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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枫 首页 -> 中外华文诗歌联赛 Poetry Competition 发表新帖   回复帖子
《诗评人》推荐29首诗歌参展
杨雄
童生


注册时间: 2006-10-12
帖子: 66

杨雄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07-05-30 15:26:39    发表主题: 《诗评人》推荐29首诗歌参展 引用并回复

@申万仓《陇东粮仓》

楼房和鸽笼,城市和水泥林
是我从陇东干旱冒烟的大野
往回走时,把它们联系在一起的

我想,鸽子没有粮食,鸽笼会有几双眼睛
楼房没有人,城市有多少声音
粮食,是水泥林生长的钢筋

走出陇东的水泥林才知道,雨水
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都过去了
还没有一场细雨帮大田的庄稼开门

眼看着一撂庄稼没指望了,我回想起
饥谨的岁月。靠天吃饭的庄稼汉
天不下雨,等于端去了吃饭的碗

人是铁,饭是钢。历史都是粮食喂养
天不睁眼。家有余粮,一年半载还能把饥饿抵挡
长时间缺粮,身子骨,哪里寻找力量

我想起了吃返销粮的年月,国库
这天下的粮仓,滋润了多少人的枯肠
喂养多少卑微的生命为一个民族的兴衰记账

我看见不窟教民稼穑的董志塬上
走过风风雨雨的陇东粮仓
升起过千千万万生命好好活下去的曙光

@乌衣婷《贫困是高贵的》

母亲,别颤巍巍焚烧这些诗笺
别绝望指着矮土墙朝我索要高楼大厦
我在民间一直站着,左手才华,右手执矛
前一样远离金银,后一样跟世俗结怨
但我绝非两手空空,我向故园馈赠的礼物
从来不事张扬──娘,愉快地做个贫困者吧
我蓬头垢面也愿为你供给粗茶淡饭
正直者羡慕不已:“她是一个诗人的母亲。”

@向天笑《或远或近爱一个女人》

1
一天, 突然变得漫长
回过头来,我才想起
是因为你离开了,这座城市

平时,本就遥远的距离
现在应该更加遥远
为何反而觉得亲密无间

你温柔的嘴唇像花朵一样
我守候已久,缓缓地绽放
我听见开花的声音

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在稀薄的空气里,有如
艰难的喘息

2
这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地图上抚摸你的足迹
你所到之处都是风景

我的身边布满了荆棘
再也无法自由地出远门了
只好匆匆行走在想象的远方里

我总是想起一片树林里的哭泣
像阳光一样新鲜
埋藏多年,还有一滴泪在唇边

惊慌失措的初吻
远离了适合谈恋爱的山水
那时候,你还没有从少女的高原走下来

3
还有一次,我在湖边吻了你
从月亮升起,到太阳升起
满目的荷叶,轻轻摇动着水珠

透亮的还有你的忧郁与担心
亲近你,又像隔着冰山一样
不敢打开一个洞穴

伸出的手又悄悄缩回来
把忧伤捏得紧紧的,躲得远远的
生怕你看出一丝破绽

4
牵着你的手
戴着红手套的手
在雪地上行走

漫天的雪花,
开满整个世界
把第一次约会给淹没了

沉浸在冰天雪地里
二十多年转眼就过去了
想起那一夜,我竟然温暖如春

5

如果月光能留步
时光就可倒流
当指头会说话的时候
我们无需片言只语了

就像今夜,我听见隐隐的羌笛
穿透成排的杨柳,抵达你的床前
此时,窗外的风像从雪山吹来
吹不散满屋的孤独

6

每一次极为艰难的见面
能轻易解开背后的纽扣
却很难解开心头的疙瘩

梦一样的约会里
你成了别人的新娘

你是飘在水上的浮萍
我只能轻轻触摸美丽的根须
哦,多想变成水
把你盛装在我的怀抱里
让你从此不再逃亡

@林彩萍《相思豆》

今天之前我确实旧了
那些豆里的字符是可以发芽的
他们平静的站在我的掌心
而我张大了嘴

这可以让春天迅速蔓延的火苗
我该给谁呢?
一盘沙子。或某人的心脏
确切地说,它忘了它来自南国
它在商品大潮里。着褐色的皮肤
它有座右铭。十字架之上

亲爱的。他正在高级首脑会议
研究他的土壤合适那种咸质
在此之后。他并不知道
有关生存在别人世界的真实状况
我打算把它埋进沙里

@作二《与清明节有关的三个地名》

[楼阁山]

