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评传 唐宋才子的真實生活   》 十五、蘇軾(6)      閔澤平 Min Zeping

  在這種情形下,如驚弓之鳥的蘇軾不敢自我辯白,衹好乞求外任。熙寧四年(1071)六月,他被任命為杭州通判,倉皇離開京城,此後輾轉密州、徐州和湖州。北宋輕外重內,與執政者持不同政見者往往會以外放的形式下野。倘若連續在地方任職,說明他仍處於備受冷落的階段,沒有得到有關執政者的諒解。蘇軾在上述四地共呆了八年多時間,其中一度回京述職,但“有旨意不許入國門”,他衹好在京城附近的范镇傢住下來。
  這八年蘇軾過得很充實。在杭州,他幫助修復錢塘六井;在密州,他遇上蝗災,帶頭吃野菜,還親自沿城收撿棄嬰;在徐州,他戰鬥在抗洪的第一綫,全力組織抗災,感動了當地駐軍,也保全了徐州。
  在這八年期間,蘇軾也迎來了他創作第一個高峰。今存詞集表明,蘇軾從通判杭州時纔開始填詞。據朱孝臧《強村叢書》本《東坡樂府》,第一首編年詞是《浪淘沙·昨日出東城》,作於熙寧五年,當時他三十七歲。此後,詞作不斷涌現,但蘇軾每首詞的詞牌之下差不多都有說明題材或主題的副題,從一開始蘇軾就表現了與衆不同的一面。這時期的詞風和他的精神狀態相呼應,不拘一格,隨情所發,隨興而止。“激昂排宕,不可一世之概”’,此時的東坡詞,任情任意,任真任淳,基本沒有形成統一風格.衹是狂放的成分居多。
  真正的突破發生在熙寧七年。隨着蘇軾的被任命為密州太守,蘇軾的人生豪氣勃發了。翌年,蘇軾寫下了《江城子·密州出獵》,這是首先展現他豪放詞風的標志性作品: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捲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輓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這首詞用典準確,用比巧妙,善於烘托,加上音節急驟,韻位較密。這一切都與射獵的場面很好地結合在一起,增強了詞的豪邁奔放的氣勢,增強了詞的藝術感染力。蘇軾自己也認識到了它與以往詞作的不同,他在《與鮮於子駿書》中說:“近頗作小詞,雖無柳七郎風味,亦自成一傢。呵呵!數日前獵於郊外,所獲頗多。得一闋,令東州壯士抵掌頓足而歌之,吹笛擊鼓以為節,頗壯觀也。”蘇軾的人生豪氣經過漫長的積聚之後,終於在他四十不惑的時候勃發了,形成了千古絶唱的豪放詞,“指出嚮上一路,新天下耳目”(王灼《碧雞漫志》捲二)。
  在此期間,他還創作了一大批詩歌名作。秦觀、黃庭堅、晁補之、張耒業已拜倒在他門下,這就是文學史上盛傳的“蘇門四學士”。蘇軾請求外放的初衷是遠離是非之地,杭州等地的自由生活也讓他一度過得輕鬆自在。其間也有許多軼事流傳,如任杭州通判時,靈隱寺的瞭然和尚常到勾欄院尋花問柳,迷上了一個妓女,名叫秀奴。最後錢財花盡,弄得衣衫襤褸,秀奴便不再見他。後來在亂醉之後,這位瞭然和尚闖進門去,把秀奴打她殺。在審案時,蘇軾看見瞭然和尚的胳膊上刺有一副對聯“但願同生極樂國,免如今世苦相思”,於是寫下判詞:
  這個禿奴,修行忒煞,雲山頂空持戒。衹因迷戀玉樓人,鎢衣百結渾無奈。 毒手傷。心,花容粉碎,色空空色今安在,臂間刺道苦相思,這回還了相思債。
  不過,詩人畢竟不是真的隱士,對於現實他無法做到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他也無法剋製自己心中的怒火。他曾經對蘇轍說:我知道自己一嚮出言不慎,也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不過衹要看見不對的事情,就像在飯菜裏找到個蒼蠅一樣,非要唾棄不可。蘇轍勸告說,發言要看對象,有些人可以推心置腹,有些人就不可以。甚至他的妻子都曾告誡他,說蘇軾談話全然不看對象,有人分明衹是在阿諛奉承,詩人卻還在喋喋不休。蘇軾也認識到了自己這個弱點,生來就太相信人,不管和誰說話,都暢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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