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美国大兵在新津机场(之十二)

2011-10-06 23: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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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有句古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芳儿不想饿死去偷美国大兵倒掉的食物,和j少尉积下了”冤家”。而一群飞越驼峰航线的英雄去欣赏“行为艺术”,与李老爷子积下冤仇。在英雄们机毁人将亡的时候,前去告状的李老爷子捧着铜烟壶仰天大喊:“真是冤家路窄啊!”


美国大兵在新津机场之十二

冤 家 路 窄

1945年初春的一个深夜,一架c__46型军用运输机从印度阿萨姆邦的汀江机场起飞,满载着军需物质进入驼蜂航线。由此入藏后,紧贴世界屋脊的边缘向东飞去。
这架飞机隶属美国空军驻汀江机场的印中联队。此行的目的地是中国四川成都的新津机场。机组成员平均年龄不到23岁。
机长塞缪尔23岁,已经在驼峰航线上飞行60多个来回。按照驼峰航线上空勤人员私下的约定:飞50次是英雄,飞100次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塞缪尔正以过人的胆识,超常的判断力和大无畏的英雄气魄,向大英雄的目标奋飞。
副架约翰今年刚满21岁。他金发碧眼,活泼而调皮。他已经在驼峰航线上飞了好几个来回,正向50次的英雄目标靠拢。约翰是幸运的。和他一起从航校毕业过来的战友,同学,许多都已经牺牲在这条险峻的航线上。他们中有的头天到,第2天驾驶满载的运输机飞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机械师亚当斯22周岁。他高大挺拔,一头棕色的头发,明亮的大眼睛和标准的鹰钩鼻子。他在这条航线上已经飞了50多个来回,也在力争做一个大英雄。他敏感好奇,喜欢莫奈和德彪西。对艺术的热爱并没有妨碍他成为一个优秀的机械师。
报务员安康是个中国人。长相清俊,中等挺秀的身材。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英雄。
驼峰航线是唯一的一条日本人在亚洲无法封锁的航线。由于高原气候恶劣,高山险峻,还不时有日本战斗机围追堵截,因而也是一条艰难的死亡航线。
以前,是在白天飞南线。如果顺利,三个半小时就到昆明。43年秋天,中航一架C__47型民航货运机在密支那被日军战斗机拦截击落,几名美中机组人员全部壮烈牺牲。就从那天开始,所有飞机改飞北线,并且全部飞夜航。这就比从前的距离拉长了,飞行也更加艰险了。
满载军需物资的C —46沿着世界最高峰的边缘小心地摸索穿行。此时还是旱季,他们虽然没有在瀑布般的暴雨中颠簸,但沿途云雾缭绕。飞机在强烈的偏西风中进进退退。塞缪尔和约翰紧张,沉着,认真地操纵着飞机。
高原的地势在不但地变。气候更是幻化无穷。一会儿冰霜银花;一会儿大雪纷纷扬扬;一会儿豆大的冰雹强烈地敲打在机身上;一会儿气流蛮横地将飞机推来拽去。
塞缪尔沉稳坚定地拉着竿。看着仪表盘推断,按今晚的天气情况和飞行速度,他们应该在一个山谷里飞行。前面就是一个山峰,再过十几分钟,该爬高了。
塞缪尔忘不了他的一个战友,第一次飞夜航就遇到垂直气流,机组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魔鬼把我们的飞机往下拽。。。”
亚当斯在飞机的晃动中没有惊慌。也没有惧怕。他从容不迫地除去包裹在机身上的冰霜,配合驾驶员飞行。
安康准确地敲打着无线电报务机的键盘,传递着塔台的命令和机长的报告。
