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水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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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水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07-03-20 01:42:50 发表主题: 投稿第三期：《正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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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组章）
文/单水
1
正午，街道两端空空荡荡，你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始终没有踩到自己的影子。
无事可做，你伸手捞住十二只蚊子，在大腿上将他们一一拍死。一只跳过你脚背的青蛙大声嚷嚷“疯子！”
你希望拍出点血来，而没有。你极其失落，愤怒地一脚踢在一只母羊的肚子上，直接致使她流产。
这立刻吸引来一大群苍蝇，嗡嗡地合唱。把你的虐待倾向喧吵得沸沸扬扬。
一名报社女记者正在采访昨晚遭受性骚扰的姑娘，她说流氓的身高和你相仿。
你蹲下来，致力于辨别微小事物。例如，如何分辨出一只蚂蚁是公是母。你需要掌握这样的本领，才能证明你的清白。
问题在于她们并没有怀疑你，你再度失落。几个流鼻涕的小孩向你围拢过来，问你捡没捡到他们丢失的玻璃球。
你摸了一下满脸的胡子茬，说早已摆脱了那些低级趣味。他们唱起儿歌，此时你老婆正站在修鞋匠的身旁喊你回家吃饭。
回到家里你砸开储蓄罐，仔细数完零钱，刚好能够买一只鸡腿。你眼睛里闪烁出好日子的希翼。
你忽然奇怪地想到了牛粪让地里的庄稼猛长，而幸福来自积攒。
2
正午，一个光头走进动物园的门口，反射着强光，把管理员的眼睛晃晕。此时，一只老虎正与一只老鼠调情。
一只公猴正在调解两只母猴的纠纷，撅着红红的屁股，说：“给我点面子，家丑不可外扬！”
你无意窥见了猴子的私处，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把脸转过去，看见一个小男孩正想朝你脚上撒尿。
你跳了一下，在空中飘荡了两秒钟，大声喊谁是孩子的父母。
光头把你按下来，让你仰视着他，瞪起眼睛问你什么事。你说：“这日头真毒！”
你感觉一肚子气，就松了松裤带，结果风趁着空隙钻了进来，摸到了它想摸的一切。你就这样被轻松猥亵。
你骂起这个世界肮脏龌龊，一位老太太从你身边经过，提醒你说：“孩子，你裤子前面没拉拉锁。”
你有些惊慌失措，急忙环顾四周，暗自庆幸你没有猥亵别人的眼睛。
一只苍蝇从厕所直冲出来，飞向你大声嗡嗡着：“那里的生活赤裸裸！”
五只鸭头钻进水里，水面上竖起九只鸭脚。你又仔细地数了一遍，结果还是九只。你想把他们一一拎出来，看看水里是否藏了一只，还是确实没有。
结果你没这么做，因为那需要跨过铁栏杆，而旁边挂着牌子，写着“禁止跨越”。
你决定回家睡午觉，嘱咐你怀孕的老婆吃下保胎药。走出门口时，管理员拦住你，问你进来时买没买票。
3
窗外的菜市场，卖菜的农妇从一棵白菜上捏死一只虫子。你老婆拎着两只胡萝卜走过来，与她讨价还价。
你老婆贬低了绿色食品的价值，旁边卖猪肉的汉子轮起菜刀，把一根排骨剁得咣咣直响。
你感觉他镇压了你的威仪。关上窗子，你又感觉有些无聊和空寂。你挖起鼻孔，总想从空洞中掏出点污垢，然后轻轻一弹。
这个动作重复了很多次，你感觉都不是那么潇洒。你不太满意，不是力度不够，就是骨节不太灵活。
实在无事可做。打开电视，你看见两个人骑在平衡木上，互相击打头部的游戏，失败者落入水中。三个柔软的人，把身体塞进小箱子，彼此填补空隙。
你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女人嗲声嗲气地向你推销保险，而你说你需要保险套。对方怒气冲冲地挂掉电话，骂你流氓。你被胜利的喜悦充斥着。
你想起要给久无音讯的旧情人写封信，却已找不到地址。隔壁，你习唐诗的儿子忠实于背诵。
这个月还没交纳水电费，你家的门口贴上告知单。
锅里你熬的中药，把你家的狗呛得晕头转向。它对着客厅里的一幅画使劲汪汪，宣布了一个重大发现：下了几十年的雨一直没停。
你肥胖的老婆把楼梯踩得咚咚直响，一进门就嘟嘟囔囔，她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独守了二十年的卖菜的李寡妇会看上卖猪肉的老王。
4（对牛弹琴）
你雅兴忽致，弹奏一曲。而你忽略了对面牛棚里的公牛。
那头公牛在奋力地弹着地球，牛眼瞪着，对你的竖琴表示了极大的愤慨。
你就坐在这地球的中央，与其对视了一分钟，你们交流了对好日子的费解。
你儿子哭闹了两分钟，你老婆把奶头塞进他嘴里，寂静三分钟。你看见鸦群升上天空。
而你并没有移动，于是你肚子疼了四分钟。闭上眼，你祈祷了五分钟，地球并没有因为牛拉下粪便而增加重量。
于是，你无聊地在你老婆的麻脸上数了六分钟，你漂亮的小姨子从你脑门儿前蹦了蹦。
你眩晕了七分钟，一巴掌扇在你儿子的屁股上。
“这个狗杂种，搅了老子的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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