄心大志，都是想靠統治國傢來拯救國傢”6。在他看來，這似乎是西班牙的傳統。佛朗哥也不例外。他於1936年7月17日在梅利亞發動叛亂。他宣稱，這是為了保衛共和國不被赤化，不被共産主義占領。在墨索裏尼的空軍的支持下，佛朗哥節節勝利。11月，四路縱隊同時嚮馬德裏進軍，指揮北綫叛軍的莫拉將軍就是在此時說出那句震驚世界的名言的，他說他在馬德裏城裏還有一支“第五縱隊”。就在叛變的將軍們以為勝利唾手可得時，國際縱隊第一團於11月8日來到馬德裏。但是由於種種復雜的國際關係和政治原因，國際縱隊1938年被迫撤出西班牙，節節敗退的共和國軍隊大勢已去。1939年3月，西班牙內戰結束，從此開始了近四十年的佛朗哥獨裁統治時期，直到1975年11月20日這個極權人物病死床榻。 兄弟相殘的內戰在西班牙人民心中造成了巨大傷痕，聶魯達在自傳中悲憤地說：“100萬西班牙人死於非命！100萬人被迫流亡！在這場慘烈的戰爭中，西班牙文化、知識以及藝術界自始至終都堅定地站在人民一邊，他們中的很多人直接拿起武器投入到保衛共和國的鬥爭中。無數人犧牲了，無數人被叛亂者暗殺、逮捕並慘死於監獄，無數人被迫流亡。 而這其中最令聶魯達無法接受的是他的好兄弟洛爾卡的被殺害。 聶魯達最後一次見到洛爾卡大約是1936年7月11日，在聶魯達的傢裏。他曾和洛爾卡約好7月19日晚上一起去馬戲場看表演。但是洛爾卡沒能赴約，他7月17日早晨回到了故鄉格拉納達（Granada）。格拉納達城是最早發生叛亂的地方之一，當洛爾卡踏上家乡的土地時，那裏的天空已經彌漫着恐怖的陰雲圖61。很快，叛亂者控製了整個城市。洛爾卡的大姐夫是社會主義者，也是當時格拉納達的市長，叛軍一入城就將其殺害。洛爾卡的傢人受此牽連，四處避難。開始，洛爾卡在朋友傢裏躲避；但不久就不幸被捕。在被捕後的第二天深夜，也就是8月19日，被殺害於比斯納爾（Víznar）的一個小樹林裏。死前，作為天主教徒的他曾經要求請牧師來做臨終懺悔，但是得到的答復卻是辱駡。他大聲為自己申辯：“你們不能殺我！我什麽都沒做！我不是共産主義者！我是天主教徒！”7是的，與阿爾貝蒂不同，洛爾卡不屬於任何黨派，但是他從未停止抗議的吶喊，從未停止正義的歌唱。他熱愛自由、熱愛和平，他信仰上帝，他希望愛能普照世間每一個角落，上帝的光輝恩澤每一個人。他說：“在這個世界上，我一嚮並將永遠站在窮苦人一邊。永遠站在一無所有的人一邊，站在連空洞無物的安寧都沒有的人一邊。”即使他不是共産主義者，但是他深切的人道主義情懷，他從少年時代用詩歌控訴社會黑暗，這些都足以令敵人將他仇視。在西班牙，加西亞·洛爾卡，這個名字本身就具有無窮的力量，他是西班牙的青春與活力的象徵，是西班牙人民心中跳動的火焰。 直到9月9日，聶魯達纔知道洛爾卡的遇害。在晚年，聶魯達深情而無限悲痛地回憶起洛爾卡的時候寫到：“他是個何等了不起的詩人啊！像他這樣兼具風度與才華、敏捷的才思與明澈如清泉的心靈的人，我從未見過。費德裏科·加西亞·洛爾卡詩歌不會吝嗇的精靈，是個歡樂的離心器，把生活的幸福收集在胸中，而且像行星那樣把它放射出去。他既純真又虛偽，既是宇宙人又是鄉巴佬，是獨特的樂手，是出色的小醜，膽小而又迷信，歡樂而又瀟灑；他是個概括了西班牙各個時代的一種人物，是人民的精華；他是阿拉伯人和安達盧西亞人的後裔，在當時西班牙的整個舞臺上熠熠生輝，並像茉莉花那樣散發出醉人的芬芳。令人哀痛的是，他永遠消失了！”洛爾卡在聶魯達心中的烙印是難以磨滅的，他衹要一閉眼就會浮現洛爾卡的歡樂，洛爾卡的憂傷。“我從未見過雙手具有如此魅力的人，我從未有過比他更快樂的兄弟。他歡笑，歌唱，彈奏，跳躍，創作，他把火花射嚮四面八方。我的這位不幸朋友，世上的才能他無所不有，他簡直像一位高超的黃金工藝品工匠，像偉大詩歌養蜂場的一隻大蜂。他是自己才華的毫不吝嗇的奉獻者。”但有時候，“快活是他的表象”；阿萊剋桑德雷也說：“很少有人像他那樣激情滿懷，愛情與痛苦每天都使那高貴的前額更加高貴。他愛得很深，這是某些淺薄的人不願承認的品格。至於他為愛痛苦，恐怕是無人知道的。” [返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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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上海人民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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