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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 光 (长篇小说节选:第一,二章)
川沙
童生


注册时间: 2009-01-05
帖子: 32
来自: TORONTO
川沙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10-02-16 18:43:10    发表主题: 阳 光 (长篇小说节选:第一,二章) 引用并回复

 
  
阳 光

作者:川沙
台湾商务印书馆 2004年11月出版


目 录

001 代序一 (赵毅衡)
004代序二 (白 桦)
012推荐序 (莫 言)
013推荐序 (哈 金)

一 梦中的修女5
二  换灵7
三  无神论者15
四 阴差阳错20
五  丘比特之箭24
六 在从伦敦到爱丁堡的飞机上26
七  在苏格兰低地谈中国山地人29
八  一堵看不见的墙36
九 《幕尼黑慈悲经》39
十  英国伦敦英华天主教堂 40  
十一  本堂神父米约翰先生 47
十二  圣母的幻象51
十三  他是什么人?55
十四  黑袍神父的咒语55
十五  八十四级台阶61
十六 《耶诞节的早晨》62
十七  梅姨64
十八  悬崖上的苍鹰 65
十九  血……血……血……67
二十  一颗永久的手榴弹73
二十一 弥撒完成式77
二十二 阳光79
二十三 “这个木人是谁?”81
二十四 “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84
二十五 老树都哭了85
二十六 军人的耿直90
二十七 “三号楼” 93
二十八 1942年济南锄奸事件97
二十九 烈士女儿的独白99
三十 中国孤女寄往英国的信102
三十一 上刀山下火海106
三十二 私设公堂107
三十三 折断了的向日葵 109
三十四 五台山和尚111 
三十五 老刺客看新刺客行刺119 
三十六 马克辛重机关枪手123 
三十七 沈丽娟之死126
三十八 战地黄花127
三十九 畸恋131
四十  玉带寺孤女141
四十一 “哥哥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142
四十二 补天144
四十三 伦敦来信(一)――一盏未点燃的灯145
四十四 伦敦来信(二)――小花149
四十五 “14.13.12?!” 151
四十六 女人、女人 152
四十七 神的钥匙 156
四十八 先锋男孩 163
四十九 故土上生根的身躯 169
五十  大海上空燃烧的文字 172

后记

灵魂的救赎
--《阳光》代序一

赵毅衡 2004 7 25 英国 伦敦

川沙这部小说,是政治小说,也是宗教小说。宗教是纯粹的非功利的价值,至少在其理想状态中是如此;政治则是各种临时权宜之举的综合,是价值被权利腐蚀后人际关系的朽败,至少在其不理想状态中是如此。
而川沙的小说偏偏就让他的人物群落进了这两种状态之中。这不是川沙的挑选,这是中国现代史自己做的选择。选择的仿佛不是中国人自己,而是难以阻挡的命运。所谓“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这个心理恐怕使现代中国人心安理得地盲目行事;所谓个体在拥抱“时代精神”才得到永生,这使中国人几乎完全失去了追求超越的努力--超越本身成了实践,所以实践中的种种愚行,残暴疯狂,都借“时代精神”而行之。
这样一部中国现代精神史和实践史,今天看上去不仅惨不忍睹,而且千头万绪万般无奈,不知从何说起。一切仿佛天定,一切都是以“人定胜天”的名义行之。而且,更令人恐怖的是,今天的实践可能改了,改成“致富光荣”,但精神一脉相承,依然是唯时尚是鹜。全国人民依然轰轰烈烈无头苍蝇一般在猛追死赶集团冲锋--
“冲向哪里去!?”,这是川沙的深沉忧虑。的确,中国人对现代史缺乏反省,许多应当深思的问题,统统被向前看一句话推开了,实际上我们不得不反思的,不仅是愚行,而是残酷:中国饱受帝国主义侵略之苦,尤其是那个长得挺象中国人的国家对中国的酷行永远不应当忘却。但是中国人的自相杀戮,自相迫害虐待,远远超过任何外国加诸中国的程度。
在这里,统计数位会令人信服,却不会令人服气。因为数位太大到最后成了抽象。而川沙描写的人的命运,就强迫我们面对自己丑陋的过去。
为什么必须仔细反省过去?因为我们今日依然是盲人走黑道,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固然我们可以说,已经拨乱返正,走到国家发展、民生日富的“正道”上来了。这点不可否认。但是我们知道前程吗?没有一条道是可以不辨方向永远走到底,直线前进,数量累加。我们的历史可以看出,任何一种单向度进步,前程必然有悬崖。
我从川沙小说中读出了这样严重的警告。那些悲欢离合,那些儿女情长,那些生离死别,那些天涯断肠,不都是我们失去了精神向度的结果吗?
社科院文学所的李洁非先生,曾与我有过一场辩论。他的看法是:千年之交,中国人在现代化进程似乎正在延伸之日,发现一个大问题:我们没有“精神家园”。李洁非明察到这个缺失后果严重,它必得“威胁到社会的完整性、凝聚力、乃至民族的长远生存。”
但是李先生认为,中国人并非一定要补上“涤罪”这一课,“中国从来没有一个让全民信服的宗教,中国文化自适自足,外界文明的输入只不过是微调和补充。”只有在中国“无奈踏上现代化之路时,才远离甚至不得不破坏自己的精神家园。”
所以,救治之方,是回到现代化之前。
我不想在此重复我当日的驳难了。我当时就痛感到象李洁非这样痛感失去精神家园的人,在中国寥若晨星。但是从川沙的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精神家园的问题,将会永远是个问题,认识到的中国人会越来越多,而且,认真一回头来的每个中国人都会明白,那么多“愚行酷行”并非偶然的,而是川沙在小说中如此信服地写到的,是缺少心灵追求的缘故。
那么,笼统地否定现代性,并不解决问题,至关重要的,是取得一个精神向度。在川沙看来,中国人的灵魂就是需要彻底洗涤,哪怕不追求“现代化”,哪怕处于异国他乡。
那么中国人的灵魂有救赎的可能吗?川沙这本小说提出这样的问题,却没有一清二楚地加以回答。出色的艺术作品,本来就是提问而不开药方。当我们掩卷自问,小说已经把我们带到悟境。

赵毅衡简介:作家、诗人、文学批评家。
美国柏克莱加洲大学比较文学博士,现为英国伦敦大学东方学院教授。主要着作:《远游的诗神》、《新批评》、《文学符号学》、《苦恼的叙述者》、《必要的孤独》、《窥者之辩》、《当说者被说的时候:比较叙述学引论》、《礼教下延之后:文化学论集》、《建立一种现代禅剧:高行健与中国实验戏剧》、《居士林的阿辽莎》(小说集)、《The Uneasy Narrator:Chinese Fiction from the Traditional to the Modern》、《Towards a Modem Zen Theatre》等。