这座山蹲踞的角度
总是提拔日落的高度
瘦骨嶙峋甚至皮包骨
已经很难转达它对肌肉的谗意
三两根失却水色的体毛
木麻黄一样嵌入石头和骨头的罅隙
松弛的皮肤质地很容易被轻风带走

既叫楼阁山也称金仔头
找不到它的户口本
不知道哪个是学名哪个是绰号
这方极具石质的疆域
有村史以来番薯股墓比番薯更绿色
如今已是洋边村骨灰堂的宅基地
年年清明节都开满鲜花和泪水

[厝后]

从解放前一直走到解放三两天
洋边村的赤脚板,独轮车
消费不起大路
当湖莲公路以土的身躯
走过山仔头的背脊
并象脊椎一样入住龙骨的时候
我家厝后的祖墓
被一声机器的螺号惊醒。青草疯长

厝后的祖墓距离我家旧厝
有一条路那么荒凉
阿公和阿公的父母兄弟穴居在那里
我不认识阿公
老爸十三岁时阿公就乔迁新居
我认识阿公。他叫陈墙

他们的孤独是上半个家族的孤独
他们的落寞是湖莲公路以前以东的落寞
阴居不会走路
最挑剔的是阳居。选风择水
去到哪里都要四面八方的太阳眼睛
如今我家祖墓已处在被包围的危险境地
阿公和他的父母兄弟
已经回到乡里的中央

[皇山口]

皇山口在净峰寺东南的近视线以内很多丈
一滴水完全可以在南坡流入大港湾

1989年。我的舅表弟以十六岁的工作效率
为阿舅购置了这一小块厝地
我们帮他搬家的那个早晨
老天被感动得泪流满世界
----因为在这个丢了太阳的早晨阿舅最体面
他调整了一个单位和一批人的工作日程
收藏了大量的笑容。偷袭了泪与哭的堤坝
就从此不再回老家。逼得海峰表弟
把高中甚至大学知识煅打成一把超重的铁锤
幻想铁与石击打的呼唤比生命更有磁性
估计阿舅在那里不缺钱花也不缺快乐
每年清明节给的生活费全被风雨捡走
也没有收到他发牢骚的信件或电报
原来阿舅居住了18年的新居门是从外面
锁着的。是朝天开的
我终于又看到阿舅
看到1989年阿舅四十五岁的骨相

皇山口这片墓地已经没有来路和出路
净峰寺东南方向出土的一个骷髅没有舍利子

@虞文浪《童年就种在那里》

仍然没有张开嘴
若大的黑夜,所睡的木板床一定生长蘑菇

不断在尝试重复一个梦境
比如,小时候玩捉迷藏的那些午后
大汗淋漓,随后去房子后边的河里学游泳

这难道是一种习惯?
你说:“是的,下雨的时候,梦就会来临
童年就种在那里。”

@寿州高峰《桃花开在湖水里》

我记得湖堤上有几株桃树
其余的都是柳树
春风拂柳,也拂桃枝
所谓的桃红柳绿

送别的人走在湖堤上
大巴的玻璃上映着柳色
走亲戚的人来到湖堤上
折一枝桃花别在箩筐里的孩子身上

我喜欢隔着湖水看瓦埠镇
湖水里开着灼灼的桃花
枝桠间蹲着静止不动的草鱼
远处的电线杆子只露着梢头
宓子祠上的桉树叶灰濛濛的
仿佛要被今年的大水淹掉

@王博辉《爷爷的故事》

爷爷总是有将不完的故事
十年前的事,二十年前的事
甚至,没有你之前的事
在爷爷年轻的时候
爷爷的爷爷留着一撮白胡须
时光把她的记忆留在了他脸上
于是他像黄河水一样
把很遥远的记忆传了下来
传给了你年轻的爷爷