飞机在冰霜雪雾缭绕的对流层中飞越了喜玛拉雅山脉,高黎贡山脉,横断山。黎明的曙光将雄伟的群峰辉映得无比壮丽。一轮红日在云海中升腾跳跃,仿佛在祝贺他们又一次征服了死亡航线。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现在他们一路上不用担心偏离航线。驼蜂航线也被空勤人员称为铝谷。在这条航线上坠毁了几百架飞机,牺牲了几千名中美空勤人员。他们中有的人晚餐还和塞缪尔,约翰,亚当斯,安康一起进餐。深夜,他们驾驶着运输机从汀江机场起飞进入航线后就再没有回来。
坠落的飞机碎片散落在航线下的山谷里。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后来的飞行员只需看着座机下金属碎片的闪光飞行即可。
塞缪尔机组飞入东澜沧江上空,地势开始平缓,海拔也较低了。
机舱里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安康开始介绍成都的小吃:什么茶馆,麻婆豆腐,夫妻肺片,龙抄手,钟水饺,赖汤圆。。。还有锦江河里的鱼。最美的是川西平原水田里的鳝鱼,那个鲜啊,吃过一回还想二回。
几个异国孩子仿佛看到水流环绕的成都,一条条被纵横交错的小河环绕的平房,一座座茶馆,一盘盘色鲜味美的美食。在这个平和而充满柔情的城市南端,那条美丽的锦江边,还有一个美军俱乐部。这一切,能使他们暂时忘却战火硝烟。
他们都很年青。如果不是战争,他们还在家吃妈妈的甜馅饼和烤肉。
因为战争,为了人类的和平,他们远离故土亲人,终日冒着生命危险飞越天堑。许多孩子把生命献给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然而,战争和死亡并没有磨灭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回忆与憧憬。
塞缪尔和约翰在谈学生时代的一场场棒球赛和同是校友的女啦啦队员。因为女啦啦队员中那位最美丽可爱的学妹,现在是塞缪尔的未婚妻。
亚当斯和安康在扳手腕,无论谁输谁赢,他们都会开心地大笑。
塞缪尔机组飞过崇山峻岭中的一块块坝子,越过一座座丘陵中的水田,茶园,终于看见绿色田野上镶嵌着金黄色菜花的大平原。
成都到了,机组人员开始准备着陆。
二战中亚洲最大的机场映入他们的眼帘。
接受塔台指挥;放起落架;降低飞行高度,对准那条中国民工靠肩拉手夯修筑的宽阔跑道,飞机轻快准确地降落在新津机场。经过五、六个小时的飞行,他们从天上又回到人间。
川西平原上的3月,是何等的美丽。大遍金黄色的菜花装点在果花飘香的绿色平原上。蜂飞蝶舞,那么娇艳而生意盎然。
这几个快乐的大孩子却不知道,在那鲜花竹林环绕的农家小院旁,有一个冤家在等着他们。
当天下午,安康买了几斤鳝鱼,带他们去成都的家里。安康年青漂亮的妻子给他们做了苦笋烧鳝鱼,这道菜果然鲜香无比。晚饭还用剩下的汤菜做了鳝鱼面。吃得几个大孩子嘴里火辣辣的,吸着气不住叫好。
晚上他们去美军俱乐部玩了个痛快。第二天安康小俩口又带他们吃遍成都的美食,晚上,3个美国孩子便回新津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用餐,喝咖啡,休息。还去了新津的观音寺,老君山,隋阳观这几个佛教道教胜地。亚当斯简直被那些栩栩如生的壁画,形态各异的雕塑迷住了。
临行的前一天下午,他们去新津县城。塞缪尔给他的侄儿买了一顶镶红玉帽正的黑色锻面瓜皮小帽,紫红的软锻长袍和黑锻面的马褂。亚当斯买了黄铜水烟壶和琥珀鼻烟壶。约翰见中国妇女穿着长长短短的旗袍很美,便给身材姣美的妈妈买了件藕荷色的锦缎绣花旗袍。塞缪尔也给未婚妻买了一件同样质量的水绿色短旗袍。
从机场到县城,短短的几华里路程,要经过3条河。汽车也要乘汽车渡过去。他们在县城匆匆转一圈,也快5点了。此时正值放学时间,街道上一些女学生正放学回家,她们有的留着齐眉额发,齐耳短发;有的将长辫子叠起来系着蝴蝶结。她们有的穿短旗袍,有的穿白色大襟斜扣上衣,黑色大摆裙。像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灵而美丽。这些异域清纯可爱的女孩,让那几个美国小伙子异常兴奋。他们微笑着挥手招呼这些女学生:“哈罗!”
