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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 》 來自城市名人們的問訊:他們都找旺忘望 》
第4節:崔健來找旺忘望(3)
旺忘望 Wang Wangwang
《時代的晚上》的演出宣傳海報:我為什麽在崔健的每一張海報上總是印上歌詞?毫無疑問,那是因為他的歌詞本身就太具震撼力了,崔健的才華足以使這些樸素的文字放射出奪目的光輝。"請摸着我的手吧,我美麗的姑娘,讓我安慰你度過這時代的晚上",類似的柔情在崔健那裏並不多見,於是有人懷疑他是否"老了"。我想他或許真的很疲憊,年齡是一個人無法逃避的現實,所以在這個從名稱上就已經跟過去的激烈情緒有所不同的演唱會海報上面,我希望做出那種"一個人的歷史"的感覺。象徵革命的五角星,重疊成為一個人的三個階段:紅色的、黃色的、狀如枯葉的。最後一張斑駁的葉子,事實上已經從五角星變成了六角形,這是猶太教的標志。在信仰方面,我曾跟崔健探討過多次,他非常認真地聽和思考。他說他可以有信仰,並且非常感興趣,但是他很討厭有些人利用宗教去做一些不好的事。在我私下想來,崔健是搞搖滾的,追求個性,而宗教泯滅個性,所以他若去強迫自己接受宗教的觀念,那會是非常痛苦的一個過程。但在無數個"時代的晚上",我們一起探討這方面的問題,他總是一個最認真的聽衆。所有的藝術傢都關心靈魂問題。因此我把這個六角星送給他,我想,在經歷衝動的青年、迷茫的中年之後,在靜美的秋葉階段,他或許會走嚮上帝那裏。
《和平的天空》紀念反法西斯戰爭勝利60周年大型演出宣傳海報:客戶是當時的主辦方,但最主要是為了崔健而做。在一朵蘑菇雲上大聲歌唱的一群搖滾人的頭像裏,最主要的就是崔健,戴着那頂有五角星的帽子。蘑菇雲中間是一把倒立的吉他,因為用音樂對抗戰爭是這幅海報的主題。毫無疑問,崔健是一個積極的反戰分子。
從1994年到2005年,十多年間,我與崔健始終保持着心靈相通的友情。現在雖然不常見面,但感覺心還在一起。這十多年中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們的感情生活也都始終起伏不定--我離了婚,他也跟女友分了手。在《時代的晚上》這首歌中,他寫過這樣一句歌詞--"你的小手冰涼/像你的眼神一樣",大概就是在記述那一段經歷。我鬧離婚那陣子,崔健看到我的狀況不好,還曾好心籌劃了一個浪漫的場景,想讓我和我妻子能在他演出現場的後臺重歸於好。後來沒能實現,這是緣分也是命。不過,我和他在彼此最痛苦的時候的互相照應,讓彼此冰涼的心裏有了一絲暖意。
我們之間也有過一些設計之外的合作,也曾經在一起或為了彼此幹了不少事情。我的第二本作品集要出版的時候,曾讓他給寫篇文章,他憋了好長時間,最終拿給我一首歌詞,當時叫《雪中麯》,後來收錄到他的《給你一點顔色》那張專輯中,改名為《舞過三八綫》。有一次崔健看了我為曾來德拍的Video,說我拍東西的感覺很好,幹脆幫他把這支歌的MV拍了吧,他可以為我找些朝鮮舞的素材。當時討論了很多,但是那天過後,因為各自都在忙事情,也就都沒有機會再提起這件事。
符號、信仰及其他崔健真誠,有定力,非常成熟,這大概跟他的民族有關。崔健是朝鮮族人,在他身上有這個民族非常鮮明的優點:言行一致、倔、認真、較勁,不像大多數中國人那麽模糊。他有自己獨立的主張、獨立的行動,從不口是心非。
在朋友面前,他永遠是最本色的。有一段時間大傢熱衷於"忽悠",而崔健從不受此類風氣的影響,內心拿得很穩。舉個例子,這個故事是我聽梁和平說的:1990年代初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大傢都在崔健傢玩,突然齊秦打電話來了,說的是"崔健,好喜歡你的歌,你太牛了,我覺得你是最牛的歌手和音樂人"之類的一些話。崔健就聽着,說了一聲:"謝謝。"挂了電話後,照樣跟朋友一起玩,並且從此以後,再沒跟任何人主動提過這件事情。要知道,在當時齊秦在歌壇是一個什麽樣的位置,而崔健不過是初出茅廬。我想,也衹有崔健才能夠有足夠的定力來這樣低調地去處理這件事。而另一件事則是我親眼所見。我們一起玩的時候,崔健接到一個電話,受邀為一個商業活動剪彩,一剪子下去能拿5萬塊錢。崔健開始挺高興的,就和我們打了車往那邊走,到了附近一看,非常浮華、虛偽的一種氛圍,匯集了很多忸怩作態的流行歌手,他就覺得不對勁,連車都沒有下,調頭就走了,說:"這錢不要了。"時至今日,崔健已經成為一個文化符號,在很多人心中,他的地位早已在齊秦之上,而這是時間和歷史自然而然所選擇的結果。如果崔健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的發展也是不可限量的,他的名字將會在國際上熠熠生輝。但他沒有野心,衹想做好音樂。他這個人是不會被盛名所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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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江蘇文藝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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