你的爷爷真的很年幼
有着同你现在这样的顽皮与不屑一顾
但是他骨子里很乖巧
勉强地把这些古董戴上
然后在一夜间,长出了雪白的胡须
接着,你乖巧的喊他爷爷
他陷下去的眼神又聚起来了光亮
猛地 坐了起来

@秋水竹林《红颜》


月光折过青色的屋檐
秋夜飘满小径 你移过来
托住一盏小灯
发光的记忆像身后落叶
一片压着一片

我坐在黄昏的尽头 小竹屋里
让你随时间凹陷进去
我折断一截铅笔 不再回头


爱听你默默地念诗
爱听你轻轻地弹琴
爱听你长发拖过女贞子的声音
你淡淡的微笑在静静的海边
你波浪状的身影 我必须侧耳才能聆听


桐花开了又落了
银亮的水回落进杯子里
你走后 我把窗子拆了
那才是真正的出口

@二手胡子《大西北的姑娘》

我想你了
大西北的姑娘
我已经很努力
让你的笑脸
别挂在
桃树上
我想你了
大西北的姑娘
看到你发论文
我那天
醉得
好坦荡
我想你了
大西北的姑娘
哥哥可好
别让妈妈
寂寞得
受凉
我想你了
大西北的姑娘
我知道
这两年
你走的路
比我的诗
还长
我想你了
大西北的姑娘
马上就可以工作了
不管去那儿
胡子祝你
幸福
安康
我想你了
大西北的姑娘
别看着博客
别看这文字
别知道我对的爱
赤裸裸地躺在
山冈
我想你了
大西北的姑娘
今生做不了夫妻
就做我的孩子
地久
也天长

@乐思蜀《小妖精》

为何冲我飞媚眼,勾我魂魄乱我心
小妖精,生于八十后,改革开放春风吹
而我睁开眼,就是文攻武卫战鼓擂,小妖精
说起孔家老少,古宅往事,你有板又有眼
不似商品经济,倒像才子佳人
小妖精,一定是搞错了,你原出生世家
太太小姐里头,你是小俏皮
可我不喜欢你家那老房子,太阴暗,太潮湿
家法甚严,恁多规矩
小妖精,我迎你来寒舍,现代化格子楼
没有几进几出,没有正堂客厢,没有曲院回廊
但有信息高速,流行韩剧,超级女生,明星八卦
小妖精,你会慢慢习惯,我们不会有代沟
也不管你青丝万缕,我鬓撒白霜
每日早起懒梳妆,我为你画眉毛,你替我整衣冠
你唤声相公,我应个卿卿

@萧艾《山村的孩子》

这是清晨的平静。你已卸下负担
坐在火炉旁。再也没有什么事了
你守着光阴:忆起和光同尘
甘其食,美其服,乐其居,和其俗
对生活,你已没有奢望,只想守着一碗水
这个早晨,依然阴暗,却不影响你内心的风景
你想到一个退休工人。想到花草,鸟售
一个人从人群弹射出来,归入天地
你要回到故居,柴火旁,读书,冥想
一只白猫来到你身旁。多年来,你
渴望做一名隐士,这个愿望马上就要实现
镰刀,锄头,月亮,钓鱼,牧牛
把稻草码好,你乐于这些工作
一个山村的孩子,注定要回到山村

@旱子《名叫柳树尖角的村庄》

在那个名叫柳树尖角的村庄,我想起杏花
以及一些去年见过的女孩子
我路过田地 耕地的农人和抽旱烟的老汉
向他们打听这些女孩子的来历 家庭地址
可是我很失望 我把抽过旱烟的嘴擦干净
我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在杏花里你能梦见喜爱的人
那些孩子是土地的也是村庄的 你带不走她们

