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東漢演義   》 第十回 肆兇淫自戕骨肉      清遠道人 Qing Yuandaoren    謝詔 Xie Zhao

  卻說五威將帥出改句町王以為侯,王邯怨怒不附。牂柯大尹周歆覺其意,設計誘邯至,席間子之。邯,句町王名也。邯弟名承,大怒,遂起兵攻殺歆。先是莽發高句驪兵以伐匈奴,兵皆不願行,郡吏強迫之,乃亡出塞,因犯法為寇,遼西大尹田譚追擊之,為所殺,州郡乃歸咎高句驪侯騶,嚴尤奏曰:“貉人犯法,不從騶起。即今獫狁變心,亦當令州郡且慰安之。今猥被以大罪,恐其遂叛,夫餘之屬必有和者。匈奴未剋,夫餘、穢貉復起,此大憂也。”莽不慰安,穢貉遂反,詔尤擊之。尤詐高句驪侯騶至而斬焉,傳首長安。莽大悅,下書曰:“乃者命遣猛將,恭行天罰,誅滅虜知,分為十二部,或斷其右臂,或斬其左腋,或潰其胸腹,或抽其兩肋。今年刑在東方,誅貉之部先縱焉。捕斬虜騶,平安東域,虜知殄滅,在於漏刻。此乃天地群神社稷宗廟佑助之福,公卿大夫士民同心將帥虓虎之力也。予甚嘉之。其更名高句驪為下句驪,佈告天下,令鹹知焉。”於是貉人愈犯邊,東北與西南夷皆亂雲。平蠻將軍馮茂擊句町三年,士卒疾疫,死者什六七,賦斂民財什取其五,益州虛耗而不剋。莽徵茂還,誅之。更遣寧始將軍廉丹與庸部牧史熊大發天水、隴西騎士,廣漢、巴蜀、犍為吏民十萬人轉輸者,合二十萬人,擊之。始至,頗斬首數千,其後軍糧前後不相及,士卒饑疫。三歲餘,死者數萬。而粵雟蠻夷任貴,亦殺太守枚根,自立為邛𠔌王。
  天鳳元年六月,黃霧四塞;七月,大風拔樹,北闕直城門屋瓦皆飛,雨雹殺牛羊。莽好空言,慕古法,多封爵,人性實吝嗇,所封輒托地理未定,所與俸祿,皆終數歲不得,諸侯皆睏,至有為人俑作者。天下吏以不得俸祿,並為姦利,郡尹縣宰剋剝民脂民膏,多傢纍千金者。是歲復明六管之令,每一管下,為設科條防禁,犯者罪至死。又一切調上公以下諸有奴婢者,率一口出錢三千六百。天下愈愁,多為盜賊。納言馮常以六管諫,莽大怒,免常官。
  臨淮瓜田儀等為盜賊,依阻會稽長州。琅邪女子呂母亦起。初,呂母子為縣吏,為縣令所冤殺。母怨極,密聚客,規以報仇。母傢素豐,資産數百萬,乃益釀醇酒,買刀劍衣服。少年來酤者,皆賒與之;視其乏者,輒假衣裳,不問多少。數年財用稍盡。少年欲相與償之,呂母垂泣曰:“所以厚諸君者,非欲求利,徒以縣宰不道,枉殺吾子,欲為報怨耳。諸君寧肯哀之乎?”少年壯其意,又素受恩,皆許諾。其中勇士徐次子等,自號猛虎,遂相聚得百餘人,因與呂母入海中,招合亡命衆至數千。呂母自命將軍,引後還攻海麯,執縣宰,諸史叩頭為宰請,母曰:“吾子犯小罪不當死,而為宰所殺。為宰而輕殺人者,罪固當死,又何請乎?”遂斬之,以其頭祭子塚。復入海,其衆浸多,後皆萬數。
  時山東青徐大饑,寇賊蜂起。有樊崇者,字細君,起兵於莒,衆百餘人,轉入泰山,自號三老,而群盜以崇勇猛,皆附之,一歲間至萬餘人。崇琅邪人。又崇同郡逢安,字少子,東海人徐宣,字驕稚,及謝祿、楊音各起兵,合數萬人,復引從崇,共還攻莒,不能下,轉掠至姑幕,因擊莽探湯侯田況,大破之,殺萬餘人,遂北入青州,所過虜掠。
