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日 温 哥 华 朗读版
温哥华的秋日是翡翠雕镂的季节,是阳光凝固的季节,是朵朵白云漫天飞舞的季节,是用鸡尾酒浸泡过的季节。五彩缤纷的森林、广场、街巷衬在无垠的蓝天好似嫦娥广袖洒下的彩带。
我驱车沿菲沙高速向东去采摘园,接近十七号高速,下坡行驶的路随着山势起伏感觉似乎在五线谱上跳动。飞动的云朵在湛蓝穹顶翩舞放歌,似乎在唱----白云下面是我第二故乡。那歌声渗透了阳光,在白云间跌跌撞撞回响,如卷卷柔丝,淡淡幽香穿透了我的胸膛,也激起了我思乡的忧伤。阳光洒在路边的枫树上,树叶随风翕动反射出眩目的彩斑,鸡血色、宝石蓝色、翡翠绿色,还有银杏黄砸入风挡玻璃,在我的脸上画出一张张飞动的彩图。阳光溅在低矮的花簇上,一抹抹彩斑又折入了我的眼帘夺走了我的视线,让我走了神。
拐弯儿处一棵枫树迎面向我扑来,树上间杂着赤、橙、黄、绿的树叶簇拥成一团,绿色的叶子不去陪衬那红花跑到顶上争分斗艳。还有的叶子染上了两三种颜色,难道这枫树是人工插的枝子?这大概是八国联军时从我国圆明园盗来的翡翠树移到这里来的吧!
极目远望,啊!“富士山”坐在副座爱人惊叫。“爸爸小心前面撞山啦!”后座的儿子也惊喊一声。我下意识地点了一脚刹车,刹那间我也惊愕了,我感到那山那树,白云都停了下来。太阳和秋天也停了下来,连不息的时间也凝固了。一切都融入了一幅无声无息,但却生生不息绝妙无以伦比秋的画卷里。画的中央是那俊洁的“富士山”---美国境内的贝克雪山。冥冥中我好像看到一位金发女郎,驾着一辆敞篷车从山下橙黄色田野的小径疾驶,金发拂动秋色蔚为壮观。“停车坐爱枫林晚”杜牧的《山行》描写的可能就是此时的心境。只可惜杜牧、李白当年没有乘云来到温哥华。梵高也遗憾没随船征服美洲大陆感受此情此景。脑子正在走神,后面一声汽笛催开了我呆滞的脑膜,一脚油门我奔向采摘园去了。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这是陶渊明《饮酒》中的诗句。陶渊明隐于草庐世外桃源,自饮自醉抒发内心的悲伤。他虽然隐居草庐但还是向往车水马龙喧闹的街景。此时想起北京熙熙攘攘的街巷,高楼鳞次栉比,我们过着井底生活的景象常常飘在我的梦中的云里。北京重重叠叠的高楼跳着高地拼命争抢阳光的施舍,一扇扇窗户也张着饥渴嘴巴嗷嗷待哺似地抢吃那一缕可怜巴巴灰黄色的阳光。我大概也是逃避吧,来到世界最宜居名城温哥华,也有点陶渊明的情愫。
我们住在素里市,大温地区第二大城市,也是最具北美风情的城市。整座城市像一个大森林公园,一座座小楼镶嵌在河谷溪流丘陵间,好像繁星镶嵌在蓝蓝的天空。小溪山丘把它分割成龟背纹图形,菲沙河三面环绕,远眺东、北方向的雪山,美无复加。素里也是华人聚集的城市,华夏炎黄子孙结庐在此地生存繁衍溢流出浓浓的中国请。在淫雨的季节,门前寂静的街道偶尔有几辆车闪过,牵着狗的老妪蹒跚掠过,我也有无车马喧寂寥惆怅。
去采摘园的路由双车道变为单车道逶迤起伏,一会看到了右手边“采摘园”。我驱车进门拐上了石子路,车胎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迎面看到农场的牌楼,拱门上站着一位美国牛仔大腹便便笑迎着来客。门楣上挂满了千姿百态的彩色怪状的瓜和紫色玉米,向客人展示着丰收果实,炫耀着自然美和农夫喜悦的心情。高高的木桩上,一只山羊站在顶上仅容纳一只羊的圈里,游人掏一考特买一把谷物倒在小斗里,然后一拽绳子就将谷物送到样的嘴边。喂羊我倒没觉得稀奇,可小羊像骄傲的绅士挺胸抬头傲视宾客倒是让我感到不爽,咦?怎么这洋人走路站着总是挺胸抬头,洋人的羊也有这毛病?还有那些千奇百怪的瓜,五颜六色不说浑身长满疙瘩像是麻子脸疤了眼。怪不得老外也长得满脸高山峡谷。而我们中国人有一张大中华的脸,老外见到华人顾客便问,Mondran,Chinese or Cantonese?他们分不清大陆、台湾还是香港人,但是绝对不会把你猜成韩国人,除非你摔了一跤脸趴在地上就像韩国人了。我常常担心老外的眼睛深陷到眼窝里,两只眼睛又隔着一座喜马拉雅山似的鼻子,视角太窄,旁边来辆车都看不见。所以老外特守交通规则,过路口看半天才敢过马路。老外的头发也像那瓜似的什么颜色的都有,头也像那怪状的瓜。
我抱着孩子坐在采摘园里观光的四轮马车上,车走了不到十分钟停在瓜地边,看到巨大橘黄色的瓜卧在湿润的田地里酣睡着。这是真瓜吗?儿子过去拍了一巴掌没见动窝,又用脚踹了一下还没动静。我过去仔细看瓜蒂连着瓜秧确信是真的瓜,足有二百多斤。加拿大人少谁家能吃这么大的瓜呀!而我们国家人那么多怎么没有这么大的瓜呢?诶呀,上帝太不公平了,上帝似乎听到了我的话,在我耳边说:“这是嘉南宝地Canan”你没看到还有许多肥胖人吗?我看到过,我宁愿不要这瓜也不要吃成南瓜胖人!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采了几株野菊花,抬头望见气势雄伟的庐山而伤感,而我采瓜Canan宝地畅然见雪山,美哉乐哉!
浓艳的晚霞把橘黄、赭红、淡紫、清灰涂满天空,斜阳透过高大的杨树,将五彩的霞光筛成彩色的叶片照在茫茫的秋色。我驱车碾压在斑驳的树影上,看着霞光泼洒在雪山上绘出的一幅幅绮丽的图画,好似在梦境。
张国瑞 2012年春节,改编2020年季秋
作者簡介:
张国瑞 枫之声传媒访谈主持人。加拿大大华笔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加拿大话剧团演员。北京印刷学院物理学教授。北京埃士博印刷机械有限公司董事长。从事教学与紫外线红外线应用研究。出版二部著作,六十多篇文章。获过六次国家及省部级科技进步奖。在加拿大发表数篇散文小说及摄影作品。演出话剧和小品,朗诵,合唱,萨克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