在那个名叫柳树尖角的村庄,春天的风很美
耕地的老黄牛和青草谈论收成
我闻见母亲做的哨子面口水和眼泪不停翻滚
我试着去和母亲交流——告诉她我的学业
可是我的嘴吐不出汉字
我的眼睛看见那双岁月鞭策的手
我是多么的希望我的手也长成这样
或许这才是我应该做的

在那个名叫柳树尖角的村庄,母亲坐在门口
看着远处儿子放学的泥土路。期待自行车的声音
早过了下雪的季节 风吹着沙子
我的母亲啊!我看见你双鬓的白发
在风中游荡好像一把雷电击在我的头上
我多想在自己的生命里减去十年给你
给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母亲
和那个名叫柳树尖角的村庄

@知闲《冰雹啊,我的粮食》

这夜,为何如此的寂静
除了沉重的冰雹声。尽是叹息

是谁的诅咒,将连枷似的冰雹
送给喜悦的大地

金黄的麦粒,像无家可归的孩子
同孕育它的身体 卧倒在土地里哀伤

此刻,我年迈的父亲,
失去了往日的言语,烟袋满了又空了

@玲子《在三月》

1.

我是不是该句读,把细碎的李花
搬离原来的住处。给她一个新居,朝阳,座北
经历阳光和影子的梳理。那些落下的,带着娇羞
而依旧在枝上的,属于动词,介词,以及讹传
我尽可以佯装不知

2.

如果遇到你,擦肩而过
兴许是最好的隐忍。我的句子有限,突发
抑或是疯长,都不适合冷调的抒情,事务烂掉
从内部,如容器。每天,溢出一点
似乎比装进一点,更容易

3.

雪又起舞,仿佛整天冬季
不够用来哭泣,我没有罗帕。看见温度
之下,箭袖已走到高音。带刀的胡服,在半空
扬起一大片旗语,我尚未回暖,周遭那么迟钝
而有了白色,我们就可以一直安静,如世间天堂的距离

4.

你不妨大哭,在砖墙后面
红杏灼灼,坏的人窃窃私语,他们
画地为牢,带着水晶的链子,一只绿蚁
窥见的真相,胜过你我眼泪包含的虚假
它举起足,说日子掠走了一切,你还停在原地
义无反顾地舔伤,并刻舟求剑

@朱宾《一只死去豹子的寓言》

已经死去,但我还能看见
我的身影正被赵忠祥的声音追捕

我的恐惧不是来自饥饿
也不是栖息地的居无定所
而是他们把我的家园一天天变小

他们用声音围捕我,用眼睛围观我
就像对待天外来客
他们真混蛋,用麻醉枪把我撂倒

有一天,我也要把他们送进动物园
让他们停止捕食,停止狂奔
让他们在笼子里梦想昔日的狂欢

@渭波《山顶》

山已高了
山已很高了

有的树木在山下盘算山的根须
有的杂草上了山顶 拆了筋骨

山隐在一本书上
高了某个孩子的视野

山已不能高了
山空出了太多的云和云上云下的天

唯有那些爱飞的鸟
时不时用两片祖传的羽翼打捞深寒的风影

@赵玉良《羊有一个梦想》

善良的羊一直善良
它自己吃草
教育子女吃草
就连结交的朋友也都是吃草
羊吃草
狼虫虎豹吃羊
不仅是狼虫虎豹
直立行走的两条腿的人也吃羊
而且吃的精致吃得唇齿留香
羊性情温和
相貌温和
纵然长了犄角
也是一束和平的花朵
佛说众生平等
但那是对强者说的
对于像羊一样的弱者
那是一个太过遥远的梦想
羊有一个梦想
那就是奔跑冲撞
冲出羊群不再做羊

