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人还能看到保存完好的雍正朱批,这很大程度上也要归功于军机处的官员。雍正批阅大臣的奏折,十分辛苦,往往会工作到深夜,可军机处的官员不单要将那些雍正批阅过的奏折抄写备案,就连雍正没批的,也要一一抄好,整理保存。雍正非常关注军机处的档案整理工作,分设了清档房、汉档房,将满汉档案分开放好。
抄写奏折备案的工作量十分庞大,做完这些事后,军机大臣还要将这些文件标注类别,登记存放,每隔半个月将近期收录的奏折整理打包,按照时间进行归档。军机处定期会对档案进行清查,清查后还要做详细的清查记录。档案的抄写、整理、清查都由军机章京完成,雍正是个勤快的皇帝,光朱批每天就要写上不少,军机章京的工作量可想有多么繁重。
军机处可能是紫禁城里最繁忙的地方了。小小一个军机处,让整个清朝的政府运作体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按照传统,国家公事应由内阁承办,私事才采取直接将奏本递到皇帝面前的方式。军机处成立后,不管私事公事,皇帝亲笔写的谕旨,亲口说的话,都可在军机大臣的作用下,下达地方,成为地方政治的风向标。这样一来,一些原本是国家神经中枢的机构,比如内阁,开始清闲起来,一些原本权力十足的职位也成了花瓶式的荣誉头衔,比如内阁大学士。
内阁中人很快就怀念起军机处成立前的好时光,那时,内阁可以决定用兵方略,可以研究军政区划,但现在,却只能处理些诸如考核军官、清点官兵人数等鸡毛蒜皮的日常琐事。而相比内阁,议政王会议在军机处出现后的日子更加清闲。
没有军机处的时候,讨论机密军务的是议政大臣,议政大臣的职责就是将处理机要事务的意见上报给国家大事的最高决策者皇帝。能够对国家大事淋漓尽致地评点一番,并将意见呈给皇帝,本身就是一种权力,可以影响皇帝的决策间接左右事情的结果。有了军机处,皇帝就不用受议政大臣掣肘了,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意思处理国家大事。在军机处成立后,雍正将不少原议政处的官员任命为军机章京,稍稍平抚了下这些人的失落情绪。
军机处是和皇帝最亲近的机构,进入军机处工作的,除了要有超强的办事能力,端正的人品外,最重要的莫过于得到皇帝的信赖。张廷玉、蒋廷锡、允祥以及后来的鄂尔泰,无不是雍正的心腹。
在军机大臣中,最特别的便是怡亲王允祥,只有允祥一人以亲王身份入值军机处。允祥是雍正最信赖也是唯一信赖的兄弟。雍正的皇权之路,充满了艰辛、诡诈,也有起有伏,可不管发生什么,十三阿哥允祥都坚定地站在了雍正一边。雍正多疑苛刻,唯独对允祥亲近信任,雍正也喜欢允祥的才干,无奈世事弄人,在很长时间里,雍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得不到康熙宠爱的允祥被削爵圈禁。雍正在皇权之争的漩涡中左突右挡,允祥则在绝望中坐看光阴流逝。康熙的去世,多少宣告这两位兄弟的苦难的结束,他们一个登上了皇位,如愿以偿,一个重获自由,大展宏图。
雍正并非冷酷无情之人,他一上台,就将允祥解救出来,封官加爵,十分放心地让允祥总理户部,掌握大清钱粮大权。这一方面由于雍正急需在即位后培植自己的势力,和八阿哥等人对抗,另一方面也因为雍正顾念着和允祥的手足之情。
允祥没有让雍正失望,他正直简朴,能干有为。管财政,他清赋税,查账目,让百姓的生活日益富足,让紫禁城的钱库井井有条;治水患,他疏河渠,分疆亩,让污烂之地变为千顷良田,让朝中大臣钦佩不已。军机处设立后,雍正立刻将允祥任命为军机大臣,还让允祥做了首席军机大臣。那正是西北战事紧张之时,允祥负责的是最繁重复杂的事务之一--兵马粮草和其他军需的周转,他将这一切都做得精详妥帖。
允祥入值军机处的第二年,积劳成疾,一病不起。雍正得知允祥去世的消息,茶饭不思,连续三天都没来上朝,卧在床上悲痛不已,还命人将允祥的名字改回"胤祥"。雍正评价允祥为"忠敬诚直谨慎廉明",绝非过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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