强大的回声
--《阳光》代序二

白 桦 2004 7 22上海
很久都没有读过使我这样沉重的小说了。小说中那些血与火的画卷重新把我拉回到将近四十年前的恶梦里(或许不少中国人都认为恶梦已经醒来,我以为并不。),迫使我必须重新思考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的许多根本性的问题。虽然我一直都在思考,而且因为这思考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中国大陆以外的地方生活的人一定会认为:这部小说向读者展现的人物、场景与事件为什么都是那样荒诞,那样夸张,那样畸形呢?甚至认为那不是真实的。但那的确是真实的,真实得至今都让我颤栗不止。而我们这些过来人,当时为什么又是那样顺理成章或逆来顺受地接受了那些精神上的屈辱,肉体上的蹂躏,乃至引颈就戮呢?把疯狂的自疟和自相残杀都当做天神赐予的恩惠呢?人类历史上经常会有蓦然回首看到童年的稚嫩和天真,却很少像中国人这样蓦然回首看到的是自己在自己制造的地狱里的凄惶和狰狞,既是夜叉,又是冤魂。最使人悲哀的是:今天,大多数人就像陪着伟大的明星在电影里跑了一次龙套,擦擦脸上的油彩,脱掉身上的服装,有人换上西服革履,有人甚至连服装都没条件替换,就把一切都统统遗忘得干干净净了。当然,也有许多人不,即使是时间空间、灯红酒绿、声色犬马,都冲洗不掉那些记忆。例如晚年巴金,他就代表那些不敢遗忘的中国人呼吁:建立一座文革纪念馆。他的呼吁并非没有回声,有!只不过强大的回声被掩埋了,回声也能被掩埋吗?是的,什么都可以掩埋。但是,我相信被掩埋的一切最终会复活。耶稣不是复活了吗!而且还有个复活节。
川沙这部小说使我震撼的还不只是他对往日场景和灵魂的细腻再现,而是揭示了这些人物灵魂上的重负。小说的主人公秦田只有在另一个国度,在另一个爱他而又没有与他相同经历的、逼近着审视他的、传统而又开放的中国女子面前才能看清自己。我发现,许多经典小说在具体描写上的手法可以多种多样(现实主义、超现实主义、意识流……),却不妨碍它在总体上是一个精辟的寓言、又同时是一首长诗。如: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萧红的《呼兰河传》、君特•格拉斯的《铁皮鼓》、马尔科斯的《百年孤独》……等等。小说《阳光》也是一个寓言,一个含意深刻的寓言。
不久前,我在报纸上读到一位中国知名作家的答记者问,记者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您这样饶有兴味的描写历代帝王的丰功伟业?他的回答的确把我吓了一大跳。他说:我是为了迎合中国人的帝王情结。我真的很难想象,这位作家会不知道一百年之前有过一次前赴后继推翻帝制的辛亥革命?会不知道帝王情结是中国人的“海洛英”?不管“迎合”这两个字是这位作家的原话?还是记者的复述语言?都令我惊骇不已!确有不少中国人有很深的帝王情结,可他们的帝王情结是从哪儿来的呢?帝王的世袭制始于夏禹,那位为华夏立过大功的治水英雄是帝王世袭制的始作俑者,是他把从舜那里受禅的帝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启,开创了四千年家天下的可悲格局。与启同时代的部落有扈氏不服,双方大战于甘,可惜有扈氏被启击败而灭亡。接下来商--周--春秋--战国,形形色色的王,为争夺一个统一华夏的帝位而激战了一千八百多年。到了西元前221年,秦王嬴政以雄兵百万,灭亡六国。以血流成河、尸骨堆山的代价,统一了天下,而后自称为始皇帝。嬴政及其谋臣以空前强大的权势与军威,制造了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局--“天命神授”。其实,这也是上古时代所有部落的巫师玩过一万遍的把戏。于是,秦始皇“名正言顺”地成为对天下人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真龙天子。而什么是天?什么是天意呢?天意高难问,--历来如此!皇帝的子民只有呼天抢地的份儿,唯有天子才能领会并且有权假冒天意而不遭天谴。想当皇帝的人,最初的舆论往往就是编织一个真龙天子下凡的神话。汉代开国皇帝刘邦,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自知出身微贱,难以服众。他的谋士们只好拣起刘邦起事前逃亡芒砀斩杀一条白蛇的故事,加以敷衍,成为一篇赤帝子斩杀白帝子的圣迹。在帝制时代,即使是揭竿而起的盗贼,也懂得要高举“替天行道”的大旗。陈胜、吴广起事前都会装神弄鬼,鱼腹之中藏了一条写着“陈胜王”三字的丹书帛,立即就能起到极大的震慑作用。在今天的韶山冲和溪口镇的游客不是还在听导游煞有介事地、一遍又一遍地讲述伟人诞生时天地间出现的异象吗。足见在没文化和有文化的愚民占绝大多数的中国,“帝王情结”是多么容易“迎合”啊!20世纪的林彪是一个最善于用现代的摩登大白话来推行造神运动的老法师,他把“口含天宪”直译为“一句顶一万句”,直译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皇帝即天子”这一定位,把历朝历代的帝王以及他们的残暴统治变得既顺乎天理而又合乎人情。历代知识份子(尤其是那些大儒)为了迎合中国人的帝王情结,在理论上对于“天命”这一帝制的理论基础,不断加以神圣的肯定,使得世世代代的子民只能任其宰割,甚至在处死前都还要向皇帝顶礼膜拜、叩谢圣恩。“君权神授”也难以满足帝王的无限膨胀,于是反过来成为“神权君授”,帝王可以到处封神。帝王专制的恶性循环延续了两千多年,“帝王情结”已经成了许多中国人精神上不治的痼疾了。那么,中国人指望得到帝王的恩赐是什么呢?以秦为例:大多数中国人从始皇帝那里除了得到华夏空前大国的“黔首”称号以外,就是被遣往边境修建万里长城和皇家驰道的荣耀。从此以后,一日无君,中国人反倒会惶惶不可终日。即使像我这样的后生小子,在“城头变换大王旗”的时候,也会经常遇到诚惶诚恐的乡民问我:“读书人!如今哪位万岁爷登基呀?”我回答说:“您就甭管这些天上的事了!”他正色道:“那怎么成呢!俺初一十五要烧香上供的啊!” 至于我们这些读书人,表现得比文盲更为殷切。因为没了皇帝,谁给你官做呀?即使皇上给个小官当当也行呀。当了官就好办,只要不遗余力地歌功颂德,粉饰太平,吹牛拍马……皇上放个屁,连忙呈上一首《大地芳香颂》。皇上抬抬腿,立即吟出一篇《九天龙腾赋》。为皇上的有效统治苦思冥想,出谋划策,制造弥天大谎,蒙蔽天下视听。如此这般,自会步步高升,不断晋级,甚至出将入相。当代知识份子又是如何呢?以经历过“五四”洗礼的几位文坛巨匠的例子来说吧!郭沫若在文革中向毛泽东发誓,要彻底干净地烧毁自己的着作。老舍投湖自杀时,怀里揣着毛泽东的诗词,以死效忠。田汉的绝命诗是:“先烈热血洒神州,我等后辈有何求?沿着主席道路走,坚贞何惜抛我头。”凡此种种,仅仅是用悲哀能够表达我们的心境吗?巨匠尚且如此,普通人又将如何呢!
也有不少人像买彩票一样,对于中奖抱有热诚的期待。头奖就是当皇帝,所有的开国皇帝都是稀有的中奖者。机会难得,而机会确实存在。一旦中奖,就是世袭帝王,泽披子孙万代。每一个时代都有人在做皇帝梦,不断听到有人坠入痴梦。有些痴迷者贫困潦倒,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却要广纳后妃。居然还真的有些愚昧女子一个接一个地自动去接受“皇封”。也许人们以为这只有在偏僻山野里才会有的怪现象。其实,无论哪里都有人在做皇帝梦,只不过他不用皇帝这个尊称罢了。我本以为中国进入21世纪之后,过于直白的痴迷者已经绝迹了。谁知道并非如此。据最近的北京青年报报道:河南原阳县蒋庄乡堤东村小学有一位杜保岑老师(切记!这是老师。),而且还是二年级的班主任。这位为人师表的杜某每当上课时就要自己高喊“上--朝!”接着他要孩子们低头三呼“吾皇万岁万万岁!”经常对学生恣肆地实行体罚,除了打耳光,还要用玻璃喳和树上的茨去刺孩子们的手心。这位老师肯定是红旗下生,红旗下长的“新人”!而且绝没有患精神分裂症。一个乡村小学的教师都要过皇帝瘾!看来,半个多世纪把人整的死去活来的历次政治运动,其实是很“成功”的,尤其是在极权统治与利益双重驱动下,鲜活运转着的现实社会的生动示范作用……想到这儿,不觉黯然……
我很不愿意摘录小说里的名言与华彩片断,那要留给读者自己去欣赏。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摘录一段,那是秦田和伍芳对话的一段精彩描写:
“我到今天还记得的最可怕的一件事情,就是一个关于一颗手榴弹的记忆。当时,我在班上是属于个头中等很瘦弱的那种,班里有个叫靳俊的大个子打架王的家伙,他身上有一颗自制的手榴弹,自制虽然是自制的,但那毕竟是军工厂里自制的东西,那是一颗圆筒形的漆了绿皮的铁家伙,它有手电筒般粗大半根筷子那么长,它沈甸甸的,它2/3的前面大半截的圆筒形外壳上面象电影里的地瓜手榴弹那样满是纵横凹槽,后面1/3的小半截有点呈正方形,正方形的一面有个摁一个按钮就可以弹开的盖子,打开那个薄薄的盖子,里面就是一个滴答着响的机械记时表,那个机械记时表和正常的机械手表一样,上面有时针、分针和秒针,就是说,它完整地旋转一个周期就是12个小时,也就是说,那颗手榴弹是定时炸弹,它的最大预设引爆时间为12小时,当然,也可以在12小时内随意地预设引爆时间,那怕是几分几秒;那个机械记时表的反面也是一个盖子,上面也有一个按钮,弹开反面的盖子后,里面就是机械记时表的时针、分针和秒针的拨动旋钮,实际上就象普通闹钟的反面。手榴弹的末端顶部是一个象墨水瓶盖子般的可以顺时针旋开的金属圆帽儿,把那金属圆帽儿旋开后里面就是一个凸起的按钮,如果将那按钮按下去后,在5秒钟就会引爆那颗手榴弹!就是说,那颗手榴弹是个半自动的两用的家伙,既可以当定时炸弹用,也可以当手榴弹用。要命的问题是,因为是文革时军工厂的造反派自制的,那家伙在两用上都是不牢靠的,首先是,那个金属圆帽儿里外螺纹配合得不紧实,就是说,那个金属圆帽儿活摇活甩地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而且,更加可怕的是,摇动那个绿皮的东西时,里面那个凸起的按钮也在里面喀嚓喀嚓地晃动作响……那响声……那响声……”
“天啦……天……”
伍芳扑在秦田的怀里两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秦田又说道:
“更可怕的就是,那个机械记时表有些时候就会无缘无故地自动地嗒嗒嗒嗒地走起来!”
“天啦……天……”
伍芳两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那样子好象那颗手榴弹就要爆炸了,她要和他死在一块儿一样……秦田用手抚摩着她的头发又说道:
“靳俊说,有一次,大家正在屋子里打扑克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手榴弹的指标正在嗒嗒嗒嗒地转动,仔细一看,还差15分钟就要爆炸,吓得他尖叫着赶紧叫屋子里的人四散奔逃,又打开后盖,才把那些指标拨到停止状态。那样的事情后来又发生过几次,所以,他也对那个绿皮的家伙是又怕又爱,下农村之前根本不敢放在家里,只有悄悄藏在机关花园的一个水沟的洞子里。上了船揣在我的背包里也是叫我两三个小时要到厕所里去关死门把它拿出来看看,如果看见那指标在转动,又教我怎样打开后盖让指标停止转动,还特别提醒,如果时间实在来不及了时,就把它扔到河水里算刁球啦!于是,我就神经高度紧张地一躺又一趟地往厕所里面跑……”
“打架王靳俊个子大,我打不过他,他就命令我将那颗手榴弹揣在了我的背包里,当然,我如果坚决不从他,他也拿我没有什么办法,最多我和别人打架时他不帮手,但是,对于那颗手榴弹我也很矛盾……那东西揣在自己的背包里又感到它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不定时的炸弹,何况,那玩意儿的活摇活甩摇起来里面那个凸起的按钮还他妈的哢啦哢啦地作响,那响声就让我随时想起电影里定时炸弹的慢慢移动的秒表上的指标和嗒嗒嗒嗒发响的声音,那样的想法让我在揣着那个绿皮的宝贝玩意儿的整个时间里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那个状态紧张到让我呕吐了好几次……你记得上次我们从法国回来经过多佛尔海峡的时候我呕吐的事情吗,在那艘叫做'海狗'的气垫船上,当我听到那种船在水上行驶的突突突突的声音,再看见蓝色的海水翻着白色的波浪的时候,我就想了起来我的那一段经历……”
为什么我要单单摘录这一段呢?说实话,因为我至今都觉得这颗手榴弹还在我的背包里嗒嗒嗒嗒地响……