@郝久新《四海的水相连》

四海的水相连
它们原本来自同一个地方
来自世界的起初
承载着神的灵
覆盖着地的空虚混沌

既然水诞生在光之前
那么 孕育我生命的母亲
一定忍受过等待的黑暗

天父撒下光明的种子
你怀孕了
那一颗美丽的单细胞
经历了亿万年
生长成一个蓬勃的春天

人说
水是我的母亲 光是我的父亲
亚历山大相信神话
我为梦想去追寻

@陈洪金《那些暧昧的日子》

那些暧昧的日子,纸片后面
翻飞着脚步声。把握不住的光亮
隐藏在疼痛的手指里,坐在椅子里的尘埃
弥漫了一个空间。任凭院落
长满了野草,一根绳子支撑着一段距离
微旧的衣服的悬挂,早已没有了体温

时间不容分就地溜走了
叶子在风声里,进入了死亡
却带来的春天的讯息。
一张报纸沉重地覆盖了一张脸
坠毁在缓慢的呼吸里。梦,喘不过气来
向着意念之外的人和事,不停地眺望

谁也没有看到这样的暧昧
把一个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不分日夜
痛哭的墨水,洇湿了院落外面的路
绕过曾经发紫的阳光,怀念着一个脸庞
把已经成为历史的时间,磨擦得火星四溅
只是此后,暧昧笼罩着一个人
他背对着鲜花和水源
沉睡在一个院落里,没有思考和歌唱

他也许爱着一些事物
他也许把血液和热望,给了某个地方
但是墨水始终洗不去他脸上的老
或是被困死的呼喊。

@李长空《魂兮归来,屈原》

魂兮归来,屈原啊,远方不可以久留
帝阍深远,在水的最低处虽有香草依依
却不是您上下求索的诗魂之居所
从公元前278年农历五月初五那日出发
您已离去了二千多年。人们的泪水
也为您流淌了二千多年。一粒粒粽子一圈圈涟漪
一声声呼唤,都在重复着“魂兮归来,屈原!”

魂兮归来,屈原啊,远方不可以久留
您那“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情怀
当下已没有多少子孙在意了。他们在意的
是炒股弄权、游山玩水、弄玉温香和红楼歌舞
直到“端午节”成了韩国的“世界文化遗产”
才觉得丢了脸面。您生命的绝唱为何会在
国内开花韩国香呢?祖国厚重的历史文化
为何老是摆脱不了“出口转内销”的怪圈呢?
日流、韩流之后,会是法流、俄流、德流、美流吗?
归来吧,先生!让我们能够瞻仰不随波逐流的
君子丰采,感受中华民族威武不屈的铮铮铁骨

魂兮归来,屈原啊,远方不可以久留
你“九死犹未悔”的精神虽然跨越了时空
令杜甫写下了“三吏”“三别”的不朽诗篇
让岳飞高歌着《满江红》去尽忠报国
使鲁迅“横眉冷对千夫子,俯首甘为孺子牛”
可是当今的诗人已深陷“为艺术而艺术”的误区
久违了人文关怀与悲悯情怀的时代最强音
造势、造代、造派、造圈、造作、造谣、造秀
……沉溺在自娱自乐自以为是之中
归来吧,先生!归来再续一部《楚辞》
一章《离骚》、一节《九歌》、一行《天问》

绿草萋萋的五月,屈原啊,我的泪痕深深
柳树的长发上滴着雨,也滴着您在水底上上下下
求索了二千多年犹不知该把诗魂安顿何方的泪
魂兮归来,先生啊,这片厚土才是您的最好归所!