  莽苦四夷擾亂,乃遣使者就各路赦盜賊罪,欲行招撫。使者還言盜賊解輒復合,問其故,皆曰愁法禁煩苛,不得舉手刀作,所得不足以給貢稅,閉門自守,又坐鄰伍鑄錢挾銅,姦吏株求不一,民無生路,故悉起為盜賊。莽大怒,免其官。其或順指,言民驕黠當誅,及言時運適然,且滅不久。莽乃悅,輒遷升。以大司馬允費興為荊州牧,見,問到部方略,興對曰:“荊揚之民,率皆依阻山澤,以漁采為業。間者國張六管,稅山澤,妨奪民利,連年久旱,百姓饑窮,故為盜賊。興到部,欲明曉告盜賊歸田裏,假貸犁牛種食,寬其租賦,庶幾可以解釋安集。”莽聞言怒,立免興官。莽假聖賢名號以竊天下,誇張符瑞,以矜天命,故喜諛頌,而惡言盜賊。然內實畏懾不自安。乃親至南郊,鑄作威鬥,以五色藥石及銅為之,形如北斗,長二尺五寸,欲以魔勝衆兵,故名曰威鬥。既成,令司命負之,莽出則在前,入則在禦旁。時更始將軍廉丹擊益州不能剋,召還。更遣大司馬護軍郭興,庸部牧李■擊蠻夷;太傅羲叔士孫喜清潔江湖之盜賊;而匈奴寇邊益甚,莽欲遣嚴尤與廉丹擊之:尤素有智略,極諫以為匈奴且後,當先憂山東盜賊。莽大怒,乃策尤曰:“視事四年,蠻夷猾夏不能遏絶;寇賊姦宄不能殄滅,不畏天威,不用詔命,貌很自臧,持必不移,懷執異心,非沮軍議。未忍致于理,其上大司馬武建伯印韍,歸故郡。”以降符伯董忠為大司馬。
  自莽即真,旱蝗災異疊見,莽皆為飾說以掩之。且說地皇元年二月壬申,日正黑,莽以為王匡考問上變事者不實,欲蔽上之明,是以謫見於天,以正於理,塞大異焉。七月大風,毀王路堂,復下書曰:
  乃壬午時,有烈風雪雨發屋折木之變,予甚恐焉。伏念一旬,迷乃解矣。昔符命文立安為新遷王,臨國洛陽,為統義陽王。是時予在攝假,謙不敢當,而以為公。其後金匱文至,議者皆曰:“臨國洛陽為統,謂為新室統也,宜為皇太子。”自此後,臨久病,雖廖不平,朝見挈茵輿行。見王路堂,則設帳於西廂及後閣更衣中,又以皇后被疾,臨侍疾,嘗以妃妾就捨東永巷。壬午,烈風毀王路堂西廂及後閣更衣中室。昭寧堂池東南,榆樹大十聞,東僵,擊東閣,閣即東永巷之西垣也。皆破折瓦壞,發屋拔木,子甚驚焉。又候官奏月犯心前星,子甚憂之。伏念臨有兄而稱太子,名不正。宣尼公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至於刑罰不中,民無錯手足。”惟即位以來,陰陽未和,風雨不時,數遇枯旱蝗螟為災,𠔌稼少耗,百姓苦饑,蠻夷滑夏,寇賊姦宄,人民怔營,無所錯手足。深惟厥咎,在名不正焉。其立安為新遷王,臨為統義陽王,冀以保全二子,子孫千億,外攘四夷,內安中國焉。
  二年正月,莽妻死。初莽妻以莽數其殺子,涕泣失明。莽令太子臨居中養焉。莽妻旁侍者原碧,嬌嬈絶色,莽常幸之。後臨亦通焉,恐事泄,謀共殺莽。後貶為統義陽王,出在外,愈憂恐。會莽妻病篤,臨上書曰:“上於子孫至嚴,前長孫、仲孫年俱三十而死,今臣臨復適三十,誠恐一旦不保,則不知死命所在。”莽侯妻疾,見其書大怒,疑臨有惡意,不令會喪。既葬,詔司命從事收原碧等考問。具服父子同姦及臨謀殺狀。莽欲秘之,乃殺案事司命從事,埋獄中。賜臨藥,臨不肯飲,莽自刺死。策書曰:
  符命文立臨為統義陽王,此言新室即位三萬六千歲後,為臨之後者乃當竜陽而起。前過聽議者,以臨為太子,故有烈風之變,輒順符命,立為統義陽王,乃此後不作信順,弗蒙厥佑,夭年隕命。嗚呼哀哉!
