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地赏析张后诗歌《秋韵》

[张后]

秋韵

我沉睡了整整一千年，叶子开始飘落
我睁开眼睛，是秋天了吗

我用一面战国的铜镜帮小朵梳妆
她不爱说话，喜欢吃荔枝，骨头比腰软

小朵贴完花黄，站到墙根下吹埙
埙声呜呜，像历史发出叹息

午夜又开始下雨了
鱼像一种契形文字在水里游动

【白地赏析】
如果说有一种时间能在记忆中变红，那么，也必有一种记忆能在时间中变色，那是一种粉红，经过沉淀的，经过磨砺的。张后的这首《秋韵》在秋天漫飞的金黄中呈出了一种古典的粉色，令人似入少年，又似入苍老的情境，而这种年轻与衰老相交错的感觉，又忽而随他的笔触渐行渐远，神秘又心酸。

“我沉睡了整整一千年”，一千年之前的秋天，他又遇到了什么呢？隐约中，我们似可窥见作者曾经拥有过的美好，而那转瞬即逝的感觉带给了他刻骨铭心的记忆；也或许，这种记忆正在经历中，是作者本人故意将现时的美好进行了错位的排列--他心中渴望这种美好经过几十年、几百年后都坚定不变，于是，采用了这个颠覆的手段，将美好的一瞬沉淀下来，沉淀成一幅照片，或一个雕像，作为永久的纪念。

“我用一面战国的铜镜帮小朵梳妆”，这件事细腻又动情，融合着一股亲情般的细流，将诗歌推进到一个具体又虚幻的情境之中。“战国的铜镜”在如此一首委婉的小诗中似乎突兀了，然而，也或许是这种突兀，愈加突出了思念的剧烈，人说相思中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果一年不见，又是隔了几秋？这个数字的古老或许正如这把铜镜罢。

接下来，作者写到了“花黄”和“埙”，至此，我们突然觉得，作者像是在梦游。这是个多少美好的梦游，一个雅致、羞怯、一身古典装束的少女正将一种古代流行的额饰贴上额头，随后，她捧起埙，开始呜呜地吹，像呼唤，像急切思念后的呜咽……她纯美如莲，令躲在暗处偷窥的那个人如痴如醉。

如此，诗歌就不需要再运用更多的渲染了，张后在诗歌中纯熟的技巧已然将这幅美好画面展开得淋漓尽致，继而随着雨声，随着埙音，一点一点地铺扬开去--我的手拿过埙，就是不会吹，但仍然隐约听见了它的声音，像海螺，像久远的一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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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福治]

午夜又开始下雨了
鱼像一种契形文字在水里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