@荒原《江湖兄弟》

兄弟 当你把枪指向河流 那条河流已经
流走 就此告别吧 在这十年之长的沙漠

兄弟 我们几时沦为草寇的 那年冬天那
块肉那碗酒 我们一直喝热了心头 我们
爬上梁山爬上聚义堂的屋顶 掀瓦亮刀
劫住月亮揪下嫦娥 你说女人如衣服 我
说我们可以一起爱上怡红院的小红

兄弟 我们的江湖一直没有颜色 我们交
换彼此的兵器 曾经一路冲进风雪的中心
响铃呼啸 我们的红樱枪都很红 挑落十
万亩雪 在孙二娘的黑店 将诗词文章都
热上酒 醉了 不管朝庭的正统

兄弟 我们也曾打马下扬州 掠过江南的
水墨 截住一列北上的火车 劫下一车皮
生辰纲 遥望京都的歌舞 我们有我们脂
粉的秦淮河 有画舫有柳如烟 摇起诗扇
我们都是江南的才子

兄弟 我们是几时开始沉默的 我在一面
被招安的杏黄旗下哭泣 痛惜一把好刀
在投靠中卷了刃 兄弟我已无力一个人
走进寒冷里 拔出匕首刺向天气 尔后重
重一跪 跪成一个冻僵的姿势

兄弟 今晚有酒吗 讨口暖暖 可你己经
把枪指向了我 我背靠着一条诀绝的河
此刻该流走的早已流走

兄弟 今夜起风了 月很黑 就此告别吧
我还要穿越那条十年之长的沙漠

@曹伶文《在命运的低谷中沉默》

1,
来自何方的暗箭,射断我飞翔的弧线
在没有心情说话的时刻
翅膀垂下一块沉沉的黑

黑,对于睡眠是温暖的棉被
黑,对于飞翔是冰冷的锁链

迷雾重重,我失去了时辰和方向
迷雾重重,我失去了惟一的旅伴

这时,你可想起
一个孤独的孩子,站在干裂的河床上
眼望苍天,手捧最后一条金鱼的尸体

这时,你可想起
一个打工者为了一年的工钱
站在亲手建成的十八层楼顶

这时,你可忘记
墓穴已经洞开
危险来自四周

那为何,无声的黑不可抗拒?
又为何,我陷入时总是沉默?

2,
一切并非来于天崩地裂
但不是找不到一丝预兆

我曾抬头,不见远方的弧线
那落在身后的是否滑到最低

如果在这里重新开始
生命会给我一个轮回吗
如果在这里决定消失呢

不再哭泣,不再呐喊
我如同一个在墓穴中复活的老人
只用手指悄悄地摸索每一块砖石

我的眼睛里
永恒地开放鲜艳而黑色的花朵
它摇曳在唇边,像走失的爱人

这时,一根水草
一阵脚步,或是一句施舍
都能成为燕子过海的落脚

在别人的遗忘中,我何时
能结束黑猫般拱起的沉默

@杨邪《孩子》

她七岁,刚读小学一年级
个子矮小,黑瘦
而开学前一天她把脑袋后面的
独角辫剪掉了,要做个男孩

每天上学,爸爸骑五分钟自行车
带她到离家最近的公交车亭
然后她独自坐公交车上学
放学时,爸爸就在那个公交车亭候着

有一天在公交车亭,爸爸多候了
半个多钟头,天都快黑了
结果才在焦急万分之中
等到了匆匆独行而来的她

爸爸大发雷霆,而她说出了原委
——可能是不小心弄丢了
她怎么也没找到今天的另一个硬币
因此循着行车的路线,她一步步走了回来

孩子的口气和神情始终是那么平静
虽然她的眼窝里,牢牢钉着两颗泪
而息怒后的爸爸突然想号啕大哭
虽然,爸爸咬牙顶住了所有的闸门

爸爸想,这孩子多么像他自己
可有什么还能比这更值得自豪的呢
噢——爸爸轻轻吐出了一个叹词
后来只是,伸手摸了又摸孩子的后脑勺

@杨雄《船歌》

“船儿摇过春水不停留,摇到风儿吹破天凉的秋”
船歌也不尽是秋天的,冬天也有。听到秋天的时候
房间里已经找不到一点秋的味道

空调开得很高,女声还在唱着
  
住在江头江尾的痴男怨女早就死了。这样也好
死过一次,便不会再死第二次
好事的把他们写进诗里,在文字里喝着——一天一杯长江水
也有几个发烧的诗友,假装醉倒
  
那个叫张籍的年轻人经过岸边时,看到采莲女的胳膊和腰
想入非非,写了一首自慰的,仔细读读,倒也不错
如果我在江上,而江上没有采莲的,没有船歌
我也不会把船移到姑苏城外
躺着或站在船头,听着钟声 那样太傻
  