  臨妻國師公女,亦自殺。是月新遷王安病死。初莽為侯就國時,幸侍者增秩、懷能、開明。懷能生男興,增秩生男匡,開明生女陳:以侍者或有外通,聽生子女,不能分明,故皆留新都。及安疾甚,莽自患無子,乃為安作奏,使上言興等母雖以賊屬,猶皇子不可以棄。莽偏示群公,皆曰:“安友於兄弟,宜及春更加封爵。”於是以王車遣使者迎興等至,封為公,莽孫公明、公壽同時病死。旬月間,四喪焉:先是莽長子字子宗立為皇孫,坐自畫容貌,被故天子衣冠,又宗舅呂寬傢。前徙合浦,私與宗通,發覺按驗,宗自殺。宗姊為衛將軍王興夫人,祝詛姑,殺婢以絶口,事發覺,與興皆自殺。至是莽骨肉殆盡。或曰:“天實為之。”按莽生平所為,固應如也。
  是月,杜陵便殿乘輿虎文衣,藏匱中,忽自出,樹立外堂上,良久,乃委地。吏卒以聞。莽惡之,下書曰:“寶黃廝赤。”其令廝役賤者皆衣赤。蓋莽以五行火生土,自謂以土德承漢火運,故寶黃廝赤,欲以賤漢行也。時望氣功數者,多言有土功象。
  莽又見四方盜賊,欲示為自安,能建萬世之基者,於是下書營築長安城南。崔發、張邯說莽曰:“德盛者文縟,宜崇其制度,宣示海內,且令萬世之後無以復加也。”莽乃博徵天下工匠及吏民,入錢𠔌助作者,駱驛道路。壞徹上林苑中臺館,凡十餘所,取其材瓦,以起九廟。窮極百工之巧,帶高增下,功費數百鉅萬,卒徒死者萬數。百姓怨恨,三輔盜賊麻亂,南方連歲饑荒,群雄競起。南郡王常等號下江兵,南陽王匡等號新市兵,衆皆萬餘人,州郡不能製。平原女子遲昭平,亦聚數千人,在河阻中。莽惶懼,召問群臣擒賊方略,皆曰:“此天囚行屍,命在漏刻。”莽知諸臣諛指,而誇張符命之術無濟而益甚,身心戰慄。思有故左將軍公孫祿,忠直敢言,素有經濟,莽初秉政時,被莽貶逐,此時在傢,弄孫自樂。事急無奈,乃遣使者安車證來與議。未知來否,下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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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英君圖治開三釁第二回 偽學趨權附五侯
第三回 溫柔鄉成帝追歡第四回 麒麟殿董賢固寵
第五回 掘後墳群臣荷鍤第六回 攝君位宗室興戈
第七回 頒大誥群雄舉義第八回 去號位太後生悲
第九回 作符命大啓邊兵第十回 肆兇淫自戕骨肉
第十一回 赤眉逞勢斬廉丹第十二回 齊武興師誅甄阜
第十三回 鬧昆陽南郊哭天第十四回 搜漸臺宛市懸首
第十五回 渡滹沱神人指路第十六回 循鉅鹿將佐歸心
第十七回 誅王郎鄧禹入關第十八回 斬李軼光武即位
第十九回 更始亡光武都洛第二十回 赤眉敗諸將平南
第二十一回 吳僅朱浮激楚薊第二十二回 蓋延耿弇定梁齊
第二十三回 馬援入洛識真主第二十四回 竇氏請師封兩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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