而这些拎着书包的少女却花容失色魂飞魄散或逃或躲。
亚当斯有些郁闷地说:“一群修女。”
约翰风趣地说:“我们像魔鬼吗?”
塞缪尔解释道:“他们的女人提倡足不出户,所以缠了小脚。他们还要把女人金屋藏娇。蒋委员长发起新生活运动,女孩可以上学了,但不能男女同校。他们除了父兄就没有见过其他男人。所以见了我们就急着躲藏。。。”
“我们怎么没有看见尖尖脚?”亚当斯说。
于是他们满大街找寻尖尖脚,尖尖脚太婆已经回窝,中青年妇女全都是一双双大脚板。不过有几个穿长袍马褂,留一根长辫子的中老年男人,提着鸟笼,哼着川剧怡然自得地散步。亚当斯和约翰觉得有趣,就拍下几张照片。
快出城了,他们在一个鞋摊上发现几双锈花的缎面尖尖鞋。亚当斯买了3双红、黑、蓝色,各绣着牡丹,荷花,梅花的尖尖鞋提在手上,不无得意地“招摇过市”。引来门板铺前三三五五摆龙门阵的当地人纷纷的议论,窍笑。
3个大孩子回机场用了晚餐。塞缪尔要打一场棒球赛,亚当斯便约上约翰出去观赏菜花,寻访尖脚老太。
机场的周边,有几个招待所,高炮机枪阵地和航空指挥服务台站。因而一条条柏油路也如蛛网般从机场辐射到四面八方。
他们选择了去东边的那条路。
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像一大块金黄色的绒毯直铺天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其时,夕阳西下,天边艳丽的晚霞如五彩锦缎般辉映着遥远的雪峰,这如梦如幻般的美景,令两个异域孩子如痴如醉。
两个异国小伙子在俏丽的晚霞和绮丽的美景香风中心旷神怡地边走边谈,从印度的风情到中国的民俗。从西方的性感女郎到东方的古典美女。
亚当斯说:“中国是个神秘的东方大国。反法西斯战争结束后,他会再来这里搜集一些民间艺术品回去办个博物馆,如果运气好。
约翰调皮地说:“我想娶一个穿旗袍的中国女学生回家做太太。”
他们就这样坦率地谈着,说到动情处不由放声大笑,流露出少年的纯真。
突然,亚当斯指着一座淹没在菜花中,环绕着翠竹果树鲜花,面临公路的大宅院说:“你看那家门前的一对石狮子多么威风!”
约翰望过去。果然看见一扇红漆大门两边蹲着两座石雕的大狮子,威武而气派。两人不约而同地走过去一人一边好奇地抚摸着石狮子。
一个梳小分头,着小西装,脚穿洋袜,小皮鞋的四、五岁男孩,吮吸着糖儿关刀从大门里走出来,打量着他们问:“咪史头(儿)哥哥,你们喜欢我家的狮子?“
他们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明白小孩的话,一人抓一把水果糖给小孩,摸摸石狮子翘起大拇指说:“挺好!挺好!”
小孩有礼貌地谢过他们,蹦蹦跳跳地进了紫红色大门。
院子的主人,老中医李大爷正在院子中练太极拳。这个小孩是李大爷的大孙子。李老爷子的4个儿女都在外面读书干事。他的大儿子四川大学毕业后在国民党中央银行当上科长,娶了他们上司的女儿为妻。这几天,夫妻俩正带着娇儿在家度假。
小孩走了,两个异国小伙子也要转身离开。忽然从什么地方传来涓涓流水声。
他们好奇地看看周围,地面没有溪流,难道这院子也建在水上!就像宾夕法尼亚州的落水别墅,不也建筑在湍湍而过的激流瀑布之上?在这遍鲜花的海洋下面,一条涓涓流淌的溪水从这栋古色古香的豪宅下穿过,一定十分和谐!