白桦简介:中国作家、诗人、编剧。在创作上,几乎尝试过所有的文学形式:诗歌、小说、电影、戏剧、散文等,均有结集出版。主要作品:长篇小说《妈妈呀,妈妈!》、《爱,凝固在心里》、《远方有个女儿国》、《溪水,泪水》、《哀莫大于心未死 》、《流水无归程》、《每一颗星都照亮过黑夜》;诗集《鹰群》、《孔雀》、《白桦十四行抒情诗》;电影《苦恋》、《最后的贵族》、《山间铃响马帮来》、《今夜星光灿烂》;戏剧《吴王金戈越王剑》、《远古的钟声与今日的回响》、《槐花曲》、《走不出的深山》;电视剧《阿桃》、《今年在这里》等等,大量作品被译介成多种文字。

莫言关于《阳光》的推荐语
莫言 2004 7 12 北京

川沙是谦谦君子,但在小说创作中却野心勃勃。这部《阳光》,就是明证。他试图用
小说探索中国人的信仰问题,试图用小说解构历史并重新建设历史。于是,历史和哲学就交
织在一起,波澜壮阔和柔情万种就融会于一炉,过去的痛苦与未来的焦虑就并存于文本之
中。整部小说贯穿了川沙诗人的激情和美国诗人金斯伯格式的反叛。在人文哲理方面让人联想到昆德拉的《玩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奥威尔的《1984》和《动物庄园》,车尔尼雪夫斯基的长篇《怎么办》,英国女作家伏尼契的长篇《牛虻》等小说里承载着巨大的思想内涵的作品。正如川沙所说,这部小说就是要让千百万念着“阿弥陀佛”的中国人知道世界上还有千百万念着“阿门”的西方人、人除了“托福”外还要有忏悔。如果说人的思想和信仰就是人的灵魂,则川沙的小说《阳光》是试图为后共产主义时期物欲横流拜金主义盛行的中国人招魂。一本书本不应该承担这么多,但偏偏承担了这么多,这也是我推荐这本书的重要理由。

莫 言 中国作家。
   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于北京师范大学鲁迅文学院研究生班获得硕士文艺学学位。获得得中国“大家文学奖”、 “冯牧文学奖”、 “法兰西艺术与文学骑士勋章”等奖项。主要作品:长篇小说《红高粱家族》、《天堂蒜薹之歌》、《十三步》、《酒国》、《丰乳肥臀》、《檀香刑》、《四十一炮》等九部,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爆炸》、《欢乐》、《三十年前的长跑比赛》等24部,短篇小说《枯河》、《白狗秋千架》《拇指铐》等80余篇,还有剧本、散文等多部、篇。大量作品被译介成多种文字


哈金关于《阳光》的推荐语
哈金 2004 8 18 美国波士顿大学

《阳光》是一部雄心勃勃的小说。它力图通过一个爱情故事来描述中国人精神上的创伤和衰落,从而走向文学固有的领域--人的心灵。 自八十年代以来,中国大陆文坛充满了写肉体和写古人的作品,使文学失去了分量,使作家无足轻重。从这个意义上说,《阳光》是积极如世之作。川沙的文笔富有激情,浪漫多彩,为读者展示了血腥而又绚烂的世界。
哈 金 美国作家、诗人。布兰戴斯大学(Brandeis University)博士。曾任教于艾莫里大学(Emory University),现为波士顿大学教授。曾获 1999 年美国“国家书卷奖”、2000 美国笔会/福克纳基金会所颁发“美国笔会/福克纳小说奖”,为第一位同时获此两项美国文学奖之中国作家。主要作品:诗集:《于无声处》(Between Silence)和《面对阴影》(Facing Shadows);短篇小说集:《辞海》(Ocean of Words)、《光天化日》(Under the Red Flag)和《新郎》(The Bridegroom);长篇小说《池塘里》(In the Pond)、《等待》(Waiting)、《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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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沙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10-02-16 18:48:49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主要人物表

