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 日本隨軍慰安婦的悲慘命運:身體祭   》 身體祭 序麯(1)      海男 Hai Nan

日本随军慰安妇的悲惨命运:身体祭 身体祭 序曲(1)
  獻給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我的中國戀人,是他的存在和故鄉,使我的身體圈入了戰亂中的世界,並用我和他們的身體記錄下來了凄美的一次次戰爭煎熬。這是一部身體的祭書,書中蕩漾着已經遠離我們而去的那些罪惡的夢魘的殘片。除此之外,書中還蕩漾着從身體中誕生的那些因愛情而誕生的靈魂的疼痛和尖叫。不錯,你一定會聽到他們在戰爭中發出的肉體的尖叫聲。
  懷着對身體的往事寫下了這部祭書,這是我寫作中最為勇敢而又疼痛的一次歷險記。
  ——海 男
  2008年3月於倫敦
  我已是一個垂垂老者,在倫敦橋頭往西就是我獨立的公寓,雙層窗簾下面我又一次開始站在椅子上懸挂起那些油畫。從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之前之後,我一直堅持不懈地在油畫中再現出人體之謎。微顫的呼吸仿佛在這一刻越過了層層窗幔,同時已經越過了倫敦橋頭上濃烈的霧,我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狂奔中的那個女人,帶着從倫敦寓所中抓住的一隻箱子,開始奔往亞洲的緬北,爾後進入了中國的滇西。我的身份是一個倫敦藝術學校的學生,而我的另一種身份則是為愛情而開始尋找的戀人,因為我的中國戀人在幾周以前突然從倫敦橋頭永遠地消失了。
  那是我和我的中國戀人度過的最後一個夜晚,倫敦橋仿佛在我們身體中晃蕩,我的連衣裙已經解開,年僅二十歲,我已經獻出了我的身體。面對他,一個從中國漂洋過海而來的青年,他有着十分濃密的黑發和黃皮膚,身體中孕育着東方的謎團。當我們在倫敦橋頭相遇相愛時,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彈片仿佛同時已經在迷霧中不時地飛濺而來。我們牽着手散步,然後擁抱,他十分迷惘的雙眼不時地越過我的身體,從那時刻我就已經感覺到了,我們的身體不過是一種疼痛或分離之謎。在看不到他的時刻,我的雙手仿佛依然觸摸着他的骨節,他的肋骨,來自左邊或右邊的那些骨架。我對一個人的身體構成始終一往情深,這大約也是我學習人體藝術的原因之一。我看見中國青年李熾燃的時刻,我似乎已經觸摸到了他來自東方中國的身體。他倚依在倫敦橋頭,他睜着一雙令我同樣迷惑的雙眼,他看見了我,似乎同樣也看到了我和歐洲的淪陷,於是,一種憐憫和神秘的想象力,使我們在一起了。
  他仿佛是在晨霧中消失的,早晨醒來,轉眼之間就再也沒有見到他,而在別的早晨,我們似乎睡在一座城市的暗盒之中,其中我們回避着,並逃逸着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呼嘯的彈片,同時也躲避着空氣中飛濺而來的猶如世界末日般的瘟疫。每一次我們都脫幹淨衣服,想在兩個人體的彼此觸摸中嘗試到我們已經開始的真正的愛情之旅。我們已經到達了逃逸的路上,事實上,我們衹是進入了遺忘之鄉,短暫的時刻過去之後,我們依然咀嚼着倫敦最幹澀的面包,喝着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黑啤。就這樣,李熾燃突然翻身逃逸而去,從我的世界中消失了。
  因此,我搜尋了我們赴約過的任何場所,都沒有再見到熾燃,他沒有留下任何言語,連一張紙片兒也沒有。倫敦橋頭的燈光越來越黯然無邊,就這樣,愛情把我送到了海邊。
  箱子從右手換到左手,海邊呼嘯而來的一艘輪船使我看見了亞洲的同時,也看到了整個東方。經過了漫長的海岸綫,一夜又一夜仿佛被鏤空似的黑鏡頭,同時經歷了嘔吐,這是暈船的現實,我差一點被船員誤認為已經奄奄一息。就在他們動手想將我拋進大海喂大鯊魚時,我開始翻身,我仿佛想嘗試着從船板上翻身而出,從那一刻,我就利用了我的身體,從死亡的窄門中,我一翻身就觸到了輪船的彼岸,同時也是從西方抵達東方的彼岸。我活下來了,船員們鬆開了手,慶幸我沒有喂鯊魚。在那種特殊年代,船員們經常在船上發現僵屍,在無法尋找死者身份證的條件下,為了避免屍體發出腐爛味,他們衹好把遼闊的海洋作為來歷不明的死者的海中墓地,所以,我是幸運者之一。我藏進船房中,吞噬着面包,自認為已經恢復了體力,同時也自認為已經逃過了世界上最大的一劫,殊不知,我的身體,正在淪陷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亞洲主戰場,這一點在我上岸的時刻並沒有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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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江蘇文藝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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