两个大孩子轻声交谈几句,就循声而去。
大门左侧有一座低矮的房子凸出来,掩映在碧翠的竹林中。矮房子外墙与屋顶之间有一排建筑时留下的梅花洞。一般中国人的身高就是踮起脚尖也够不到洞口。而高大的西洋人只须伸长脖子就能望见里面。
涓涓溪流就是从里面传出。
两个大孩子相信自己看到了东方的落水别墅。便伸长脖子从梅花洞里看出去。
他们顿时惊呆了。
屋子里四壁雪白。在明亮的烛光下,一个美丽的东方少妇在沐浴!
她披散着乌黑的长发;体态丰满曲线玲珑;象牙色的皮肤晶莹润泽。她站在那儿。旁边放着一只方凳,凳上放着一只大木桶。白嫩的手握着一把葫芦瓢,她挥动着修长洁白的手臂从桶里打起一瓢瓢水,不疾不徐地从头上淋下去,水花飞溅着,流畅地从那美丽的身体上滑落下来。。。
两个小伙子被这幅生动迷人的沐浴图惊呆了。
他们仿佛看见《泉》的油画复活在眼前,看见《春》的女神在绿野间飞翔。
这两个在战争中经历过一次次生死考验,常年在风云突变的天空紧张穿梭的青年军人,在理性上还懵懵懂懂的。眼下,他们在夹着馥郁花香的春风轻撩下,如梦如幻,如痴如醉地观赏着眼前的“行为艺术”。
约翰的心砰砰跳着,屏着呼吸盯着那美丽的身躯想:“多美啊,我将来一定要娶个这样的太太!乌黑的头发,象牙色的皮肤,丰满挺拔曲线玲珑的身子。。。”
两个小青年看着看着,不觉得生理上起了某种变化。呼吸急促浑身潮热。于是乎,他们忘了身处险境,像两只壁虎般紧紧贴着墙,伸长脖子望向里面。

那小孩回到打太极拳的爷爷跟前,把美国大兵给他的水果糖剥一颗塞进爷爷嘴里。
老爷子含着糖停下手中的功夫问孙子:“这糖不是我们家的吧?”
“咪史头(儿)哥哥给的。”小孩说着便拉爷爷出来找咪史头(儿)哥哥。
爷孙俩站在路边左看右看,哪有盟军的影子?偶见一辆军用吉普绝尘而去。爷爷想,或许他们搭便车回去了。

那边,沐浴的少妇优美地转了个圈,面对着两个穿军服的大孩子。
“真是妙不可言!”约翰惊叹道。
“确实美极了!宛如米洛斯的阿芙罗蒂德!”亚当斯应道。
小孩子隐约听见竹林里传来的声音,挣开爷爷的手跑过去拉着约翰的手跳起来大喊:“爷爷,爷爷,他们在这儿偷看妈妈洗澡!”
老爷子一听急了,往日风闻的关于咪史头(儿)的花边琐事使他坚信:“这两个臭男人在偷窥他的儿媳妇洗澡!
“万恶淫为首!”老爷子思量着,火冒三丈地抄起一根顶门棍就奔过去破口大骂。
这两个穿军装的大孩子见闯了祸,便指手画脚向他解释:他们不是有意窥视女人的隐私,而是他修浴室时留下的中国式窗户,使他们认为这是一间艺术工作室,里面正在进行行为艺术创作。”
老爷子听不懂他们叽里咕噜说什么,只认为他们在詭辩,便一棍子打出去,恨不得将这两个愚骨棒揍个头破血流。
这家的老太太也出来了。她身穿黑缎子旗袍,头戴黑缎子帽勒。(中央镶玉,两片瓜子形的夹布一左一右拉至后脑勺扣起。)闻知事情经过,立马斯文扫地,哭喊着操起一把捞草耙向两个大兵扑去。李老太太身材矮胖,方脸大嘴,加之张牙舞爪挥动竹编的草耙子,使得看过中国《西游记》连环画的亚当斯想起猪八戒这个角色,他大笑着躲闪过老太婆的竹耙对约翰说:“你知道中国古典名著《西游记》吗?那个取经的和尚带了只拿耙子的宠物猪叫八戒。这个阿姨真像猪八戒!”
