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梦wénjí

běiměifēngwénjí

荷梦

???湖北，黄梅

?????152?

?????2006-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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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ázhǎo荷梦fābiǎodesuǒyòutièzǐ

散文游记

老张的儿子

老张是我先生的高中同学。十多年前，他和老婆拖着一双儿女到小镇上讨生活。从摆地摊开始，他们卖内衣，卖成衣，后来又转卖床上用品。总算熬到女儿大了，能打工挣钱了，日子也似乎好过了。不过三年前，随着老张儿子上高中，他们的生活又变得更艰难了。

男孩没有考取县一中，要花钱买。那时，一提到儿子的中考成绩，老张便很不平：“倒霉啊，今年的题目太容易了，如果像去年一样难，他肯定能考上。”听的人都摇头暗笑：这个老张，县一中有那么好考的吗？你儿子没考上说明他实力不足，还说什么题目难易？

老张压根儿没这样想，他逢人就忿忿不平。他一直觉得自己儿子聪明，儿子适合做难题目。有一次先生隐晦地反问：“你儿子那么会做难题目，理科实验班考试不是有次机会吗？”碍于面子，先生没有直接点明，你儿子那么聪明，怎么没有预录进一中的理科实验班呢？当时，老张似乎没听清楚，支吾几声，便岔开了。

几天后，我在街上再遇老张，他依旧重复着他的郁闷：“倒霉啊，今年的题目太容易了，如果像去年一样难，他肯定能考上。”

难道上次先生的问话，他没听清楚？或许他压根儿就不清楚重点高中还有那么一个专门考难题目的预录考试——毕竟那样的招生考试，每个学校只有名列前茅的学生才有资格参考，而最后真正录取的更是少之又少。如果是那样，老张更没有什么可不服气的了，因为他儿子初中成绩原本就不拔尖，没考上县一中，也在情理之中。内心虽如此想，碍于情面，我嘴上却顺着老张的话说：“是啊，可那有什么办法呢？”瘦小的老张激动起来，脸涨得通红，眉毛都攒成一团了。

老张啊老张，真是迂腐！你自负，认为自己儿子聪明，也只能憋心里，不能说出来啊！回家，我跟先生谈及老张，摇头，直笑。

再次见到老张是一年后，我去他的出租房里帮女儿借书。房间阴暗潮湿，床上地下，里里外外堆满了各种衣物。老张愈加黑瘦了，说他们已经把那卖床上用品的店丢了，他现在用三轮车拖衣物跑到远乡各村去叫卖。他老婆去县城租了间房专门照顾儿子的生活。他说他儿子读高中一年就花了他四万，折老本了！好在女儿在广东服装厂里打工，还贴补点钱。问他儿子的成绩，说若能考个二本一，就心满意足了。

十多年来，老张夫妻俩靠着小本买卖养活着一家四口，至今还租房子住，日子过得原本就不宽裕。儿子读高中花了他那么多钱，甚至让他不得不丢了店，现在靠他开着三轮车出去卖几件破衣。这日子更难了，先生甚是同情这位老同学。

今年，老张的儿子高考，分数出来后，老张儿子考了600分，这可是破天荒的好成绩啊！他高兴得像什么似的，往日很少遇见的他，在街道上晃的时间也多了。

通知书来了，上的是华北电力大学。老张到我家送喜帖，先生陪他聊几句，他又抱怨儿子爱玩，没考好。耿直的先生劝他说：“你先前还说能考个二本一就不错了，现在考这么好，还有什么话说的？想当初，是花钱买到一中的啊！”

显然，老张很不认同这话。告辞时，他恨铁不成钢地怪儿子：“他就是不用心，如果用心，再加三十分都没有一点问题，那样肯定能考上华中科技大学的！”我哑然，无言以对。这个老张啊，他儿子如果真能加三十分，他肯定还会不满意，认为儿子能再加三四十分，能考上清华北大呢！

隔天，跟先生谈到我们读高一的女儿的期末考试分数，我说：“她比第一名低30分，也就隔个数学啊！”

“又是一个老张！”先生抬头望着我，说。

我一楞，不再吭声了。

2011-08-09 23:4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