秦 田:中国留学生,英国伦敦大学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 University of London)物理系博士后研究生;
伍 芳:台湾留学生,英国伦敦大学玛丽女王学院 (Queen Mary's College, University of London)文学系博士研究生,一个美丽性感家庭富有而又西化的女中之皇,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
邹瑛子:中国南方巴京市无业女青年,原名邹雪梅,是一个不到两岁时就因为文革的政治原因失去亲人被寄养在别人家里的孤女,一个流落风尘的绝色女子,一朵上帝垂怜的小野花;
白 雁:台湾留学生,英国伦敦大学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 University of London)药剂系女博士研究生,一个害单相思的多情女子;
秦 清:秦田之父,中国南方巴京市市委常务副书记,功勋卓着的共产党开国战将;
林 伊:秦田之母,中国南方巴京市妇女联合委员会主任,烈士之女,其父母为延安时期中共高级知识份子,后牺牲在国民党监狱;
梅玉环:秦清之保姆及情妇,一个曾经是国民党长江航运公司美孚号轮船船长之五姨太的天生丽质流落风尘的漂亮女人,虔诚的天主教徒;
邹知远:中国南方巴京市档案局局长,身经百战的正直军人,在中国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因为保护秦清而被抓进监狱而神经错乱;
沈丽娟:邹知远之妻,中国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因丈夫被抓进监狱,自己又被造反派强奸而含恨自尽;
邹雪妮:邹知远之长女,文革中巴京市的红卫兵和校花,在文革的武斗中被炸弹炸瞎了一只眼睛和炸掉了一只胳臂;
米约翰神父:英国伦敦英华天主教堂(London Ascension Chinese Catholic Church)神父,一个北洋军阀时期出生在中国福建的英国传教士家庭的天主教徒,他的母亲是中国福建人;
黑袍神父:一个中国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在巴京市的圣威尔福德天主教堂门前上吊自杀的中美混血儿的天主教神父;其父为北洋军阀时期死于长沙农民暴乱的清朝末期到中国传教的美国传教士,其母为上海的天主教徒,他名叫沙圣焕,他是梅玉环的情人;
段 勇:秦清之警卫员;
雷杰贵:秦清家炊事员,秦清之身经百战出身入死杀人如麻之老部下,原山西五台山和尚;
郑 毅:秦清之司机,文革期间被造反派刺伤;
范汉章:秦清之秘书;
薛家伦:文革中欠有血债的靠造反起家的巴京市市委副书记;
薛 李:薛家伦之子,一个无法无天的纨絝子弟;
靳 俊:秦田的中学同学,陆阳县白马区金龙公社水田大队麻柳湾生产队知青,死于文革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时和农民的械斗中;
伍 原:伍芳之父亲,原国民党中将级军长,六十年代中退出军界后任台北太平洋银行董事长;
沈 鹏:早期台湾驻英国办事处武官,伍原之战友;
程丽蕴:沈鹏之妻,伍芳之乾妈。
 
[《阳光》正文](节选)



一 梦中的修女

伍芳就站在那儿了,站在好象是一个江边的轮船车渡码头前面的一条公路的正中,赫然地、赫赫然然地,面对他们身后冲他们压过来的一辆草绿色的载重卡车,一辆庞然大物似的斑驳破旧颠簸而来的、后面又挂着拖斗的老鸭车。秦田一阵惊骇,那瞬间他看见了伍芳的眼睛。那时,她的眼睛向上翻,眼白泛蓝光,瞳人呈暗褐色,斜睨着前上方,有点像两只山羊打架相互用头上的羊角顶住时,眼向上翻那种眼神,一种十分怪异的样子。
另外几人从公路上跳开了,迅速地冲向了人行道,而和他们本来在一块走的伍芳却自己一人站在公路中央,自己去拉她的时候,她不但雕塑似地立在那儿纹丝不动,竟还掉过头去看那身后的冲过来的庞然大物......她要干什么?她要干什么?天啦--原来、原来她的手里还举着那颗手榴弹,那颗手榴弹,那颗靳俊临死前在医院里画的路线图叫自己去找的藏在那个公社的小学院墙后面涵洞里的手榴弹!现在,现在那颗手榴弹,那颗自己找了整整20多年都没有找到的绿皮的宝贝玩意儿,那颗既可以当定时炸弹用,也可以当手榴弹用的是个半自动两用的军工厂造反派们自制的宝贝蛋家伙,就握在她的手里了!不是吗?现在还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手榴弹后面那个滴答着响的机械记时表,上面的正在转动着的时针、分针和秒针……那个当年让我们又怕又爱的玩意儿现在就握在了她的手里了。他妈的,她现在手里高举着那个玩意儿要干什么呢?她明明看见那辆大卡车冲过来了为什么还要横着公路冲过去呢?哦--原来,原来她是要把那颗手榴弹扔到公路前面的河里去……可是,可是,可是这条河不对呀?这条河是长江啊?我们下乡的那个地方是乌江啊?但是,但是也不对啊?我们,不是我们,是靳俊,是靳俊一个人,是他一个人藏的手榴弹,他藏手榴弹的那个地方也不是乌江而是金龙河边啊,不是吗?那所公社的小学就是在金龙河边啦……
“叮!......叮!......叮!......叮!.......叮!...... “
阵阵电话铃声把秦田从梦中弄醒了,一看钟指针正好指着中午十二点正,他才猛地想了起来,他这几天晚上都在加班加点地赶写东西。他忙不叠地提起了枕头旁边淡蓝色的电话听筒:
“喂--喂--秦田,怎么,还在睡觉?好,你再睡一会儿吧,我现在在系里的办公室,戴维斯教授等会儿就来和我谈话,下午回来时我要开车到城西那边去买点东西,要捎点什么回来吗?”他感到伍芳听出了他睡意朦胧的声音。
“唉--什么也不要,你知道我一直写到早晨4点才上床,唉,你这电话......”
秦田嘭地一声扔下电话倒头又睡了过去……耳畔还响着伍芳的十分像电影片和电视片里林青霞的非常女性化的台北普通话腔调,模模糊糊中心里十分纳闷,脑海里却浮现出她在梦里斜低着头眼睛却向上翻看的样子……那颗滴答着响的手榴弹……那上面的指标正在转动的记时表……他有点懊恼这个被她打断的关于她的梦,他十分奇怪为什么恰恰是她自己来打断了他的关于她的梦,让他的梦里的她脱了险, 至少在他的梦里免于被那辆草绿色的屁股后面挂着拖斗的载重卡车压死在他们在河边的车渡码头上。我们在河边的码头上是要去干什么呢?哦……哦……我们好象是要去寻找那颗手榴弹,对了对了对了,我们好象是去寻找那颗手榴弹!我们正在渡过一个个的码头,渡过一条条的河流……可是,可是为什么里面好象还有靳俊呢?靳俊不是20多年前就死了吗?是呀,他是死了呀……他的坟就埋在当时我们下乡插队落户时的靠近金龙河滩的生产队的野坟山坡上,那个靠近金龙河滩的生产队的名字现在都还记得,就是叫做白马区金龙公社水田大队麻柳湾生产队,队长是个解放前当过土匪的满脸横肉的麻子,麻子脸队长讲义气又耿直,他的的名字还记得好象是叫滕青山,麻子脸队长当时就悄悄的背着公社领导给靳俊划了一块坟地,然后叫来一帮知青,吹吹打打地把他老兄埋了……自己不是后来还到陆阳县他的坟头上去给他烧过几拄香吗?记得就是出国前的那一年,是几个当年的知青开了几辆车去的,自己还给他淋了两瓶酒,一瓶贵州的茅台酒,一瓶四川的五粮液……还在坟头前摆了几碟肉菜……什么红烧肉、板栗烧鸡、粉蒸烧白……
……那颗手榴弹……那颗圆筒形的漆了绿皮的军工厂里自制的铁家伙,它有手电筒般粗大半根筷子那么长,它沈甸甸的,它2/3的前面大半截的圆筒形外壳上面象电影里的地瓜手榴弹那样满是纵横凹槽,后面1/3的小半截有点呈正方形,正方形的一面有个一摁上面的按钮可以弹开的盖子,打开那个薄薄的盖子,里面就是一个滴答着响的机械记时表,那个机械记时表和正常的机械手表一样,上面有时针、分针和秒针,就是说,它完整地旋转一个周期就是12个小时,也就是说,那颗手榴弹是颗定时炸弹,它的最大预设引爆时间为12小时。当然,也可以在12小时内随意地预设引爆时间,那怕是几分几秒;那个机械记时表的反面也是一个盖子,上面也有一个按钮,弹开反面的盖子后,里面就是机械记时表的时针、分针和秒针的拨动旋钮,实际上就象普通闹钟的反面。手榴弹的末端顶部是一个象墨水瓶盖子般的可以顺时针旋开的金属圆帽儿,把金属圆帽儿旋开后,里面就是一个凸起的按钮,如果将那按钮按下去后,在5秒钟就会引爆那颗手榴弹!就是说,那颗手榴弹是个半自动的两用的家伙,既可以当定时炸弹用,也可以当手榴弹用。要命的问题是,因为是文革时军工厂的造反派自制的,那家伙在两用上都是不牢靠的。首先是,那个金属圆帽儿里外螺纹配合得不紧实,就是说,那个金属圆帽儿活摇活甩地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而且,更加可怕的是,摇动那个绿皮的东西时,里面那个凸起的按钮也在里面喀嚓喀嚓地晃动作响……那响声……那响声……天啦,那个在自己的耳畔滴滴答答响了20多年的响声……还有那河水,那两条河,长江、乌江……冬天的河水,翻着白浪的河水……天啦……天……
而且,伍芳什么时候去了中国,真是他妈的活见了鬼!
她是在他的梦里第三次这样了,遇难时她倒自己偏要送上去喂到虎口里、钻进狼穴去,唉!她又不是什么救自己又救人的英雄行为, 完全是给她自己又给别人他妈的惹麻烦的动作嘛......
她总是爱说那句话:
“......淌那趟浑水......”
大陆人不象台湾人那样讲,而是北方人说:“惹一身腥! “南方人说:“惹一身臊臭!” 上海人说:“关我啥事体(关我乜事)?”重庆人说“关我屁事!”就是不自己给自己惹麻烦的意思啦!
......秦田在一个四周全是花园的二层楼的房间里,黑灯瞎火地和另外两个来刺杀他们的刺客追杀,双方的手里都拿着匕首和手枪,他怕伤了身边的女性和朋友,就一人把追杀他们的两个刺客引到了花园里四寂无人的二层楼房里,他想那楼没有其他朋友知道。至于为什么那栋楼只有他自己清楚而别人不熟悉,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觉得好象以前自己好象在楼里干过什么......
他记得他把那两人引上了楼,在楼上他把对方的其中一人推下楼去摔死了。而另一人则跑到了楼下,在他黑夜中打开瞳孔的视线里看得清清楚楚。他记起来了,对了,是那样的,唉,倒霉的伍芳......
当时,他爬在楼下花园里的灌木丛中,眼看楼上追杀他的人从楼上顺那根水泥灰糊的排水管一溜烟地梭下来着地后,蹑手蹑脚在花园和那幢楼之间的一堵旧墙边晃来晃去,远处的路灯把那人晃来晃去的影子投在墙上,墙上的一个长长的巨大的影子也跟着晃来晃去。
从影子上看,那个人明显手上有支手枪。他想起他轻轻地把肩头上的拉练包打开(那包是他在1991年从伦敦高街买的,十分结实),从里面取出那 支黑色的防水电筒。
他想起他那练武功的同学徐甯的“喊字功”来 ......
他突然站起身来,一手举电筒,一手平端着手枪, 然后猛地用左手对着那人启亮电筒,同时一瞬间用右手食指扣动手枪上的板机,又扯破喉咙般厉声地喊出一句:
“ 滚你妈的!”
立时,打开的手电一道雪亮的强光照在了那人身上,手枪里击发出的子弹“砰!砰!砰!......!” 一连串打了过去......
然而,只有鬼才知道伍芳是从那里冒出来的,一个黑影一闪即出,她突然就出现在他的枪口旁边,他电筒照在她的脸上时,她扑上来抱住他,大喊:
“秦田!你不能这样!你不能......”
她仍是那种眼光,山羊似的眼睛斜睨着他──一脸的福星像!天庭饱满,印堂放光,大脑发达型:但对男人是堵墙。
就像现在这样!
他顺手掀了她一个趔趄。黑暗中,他立刻冲过去用手电筒照在墙上,只见墙上齐胸处有几个血糊糊的弹口──他每次10米手枪射击胸靶均在8-10环上,10发10中。那人中弹了!地上一滩鲜血,但人却不见了。
咳!伍芳,又是她,让那家伙逃掉了。她为什么要阻挡他?她是好心!?
她不许他杀人! 她不许他杀生!不许他作恶!
然而,秦田感到最为奇怪的是,梦里的伍芳竟是穿了一身修女的黑色的袍子,那样子好象是更加象个美丽的仙女般楚楚动人了......