约翰也大笑了,李老先生夫妇见两个大兵有错不认还笑,更加气恼,一左一右,一耙一棍的把两个调皮的大孩子打到菜花地里。
老爷子的大儿子闻声而至。见两个大兵为躲棍棒把菜子踩了一大片。他懂英语。问明原因,因那时思想还不开化,他虽然有些恼怒,但碍于面子,也为顾全大局,拦住父亲。
亚当斯和约翰相视一眼,趁机撒开长腿跑了。
老爷子见状,将棍子甩出去,两个大兵躲过,李老爷子见没捡着便宜,便伸出右手小拇指向他们甩着骂不绝口。
正好约翰调头见老爷子侮辱他,便站着不动,面对老爷子愤怒地说:“你才是孬种!”
亚当斯也停下脚步面对老爷子,拍着胸膛凛然说道:“我们在艰苦的驼峰航线上飞来飞去,一次次把生死置之度外,为你们运来抗日的军需物资,又把你们的矿石运出去换外币。你们在后方好吃好喝,还撒野。我们不怕死,就是不能容忍你的侮辱!”
李老爷子夫妇以为亚当斯骂他们,气不打一处来,便展开草耙子武器和拳脚功夫直逼那两个大孩子。
西服革履的银行科长忙拦着父亲对两个盟军说:“中国人民感谢你们的援助。你们也要尊重我们的民风民俗。今天你们可是犯了我们民族的大忌。”
两个孩子忙说:“sorry,forgive us,please.”
“你们快走吧。”打发走他们。李科长又对父亲说:“伯伯,他们是来帮我们打日本鬼子的。他们还是孩子,算了吧。”
“什么孩子?吃饭都不长了,我明天去找魏翻译官告他们去!”老爷子还在生气。
“好,”李科长见乡里乡亲的围上来打探究里,觉得再闹下去让众人知道了也没面子。便顺着父亲风趣地说:“记住他们的样子。。。”
老爷子打断:“一个是金毛绿眼,一个牛高马大,棕头发鹰钩鼻。”
翌日,塞缪尔机组要去昆明装运矿石回汀江。早晨8点钟,机组人员坐进机舱。塞缪尔和约翰发动飞机。

李老爷子吃过早餐,习惯地提着银针,吸着水烟向机场走去。他下决心不轻饶那两个坏小子。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升空,掠过树梢,飞过竹林,准备爬升到预定的高度进入航线。
突然,塞缪尔发现发动机异常。他惊呼一声:“飞机不听使唤。。。”
亚当斯来不及查故障, 安康来不及向塔台报告,飞机“呼”地一声燃烧起来向下坠去。李扁扁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庄。这天,恰逢新津、花桥、普兴3个场期凑在一起。人们一大早吃过饭,或背着孩子提着竹篮;或背着背篓一手牵个小孩;或推着鸡公车,车头上坐着孙子;或挑着箩筐赶场去了。剩下的壮年男子在坝上平秧田准备播撒谷种。没有赶集的老人去了幺店子喝茶,大一点的小孩子上学的上学,在田里找猪草的找猪草。
李老爷子刚至村边,正遇一个小孩癫痫发做,人们手忙脚乱地往病孩吐着白沫的嘴里塞着青草。李老爷子生气地推开众人,拿出银针施针相救。小孩得救恢复正常。李老爷子用酒精棉擦干银针消毒包好。信步去机场找魏翻译官告状。
正在这时,一架大飞机冒着火“轰”地一声坠落在村子中央。刹那间,房屋倒塌,茅草屋顶熊熊燃烧起来。
人们惊呼着从四面八方跑过去。
坠机事件在几秒中内发生。火苗的熏烤,空中坠落的震动,使机舱里的几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昏迷过去。
少倾,安康清醒了,他用尽全身力气从身边摔破的金属洞里探出半截身子,巨烈的疼痛又使他昏厥过去。
塞缪尔迷迷糊糊地只觉胸部好闷好难受。他用力撕扯开衣襟,静静地息了几分钟,睁开眼见舱门大开,便咬着牙向外爬去。他连翻带滚回到大地母亲的怀中,见许多中国农民挑着水,抬着门板,拖着树枝,抱着湿透的棉被朝他们跑来,许多壮年男子腿上糊满稀泥。