今天老家下了雨下了雪。本来以为会积点雪,我就可
学着老杜的拽样,窗含雪,门泊船,然后把声音拉长放大:
台州地阔海溟溟,云水长天
岛屿青
也可以拿把吉他乱弹
可惜 窗外全是雨,门外是街,街上是车

@藏马《命运》

昔日 我走过一个村庄
又一个村庄
一样的泥泞 狗吠
发蓝的天空下
站立起一个又一个
男人或女人
他们相互依偎着
目光闪烁
在慌乱的树叶
和匍伏的房屋旁
看似雷同 其实
披上泥土的衣服
那些空荡的身体
有的是岩石的种子
而有的 仿佛荒滩上的露水

@庄向峰《敲铁皮鼓的成人》

五月,我厌恶了走的方式,
一只麻雀,一株狗尾巴草
都将清楚明媚的含义

而泥土的气息悄悄掩盖我的气味
流进睡眠的光线轻轻磨碎了花蕾,
多么温柔,多么铁石心肠
这个叫年纪的东西,我将还他一个背影
留守钟楼上的孤独,一直丑陋而年轻

身形侏儒,不学饮食,婚姻,应酬的手段
我要敲一只铁皮鼓 
直到纺织娘开始第一声应和
直到把一条条鹅卵石路铺至天空
踩着圆形的屋顶,盖过暮昏的钟声

并一直敲着,以别人厌恶的方式
沿一篱蓝色的木槿花,驼背是最好的姿势
能看见一个儿童所看见的

@小荒《总有一个倒下的》

三平方米的小屋
出现一道一米多长的裂缝
这很危险
我对父亲说:该修了
“等倒了再说吧”
父亲的话像那堵破墙一样硬
我盼着它倒
却又不倒
地面哪怕是一点微小的晃动
都足以引起我的心脏大地震
我只有对那堵破墙说
你倒吧
你不倒就换我倒了

@戴可杰《青春散场》

我能断定:时间在某个部位停滞了
而某些女子必定在我们的体内孤独行走
四年了
当你笑着喝第一口酒的时候
有人已经为赴最后一场宴会而准备
一切如此的快
有人飘来,必定有人消失
就像打着口哨的童年,一闪而过

有些片段,无须回忆
就像在某年某月,某个城市,突然相遇

@欧隆痴《巴图塔的黑》

这些黑,这些被涂染被覆盖的沙柳
背依黑色的矿藏,用眼泪和红
硬化历史淌血的碑石
一道沙棘紧锁
历史在一块弯曲的纸布上越拉越长

又看到了水,以及一望无际的大坝田
插秧的女人早夭了
她的儿孙穴居黑色的岩洞中
看曾经的太阳染黑森林深处的绿

三年前,这片棱空的沙丘上
我的父亲搬来石头
薄暮时分,他抽烟、张望
并不时地想我,以及一个母亲之外的女人
那些煤屑泛活了
山冈亮起猩红的火苗

@朱菲《西街激情》

空气凝结之前,一切都是喧哗的
享用晚餐的人们,背对安静的枝丫

行人无从点缀,那些尚未涂上雅装的雕刻
一棵,两棵——我是数树的过客
树叶晃来晃去,从左到右,从右到左

(你那么讨厌,非要我在天亮之前
读完你的暗示
你那么霸道,非要我躺在水的上面
而凌晨四点,你突然醒来
说:“宝贝,嫁给我吧!”)
......

记忆的星火,燃烧了整个夜晚
整条街道。你目中无人
思维密不透风
致使悬挂在整个西街周边的影子
时至今日,仍然重叠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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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pingdao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07-05-31 15:54:52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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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p of w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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