二 换灵

伍芳的父亲伍原在五十年代末是官至国民党军队中将军衔级的军长,他在六十年代中期退出军界后,凭着自己在军政界广泛的人际关系和岳丈早年在天津充当英国买办时积存在英国和瑞士等好几个国家的大笔金钱,就在台北开办了一家太平洋银行。一开始,伍原只任副总裁。岳丈去世后,他就一把抓地既任了董事长,又任了总裁。
伍原还是个文学上的票友。当本名为熊耀华的古龙从淡江大学外文系毕业后分到台北美军顾问团任职时,伍原到那里去检查工作就认识了他。经过几次谈话后,年龄相差10岁的两人就成了忘年之交。之后才是1960到1964年古龙写他那些早期的沿用传统的对仗式回目、内容乏善可陈的不成功的处女作《苍穹神剑》、改用四字短句分章,尝试以新颖笔法创作亦未成功的《孤星传》、《湘妃剑》,又受陆鱼《少年行》之“新型武侠”文风启发,改弦易辙,自出机枢后才在1964年写出《浣花洗剑录》。此后才是古龙向吉川英治、金庸等取经,搞什么“迎风一刀斩”(日本刀法)、“无剑胜有剑” (中原剑道)的武学精义,抛弃冗长的打斗过程描写,才写出了奇幻色彩仍浓的《大旗英雄传》、《绝代双骄》、《铁血传奇》、《箫十一郎》、《多情剑客无情剑》、《流星.蝴蝶.剑》到《七种武器》系列故事。再以后才是《陆小凤》系列、《边城浪子》、《天涯.明月.刀》、《三少爷的剑》、《白玉老虎》等等等等,最后在1967年到1976年独领十年风骚他的“新派”武侠大业。 
自始至终,伍原都是台湾著名武侠小说家古龙最要好的朋友和老大哥。直到了今天,伍芳都还可以点点滴滴地道出古龙的七种武器系列故事里的什么《霸王枪》、《孔雀翎》、《长生剑》、《碧玉刀》、《离别鈎》等等等等,其中的武器、武术套路(伍原会些武术)、人物、事件,哪些哪些又是哪些是她父亲伍原给古龙怎样怎样又是怎样出主意构思和创造出来的……古龙发迹之后虽说是有了很多钱,但是,因为他完全不善理财,又一味地大肆酗酒和交女朋友,他还是经常要到伍原的钱袋子里来抓钱用。伍原也时常和古龙在外厮混,深夜喝得个烂醉才跌跌撞撞地滚回家,好在母亲的性格还算活泛,又是灌茶水,又是凉水搽身,当然也少不了把个古龙骂得个狗血喷头。 
伍芳毕业于台北圣约翰女子学院西方文学系,现在伦敦大学玛丽女王学院 (Queen Mary's College, University of London)文学系攻读西方文学博士学位。搞文学或多或少恐怕是受了她父亲和古龙的影响。 
伍芳是十分虔诚的的天主教徒。
秦田想起了她给他看过的一篇她在台北受洗时写的加入天主教时的宣誓文章。文章字字句句抒发了她的肺腑之言,情至深处,感人至深,催人欲泪。
她时常劝告他去信天主教,并说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等于没有灵魂,即便有一个灵魂,也不过是一个荒野里无所依归的没有受过人类文明训教的野魂,他时常 陪伴她去伦敦的教堂做弥撒,她甚至劝他去受洗,然而他总是说无法相信耶稣,她也总是说:“你这个大陆人也该去换换灵了。”
她给他讲“阿们”[1]是什么意思,讲“人怎样创造了神,”讲犹太人、人子的王国、罗马帝国的犹太人,讲古代基督教的主教和神学家,什么西尔维斯特一世[2]、利奥一世[3]、阿里乌[4]、犹西比乌[5]、奥古斯丁[6]的《上帝之城》[7]和《忏悔录》[8]。讲隐修院[9]、 修道院 、修道院院长的权力,修道士应遵守的戒律,讲教皇、 教皇 国,基督教东西方教会大分裂后产生的西方天主教和东方正教,西方天主教的什么托钵修会[10]、奥古斯丁会[11]和加尔默罗会[12],讲多明我[13]、方济各[14]、圣殿骑士团[15]、格列高利十一世[16], 英诺森三世[17]、卜尼法斯八世[18],但丁的《神曲》[19]、哥白尼、 布鲁诺[20]、伽利略和天主教会、罗马教庭之间的斗争,十字军东征[21] 、天主教哲学、经院哲学、变体论 、拜占庭礼仪 、 讲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以及十四幅耶稣受难像,又讲东正教、君士坦丁堡正教会、亚历山大里亚正教会、耶路撒冷正教会、塞浦路斯正教会,美国正教会;再讲胡斯战争、马金.路德的宗教改革运动,又再给她讲大斋节、受难节、复活节、升天节......讲十字架、灵魂、天堂、地狱、练狱、天使和魔鬼,讲她去过的,他也去过,但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的世界上最大的教堂圣彼得大教堂、巴黎圣母院大教堂、 英国的圣保罗大教堂和俗称西敏寺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等等等等......
常常,他们之间就会发生一些关于宗教方面的问答。当然,提问的往往就是秦田了。
有一天,秦田就问伍芳:
“伦敦城里有很多的教堂,我观察了好多次,我发觉主要有两个问题,我还是很混淆。一个就是关于我问过你的十字架的形状问题,十字架的样式很多,它们究竟是代表些什么,让我有些眼花缭乱。当然,和十字架连带在一起的就是教堂了,就是说,什么样的教堂里,就是什么样的十字架,是吗?还有就是关于基督教和天主教,两种教好象都和基督耶稣有关,但是,好象他们又个是一回事情,这到底中间的区别是什么?”
伍芳回答到:
“先说关于十字架的问题,你的理解是对的,就是说,什么样的教堂里,就是什么样的十字架?你在伦敦城里见到的十字架一般无外乎四种样式:丁字形的三出十字架是圣安东十字架,在城里泰晤士河南岸东面的罗姆利路桑德利公园那里的一家教堂,还有我们在法国时我给你讲过的在巴黎市西北靠近塞那河的科尔梅伊和蒙特松两个地方我们都见过;你在我们泰晤士河南岸布拉克弗莱尔路 (Blackfriars Road) 368号的英国伦敦英华天主教堂(London Ascension Chinese Catholic Church)看见的天主教使用的拉丁式十字架是长方形的十字架,它的下垂一臂长于其他的三臂,这一类的教堂在全世界很多,所以,就到处都可以看见长方形的拉丁十字架了;东正教使用的希腊样式十字架呈正方形,它的四臂长度相同,你看过的19世纪俄罗斯文学里描述的就都是这样的十字架,海德公园西南角旺德尔河温布林登体育场附近,北面洛克沃德水库北面大康桥路和哈福德路之间就都有这样的教堂,里面的十字架就都是正方形;还有一种圣安德列十字架,它的样子就象罗马数字的X形状,这样的教堂在城里的一些老街,当然,在义大利很多,而且,这类教堂的历史都很久远。”
秦田又问:
“十字架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呢?”
伍芳答到:
“十字架本来是古罗马帝国时代的一种刑具,用来处死奴隶和没有罗马公民权的人。这种刑具因为是用两块木头交叉做成,形状就象我们汉字里的'十' 字,所以,把英文Cross翻译成中文的时候,就翻译成为了'十字架'。十字架施刑的时候是把受刑者的双手钉在横木的两端,又将双脚合拢重叠在一块儿用巨大的钉子钉入十字架垂直于地面的木头的下端,然后,把十字架在地面竖立起来,让受刑者挂在十字架上慢慢地流血死去。所以,你就知道为什么西方文学里总是用十字架来比喻苦难,是痛苦和耻辱的表徵。当然,在基督教里的含义就主要是代表上帝与人和好的福音了,它象征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受刑受难而死亡以救赎人类。我们教徒在胸前行划十字礼是我们的信仰、献身、祝福和祈祷。”
秦田问到:“那么,教堂呢?”
伍芳答到:“教堂在英文里叫Church,希腊文里叫Kryiakon,教堂也叫礼拜堂,顾名思义,就是教徒在里面做礼拜的房子,更深的意思就是 '主的住所'。最早的教堂是古罗马的巴西利卡会堂,西元4世纪的时候,基督教成为了罗马帝国的国教,就开始正式地营造教堂。象西元6世纪建造的君士但丁堡的拜占庭式索菲亚大教堂;西元11世纪罗马的罗马式圣彼德大教堂;12世纪法国巴黎的歌特式巴黎圣母大教堂;16世纪莫斯科红场的斯拉夫式瓦西里升天大教堂等等等等。”
秦田再问:“基督教和天主教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小时候在C市的城里有好几座教堂,天主教和基督教好象都尊崇耶稣,小说里面,电影里面,他们好象都是十字架挂在胸前,这件事让我很混淆。当然,更小的时候,在我的脑子里,是把中国的和尚、尼姑、道士和西方的修士、修女,神甫和牧师这样的一些人物混为一谈的,后来渐渐地长大了以后,例如看了明清的一些小说,后来又看了英国伏尼契的《牛氓》,义大利卜加丘的《十日谈》和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里面托尔斯泰的《复活》、《安娜。卡列尼娜》,契柯夫的那些短篇小说,我才开始比较深入了解里面的关系。但是,在中国,什么基督教、天主教毕竟是很少的,而且,在中国的历史上从官方到民间,似乎也很排斥这些西方的东西,所以,很多这方面的问题我还是不明白。我的感觉是在中国,很多信菩萨的人,很多到庙里去烧香的人,实际上是很实用主义的,当然,大部分的人是需要一个信仰,也就是你们系里的那个到中国去过很多次的穆尔教授对我说的:
'我们英国人有三个精神支柱,那就是耶稣、女皇和首相,而你们中国人呢?你们信菩萨,信孔子、孟子和老庄,还有就是信皇帝,可是,你们的孙逸仙先生却把皇帝给搞垮了,搞出了那么多的军阀小皇帝,搞得老百姓是又怕又恨又无可奈何。当然,你们中国人信家长,信父亲,可是,我们不信父亲,父亲和儿女是平等的,我们信耶稣、女皇和首相。'”
伍芳解释到:“ 天主教是与东正教、新教并列的基督教三大宗教派别之一,亦称公教。又因为它以罗马为中心,也又称罗马公教。天主教和东正教是基督教发展到了中世纪后期由于很多的原因分离出去的两个分支。当然,后来就成了两个非常重要的派别。东正教的英文叫Easten Orthodox,就是东方正教啦,其实,东正教从基督教里分离出一个派别也是事所必然,因为基督教发展到一定的时候,从地域上就渐渐地分化出以希腊语地区为中心的东部派教会和以拉丁语地区为核心的西部派教会,后来,东西两派就正式地分开了。东正教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认为自己是'正教',就是说,认为自己保留了正统的教义是正宗的教会,而且,地点又在东方,因此就叫'东方正教',又因为他们的宗教仪式都使用希腊语,所以也叫'希腊正教',他们主要在东欧和近东一带传教。东正教不接受天主教里的一些教规,公开地反对罗马教皇永无谬误的说法等等。东正教不同于天主教的地方还在于,他们没有统一的宗教领袖中心和教会的首脑。他们除了主教以外的神职人员都可以结婚。”
秦田叹道:“唉……你真是个基督教专家啊,完全就是基督教学的教授嘛……天主教呢?我想听听天主教的情况,当然,刚才你那样一讲,我已经明白为什么基督教和天主教为什么都信耶稣基督了。其实就是象中国明清时期的剑侠小说一样,青帮洪帮各路袍哥大爷都想标明自己是正宗,都想自立门户自拥一个山头一样。”
伍芳反驳到:“唉……你扯到哪里去了?你说的那些杀人掠货的山大王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都有什么信仰吗?他们都有什么教义吗?他们都是些龟缩在大山野岭沼泽湖泊里的强盗蟊贼,扯旗为杆、一呼百应,然后,就把个中国搞得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然后,各路山大王就开始拼死厮杀,最后,杀出个山大王来,春秋战国,东周列国后来杀出个山大王秦始皇,北洋军阀时代杀来杀去,最后杀出个我们那边的蒋委员长蒋介石,后来又被你们的毛委员长赶下了台……”
秦田有些恼了:“唉……我说,我说芳,我们怎么谈宗教又谈起政治来了,我刚才在问你什么呢?你这样一搅,你把我的脑袋都搅糊涂了,我在问你什么来着?”
“天主教!”伍芳提醒他道。
“哦……对了,天主教,天主教,天主教怎么又到了蒋委员长和毛委员长头上?”
秦田开始搔起自己的头皮来。伍芳象老师在给学生讲课一样地又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她开始由政治和宗教的话题转向艺术了,因为她想起了秦田的作品,她觉得,她应该赞美他了,而且,她的心里确实是想赞美他:
“是你自己在这里乱扯嘛!人家在给你讲天主教和东正教,你却扯到什么青帮洪帮头上!唉,你在中国真的是很可怜啦!堂堂的一个博士后,却满脑子都是些青帮洪帮,怎么能够让那些村夫野佬的东西在脑子里占据一角呢?但是,我看你在这里的一些中文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文学作品倒是很深刻的嘛!象那首诗歌,那首《拖着影子的人群》,还有你最近还在写的长诗《先锋男孩》,我已经把《先锋男孩》的前面五节翻译出来给伦敦的  乐队搞歌词的人看了,”
“是吗?芳。是吗?”
“那当然!”
“哦……亲爱的!太好了,过来,让我吻一下!太感谢你了,亲爱的,我的美人儿哦……让我好好抱抱,我抱抱……”
伍芳走到秦田的面前,让秦田在前额上吻了几下,又顺从了秦田把自己的身子扳了过去,让他温柔地贴在了背后,还让秦田的双手从自己的腋下穿到前面圈在丰满的胸前,她娇柔地说:
“你听我背诵前面两段,呵!太好了!太棒了……:         