一个鹤发红颜的老者跑在前面。
塞缪尔又一次感到窒息的难受。他揪紧散乱在胸前的衣襟昏迷过去。
李老爷子凭着多年太极拳练出来的灵便身手,拖出半截身子还在机舱的安康,指挥人们把安康平放在门板上抬到路边树荫下。又过去把塞缪尔轻轻平放在门板上扎银针。
塞缪尔好闷好难受,他想吐又吐不出来。黑暗的旷野中一棵浓荫密蔽的大树孤零零地矗立在平原上,他费力地飘过去,飘过去,倒在树荫中歇息。一阵清凉的风伴随着身体的酸胀吹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醒来,只见他的身子裸落着,只穿着一条内裤,四肢乃至身上扎满银针。一个鹤发红颜的老人正慈祥地望着他。
他惦记着机上的几个战友,放眼四顾,见老乡正把一个战友放在远处的树阴下,作为机长,他清楚地记得机组有4个战友。便无力地伸出四个指头比比划划地告诉老人,飞机里还有两个盟军。
老人明白了,他来不及抽出塞缪尔身上的银针,拿起一床棉被在一桶刚抬来的水里浸透,披在身上钻进驾驶舱。一个满腿满身稀泥,刚从秧田里跑回来的中年男子接过一双浸透水的布鞋汲拉着抱过床湿透的棉絮也跟着钻进驾驶舱。李老爷子刚进去便见一个金色的脑袋压在座椅下。难道是昨天那个黄毛冤家?老爷子费力搬起座椅,扳开他的眼睛一看,果然是绿色的。老人在心中骂了句“冤家”!容不得多想,抱起他交给后边的人,猫着腰向里面爬去。
机舱里浓烟滚滚,高温灸人。老爷子嫌长袍跘脚,撕下半截尿了泡尿捂在口鼻上,转着脑袋圆睁双目搜寻着。
一个红头发,灰眼睛,鹰钩鼻的大孩子躺在血泊里呻吟,老爷子一看,他的腿砸断了。
就是这个恶肇的“愚骨棒”做了“坏事”还笑话他。老爷子真想拂袖而去,正在这时,一个人将头伸进那个破洞里朝他喊着:“找不到算了,快下来。飞机要爆炸了。。。”
他听出来,这是魏翻译的声音。
这时,那个血淋淋的大孩子睁开眼睛祈求地望着他。仿佛在对他说:“我不想死,我不想离开妈妈。。。”
一股慈悲之情油然而生,“冤家啊!冤家!真是冤家路窄!”老人嘟哝着,容不得多想。飞快弯腰抱起他塞进那个破洞,把他高大的身躯用力往外推。外面的人迅速接着他。
随后,老人飞快钻出去。
机场里的消防车救护车来了,警戒线也拉了出来。人们刚被疏散到安全的地方,“轰”的一声巨响,飞机爆炸了。
李老爷子满身满脸糊满污黑的油烟灰。他找到自己的银针包和铜烟壶,趁乱走了。不过他是回家,而不是去六园。
没走几步,碰上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的徒弟和儿子,他们惊叫一声:“老爷子,你这是怎么啦?”
“真是一言难尽。冤家路窄啊!”
儿子有所悟,问:“伯伯,找到翻译官没有?”
“想起他们做的那些事,恨不得敲碎他们的脑袋。”老爷子往烟膛里填满烟丝,点着捻子,“呼”地一声吹燃,吹得烟丝滋滋作响。老爷子在烟管上方美美地吸一口感叹道:“把细想来他们也不容易。都是些娃娃家的,提着脑袋飞来飞去又为了谁?哎!这些个没有长醒的花旗小鬼。。。”

(经查:李扁扁的那次空难是日伪特务破坏所至。由于那天三集同赶,人们都不在家,所以无平民伤亡。由于中国老百姓抢救及时,四位美中机组人员全部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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