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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评传 》 蕭乾夫人文潔若深情回憶：倆老頭兒——巴金與蕭乾 》
二 蔚秀園巴蕭初識(2)
文潔若 Wen Jiere
儘管自第二期起蕭乾就參與了工作，第四期(6月23日)他纔署名。他把《聰明人和傻子和奴才》譯成英文，並寫了一篇關於魯迅的導言，文章末尾署的是“《中國簡報》工作人員蕭乾”。
編《中國簡報》之前，蕭乾就經楊振聲介紹，見過瀋從文。《簡報》第八期，着重介紹了瀋從文。由於安瀾的錢已貼光，衹好停刊了。
瀋從文給蕭乾寫過不少信，1966年夏天，全部化為灰燼。八期《中國簡報》，卻奇跡般的保存下來。蕭乾已把它們捐贈給中國現代文學館。
輔大西語係主任雷德曼看到蕭乾在《中國簡報》上發表的譯文(諸如瀋從文所著《阿麗思中國遊記》的摘譯)後，就慫恿蕭乾為輔仁大學所出版的英文月刊《輔仁雜志》譯點中國作品。他先後譯了郭沫若的《王昭君》、田漢的《湖上的悲劇》、熊佛西的《藝術傢》，這三個劇本的英譯分別刊於該月刊1932年3月至5月號。
三十年代初，由於大學裏假文憑太多，北平市教育局曾舉行一次甄別考試，蕭乾領到了正式證書。1932年快放暑假時，蕭乾與雷德曼鬧翻了，就離開輔仁大學到福州英華中學教書去了。美國聖本篤會的神父修女紀律鬆弛，觸怒了梵蒂岡，該會奉命回美國，改由德國聖神會接管了。這下子輔仁倒沾了光。1935年來華的羅馬宗座駐華代表蔡寧紅衣大主教是意大利人。1936年後擔任輔仁校務長的雷冕神父是德國人。後來德、意、日成為軸心國，輔仁大學就成了淪陷區北平教育界的一方淨土，培養了不少人才，如王光英。1984年我隨老伴兒訪問西德之際，還和雷冕神父面談過一次。他已九十開外，坐上了輪椅，十分懷念三四十年代在中國辦教育的歲月。
蕭乾從未見過他，他對蕭乾的情況卻了如指掌。而我呢，想當年三個姐姐、一個弟弟都曾在輔大西語係就讀，這位洋神父的名氣如“雷”貫耳。
蕭乾在倉前山執教一年。對榕城，也有許多美好的記憶。他在鼓山和同學們露營過六天。他們把帳篷紮在羅漢臺上，俯瞰閩江。他曾在英華學校炮臺旁留影。1987年1月，我陪他舊地重遊，居然找到了那座炮臺。怎樣勸他再度站在炮臺旁照一張，他也不幹。敢情，當時英華學校已易名，炮臺周圍亂糟糟的，提不起興致。幾年後，他昔日的學生、已成了美國巨商的陳霖捐款翻修校捨，條件是恢復舊校名。現在已煥然一新。在英華學校，蕭乾還和高中的學生曹維廉(三中全會後任一機部副部長)結為莫逆。他們二人一道搞過國語運動。1983年我們聯袂赴港，和曹維廉相處一周。他的高風亮節，大公無私，深深地感染了我們。
1933年夏天北歸後，蕭乾轉入燕京大學新聞係。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統共衹在燕大教過兩年書，蕭乾剛好受業於他，而且是班上的尖子。斯諾在上海的期間見到過宋慶齡和魯迅，他一直想為中華民族做點什麽。他把自己在姚剋(莘農)的幫助下譯成英文的魯迅所作《孔乙己》等五篇小說、散文《風箏》、雜文《論“他媽的”》的手稿，抱出來給蕭乾看，說這是計劃中的中國新文藝選集《活的中國》的第一部分。他問蕭乾還有哪些作傢值得介紹，蕭乾可否像姚剋那樣幫他選譯。蕭乾認為這是夭折了的《中國簡報》的繼續，就欣然同意。在他的推薦下，楊剛也參加了，他們選譯了十四位中國作傢的十七篇作品，構成《活的中國》第二部分。起先二人衹選了十五篇，斯諾執意要他們各提供一篇。楊剛提供的是用英文寫的《日記拾遺》，署名“佚名”。她還告訴斯諾，蕭乾在《水星》上發表過一篇以救世軍為題材的反基督教的小說《皈依》。斯諾一聽說是揭露帝國主義的，就很興奮，並要求蕭乾把它趕譯出來。這些小說在英文雜志《亞細亞》上陸陸續續刊載，1936年出了單行本。那時蕭乾已調到上海，碰見了斯諾。這位美國記者告訴蕭乾，他見到了幾篇英美對《活的中國》的評論，就數《皈依》受矚目。1988年，蕭乾收到一本《兩刃劍——基督教與二十世紀中國小說》，作者為美國漢學家、加利福尼亞大學教授路易斯·羅賓遜。書中探討了冰心、許地山、郭沫若、鬱達夫、李健吾等作傢的早期作品中有關基督教的部分。在“蕭乾：一位反基督教作傢”這一章中，他着重分析了蕭乾的《皈依》、《曇》、《鵬程》、《參商》這四個短篇，評述了蕭乾對基督教的反感。其實，蕭乾反對的是二十年代的強迫性信仰，並不反對宗教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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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中國工人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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