《先锋男孩》
--末世黄昏的独白

先锋男孩
我们先锋男孩
裤腰挂在髋上
腰位下降到髋位
裤档落至膝盖
鼠蹊门锁住双膝运动
好象只是为了跳DISCO舞蹈
裤脚上开两朵大喇叭花
活灵活现两把大扫帚
一路走过学雷锋扫大街
光膀子无腰小背心
肚脐眼亮出来看世界
屁股沟也伸头伸脑探出一大截来先锋先锋
为什么把老子千年锁在这羞耻的裤档里
裤裆是什么?
羞耻究竟是个什么玩艺儿?
哪天若是惹得老子不高兴了
兴许就要光身子在运动场万众雀跃欢呼声中
劲跑上他几大圈!
最好上报纸头版头条电视新闻黄金时段爆光
气死你这帮伪善的绅士淑女!



末世的黄昏已经降临
遍地都是越战、文革
戈巴契夫、南斯拉夫的残肢断体
东南西北天空
海洋陆地外太空
四面八方都竖起对着脑袋的
热核聚变达摩克利斯锋利的弹头
政治骗子木头人耶稣还在一只手提着钱袋子
另一只手举起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吼
叫着和平口号

耳朵都早已听起了老茧
还在他妈的一遍又一遍的吼喊
狼来了狼来了狼来了狼又来了!
狼若是不来了我们吃什么我们又如何如何喂
你们吃我们吃剩下的什么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每念一遍大家都笑出了眼泪,但是,大家又都感到写得太好了,写出了我们现在年轻人心里想的,他们又问我雷峰是个什么?我就告诉他们。雷峰是一个中国勇敢善良的军人,又问雷峰为什么要扫大街,我说是做好事情呗,他们也听得个唏哩糊涂,哪天你自己去给他们讲讲。”
伍芳在秦田的怀里颤抖着大笑不已,她越是大笑不已,秦田便越是更加爱意浓浓地亲吻她后面的脖颈,搂在她胸前的双手便搂得更紧,秦田又兴奋地问到:
“他们准备把我的东西拿到他们的乐队去上演吗?”。
“那是当然,他们还想见见你呢,他们想叫你专门为他们写写东方味儿的摇滚歌词。就这《先锋男孩》,他们几个已经非常兴奋,说是你的东西很有东方龙的霸气,说是如果搞出来在伦敦上演,就象李小龙的武打片还魂了一样。配了几段音乐他们试了试,感觉很好。”
“可是,我写这首诗歌的时候,只是把它当着诗歌去写的呀,在我的脑子里并没有什么写摇滚乐的概念哦,我只是看见今天的年轻人,他们的反叛情绪,他们的服装,他们的言谈举止,今天苏联的解体、南斯拉夫的战争,等等等等,就激发了我的创作想象……”
“哎--这就够了!这就够了!这就够了!这些就是激情的动力所在,就是摇滚歌曲歌词的最主要的元素!”
“是吗?当然,很多诗歌本身就是歌词,而很多名曲又是从好的诗歌里激发起谱曲的原始动力,这两者应该是经常相辅相成的。”
“对了,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他们看见我翻译的英文的歌词后,立刻就认定那是个好东西,而且,极有异国情调,说是按照你的歌词里的意思那样顺着去配乐,很多的东西比约翰•列侬的日本老婆大野洋子1980年出品的那些《双重幻想》、1973年出品的最佳之作《approximately infinite universe》、《season of glass》和《It's alright》那些东西具有更加深层和典型的东方文化的内涵里面的东西和味道,特别是里面关于反战的歌词那几段,他们中间年纪大点儿的说是让他们想了起来六十年代美国的巴布•狄伦[22],你知道那个巴布•狄伦吗?他是美国的著名的摇滚歌星?”
“不太清楚,知道他的名字。我对美国诗人金斯伯格的东西看得更多一点,但是不太喜欢。我想,亚洲除了日本以外国家的人,都不是会太喜欢他的东西,完全的精神分裂,里面表现出来的全是西方世界分裂的状态,一切都碎裂了,看了叫人难受。你说的巴布•狄伦好象是和金斯伯格同时期的越战时期的摇滚歌星吧,是吗?”
“对了,巴布•狄伦的东西主要是反战的东西,非常有激情,你的《先锋男孩》好象在激情方面更加狂裂,诗句里面影射的面更加宽广和深远。日本的村上春树[23]的最早的小说《听风的歌》[24]就是受了巴布•狄伦那首叫做Blowin'in the Wind[25]摇滚歌词的影响而创作的。六十年代初期,巴布•狄伦的作品在美国开始风靡时,全球正处在反政府和反战的运动中,美国人正在搞黑人公民运动,世界正在燃烧和沸腾,当然,我是在看他的作品里去感受那个年代的东西的,但是,Blowin'in the Wind那首歌曲我还是能够唱得出来,你听:

     Blowin'in the Wind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you call him a man?
Yes, 'n' how many seas must a white dove sail
Before she sleeps in the sand?
Yes, 'n' how many times must the cannon balls fly
Before they're forever banned?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 in the wind.

How many times must a man look up
Before he can see the sky?
Yes, 'n' how many ears must one man have
Before he can hear people cry?
Yes, 'n' how many deaths will it take till he knows
That too many people have died?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 in the wind.

How many years can a mountain exist
Before it's washed to the sea?
Yes, 'n' how many years can some people exist
Before they're allowed to be free?
Yes, 'n' how many times can a man turn his head,
Pretending he just doesn't see?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 in the wind.


Blowin'in the Wind开始流行的时候是1962年,当时,巴布•狄伦才21岁,他立刻因为这首诗歌而赢得了'英雄诗人'的桂冠,这首反体制运动的象征性歌曲在美国广为流传,录制的唱片以平均每周一万张的速度畅销全球,可见这种惊人的传播方式真的就是”随风“似的在世界各地传唱。世界各国的学生在唱这首歌时,就象基督教徒唱圣歌一样地虔诚,因为反战和反政府,就是说,解放父权制的束缚,这首歌就在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激起些年轻人的激进主义和冒死的情绪。你只要仔细品味儿一下歌词就可以看出,Blowin'in the Wind既是”反战歌曲“,也是”安魂曲“,从旋律中明显何以听到黑人灵歌中的那种圣歌的东西,因此,很容易在年轻人的心里产生共鸣。我感到,你的《先锋男孩》就是今天的类似的东西,其实,每到一定的历史时期,都会产生与那个时期相共振的艺术作品,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现象。”
“你真的觉得《先锋男孩》有那么好?”
“那当然,念文学念到这大英帝国的帝都伦敦城里的最高学府里的博士来了,也不至于这么没有眼光吧!还有你的那些比方,一上来的关于'先锋男孩'们的形象的描述,唉……秦田,还有你的那首《拖着影子的人群》,里面那些句子,那些句子构成的朦胧的画面,哦……那里面有莫内的温馨味道儿,更有Paul Delvaux [26]那种潜意识所激发出的怪异、美丽梦幻的意象。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从你的诗歌里感受到了的总是存在的一组人类的具有普世意义的雕塑的感觉,那里面还浓浓地含有些Moore Henry[27]《王与后》[28]的青铜雕像一类作品的感觉,我不能够理解的是,秦田,亲爱的,为什么你的文学作品里都具有很明显的关于人类共同意义的抽象出来的画面的感觉,而且,就是那种人们在舞台下面观望着舞台上面的中心演员的形象,就是象哈姆雷特和很多的莎士比亚戏剧里的中心人物在舞台上的造型的那种庄重大气的悲剧形象,为什么?你是一个搞物理学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而明显的艺术倾向和造化?你看,你自己看你的作品,你听我念:

《拖着影子的人群》  

拖着影子的人群
在阳光下恣肆着匍匐的躯形
摩肩接踵相互踩踏地向前走着
你踩住我的脚尖
我踩住他的脚尖
他踩住你的脚尖
在那时光
没有孽障
用影子去踩
戮力同心狠狠地踩踏
忍住呲牙裂嘴吞下诅咒怨怼和訾议
向前走着
走向陌生的黑夜

拖着影子的人群
在月光下恣肆着匍匐的躯形
摩肩接踵爱慕追逐地向前走着
他拽住你的指尖
你拽住我的指尖
我拽住他的指尖
在那时光 没有眼睛
用影子去爱
去掉羞怯
情窦初开般如痴如醉地亲吻拥抱
向前走着
走向陌生的酣梦 

拖着影子的人群 在梦乡里恣肆着匍匐的躯形
摩肩接踵赤裸裸地向前走着
我们衔住他们的心尖
他们衔住你们的心尖
你们衔住我们的心尖
在那时光
没有衣服
 不用影子去动作
 扯直九曲回肠
 胆子都顶在头上
 向前走着
 走向陌生的白昼

“唉……天啦!我简直很多时候都不敢相信是你这样的一个搞物理学的博士写出来的,但是,这首诗歌就是我眼见着你在伦敦写出来的啊……我学了这么多年的文学,学到了今天的文学博士,我也写过上百首诗歌,但是,我简直不敢拿出来和你的东西比较,我知道,我的东西是太浅了太小了,我也想过,是不是我的生活太优越和富有,我的生活经历和受的苦难太少,但是,但是艺术还是艺术啊!你的这首诗歌是一首艺术感极强的东西啊……这是任何一个搞诗歌的人都一看即知的不能够回避和蒙上眼睛说假话内心里不去赞美的的东西啊!还有我们到巴黎的拉雪滋神甫公墓去时你写的那首《举旗的人》的关于对于历史的理解的诗歌,那真的是一首可以成为经典的关于历史学的注解的情感强烈而又含义深刻的诗歌,你听我再念给你听:

举旗的人
--致历史学家

举旗的人
在历史的疆场上
他静静地倒下
他在太阳的炫光里飞灰烟灭
他在月光下银色的风中飘散在原野的灰暗里
他在泥土里化石
他在后来人认知的天空一片空白
他们在历史的连结处都是盲点
他们是历史书里行行文字间的空白
夜深人静时
去翻开那些书橱里曾祖父留下来的线装书
仔仔细细看那些夹在书页里的爬来爬去的银虫
会听到它们顽强地啃噬那些纸面荒诞的符号时
撕心裂肺不平的哭喊!

举旗的人
举旗的人踩着举旗的人的尸骸
举旗的人踩着举旗的人的层层叠叠的尸骸把旗帜举
到胜利的前夜
举旗的人却在黎明前最后一刻的黑暗中倒下
举旗的人在背后的一声枪响声里倒下
举旗的人在黎明前最后一刻的黑暗中把旗帜交到了
能言善道者的手里
  
举旗的人都不会说话
举旗的人都是哑口
举旗的人举旗举到了最后都是被举到了能言善道者
手里
举旗的人都是阳光下的影子
他们看着能言善道者倒提着他们血染的旗帜一屁
股坐在了帝王沉重的金椅上

伍芳那样激动地说着的时候,她感到后面搂着自己的秦田的身体已经在开始兴奋起来,一忽儿就感到自己被他的双手一用劲儿抱起来悬在了空中,又眼看着天花板在头上旋转,秦田的脸庞一次次地向自己的脸上俯来,他的一个个热烈的吻就在自己的脸上吧嗒吧嗒热热湿湿地开了花,一会儿,就弄得自己满脸满眉眼满脖颈项上都是湿漉漉粘呼呼的,又听他激动地说:
“唉……亲爱的,太感谢你能够看得懂我,亲爱的……”
伍芳也娇羞地急不可耐地说道:
“我的男人,唉……亲爱的,快!快!快过来吻我几口,快……唉……天啦……你吻哪里啊?天啦顺着脖子往下啊!往下!快把衣领解开,快快快!解开,后面…… 哎……后面……哎……每次你都解不开,笨手笨脚……扯开!撕开!我,我,我爱死你了!我的天啦……你怎么会是学物理的,你分明就是个艺术家嘛,你是一个天才的,天生的艺术家,而我呢?我呢?我只是在背诵一些文学的书本,我根本没有创造力和想象力,天啦,你,你,你究竟是个什么家伙?是什么魔鬼派你来占据我、拥有我、征服我、驱使我、打跨我、蹂躏我!让我发疯!让我疯狂地爱……快……快脱,快脱光我,快……”
那些时候,他就感到她的美丽的脸上总是一副神彩奕奕、形貌佚丽而且又学识渊博、高雅、文明和圣洁的样子。
他感到她是他的教师、姊妹、甚至是圣母。
更准确地说,他感到她是一个仙女和修女、再加上又是懂得自己的艺术、思想和灵魂的情人的三位一体的结合体。一想到这些,秦田就激动和感慨不已......
然而,伍芬在深爱他的同时,自己的内心深处在近来却渐渐地感觉到:
对于任何一种宗教,特别是任何的一种神,岂止是神,只要是和神沾了一点边的任何一种事物,他不仅仅是警惕,抵触,而更是出自本能地害怕。
                     

注:
[1]“阿们”(Amen),希伯来文的译音,也译作“阿孟”,意思是“但愿如此”、“诚心所愿”或“是,上帝”等等。“阿门”一词最早源于《圣经》之《民族记》第5章第22节。“阿门”在《圣经》中还有一个特殊用法,就是称呼耶稣为“阿们”,因为他就是真理,此源于《启示录》之第3章第14节。
[2]西尔维斯特一世(Silvester I,?-335),是君士坦丁大帝执政时的罗马主教。
[3]利奥一世(Leo I,?-461),古代基督教罗马主教,生于义大利的沃尔特拉。
[4]阿里乌(Arius,250-336),生于利比亚的早期基督教的神学家。
[5]犹西比乌(Eusebius,260-340),生于巴勒斯坦的早期基督教的神学家,教会史家。
[6]奥古斯丁(Augustinus,354-430), 基督教的神学家,哲学家、拉丁文教父的主要代表,早期基督教宗教思想的集大成者。也是《上帝之城》和《忏悔录》的作者。
[7]《上帝之城》,作者为奥古斯丁,共32卷,讲述罗马的历史和宗教,上帝之城和世人之城之间的关系,天国和人间的关系等。 
[8]《忏悔录》作者为奥古斯丁,共13卷,以抒情文学体裁劝喻人们皈依基督教。
[9]隐修及隐修院。隐修是基督徒的修炼方式,盛行于古代和中世纪。它已苦身修行为宗旨,要摆脱世俗缠累,脱离社会,离开家庭,过贫穷生活,贞守禁欲,潜心修行,沉思祈祷,坚持默念,追求“与基督合一”。隐修生活分为两种:一种是独居式,另外一种就是集体式。集体式的隐休生活就产生了隐休院,盛行于西元3-4世纪。
[10]托钵修会(Mendicants)又叫托钵僧团、乞食修会,是13世纪时在罗马教皇支援下成立的天主教神职人员的组织。
[11]奥古斯丁会(Augustinians)又名奥斯定会,是天主教托钵修会之一。原为遵守奥古斯丁倡导的隐修会规而成立的各隐修会的总称,其会规主要为:抛弃家庭和财产,追随耶稣基督,集体过清贫生活,脱离世俗世务,除祈祷外,进行济贫、布道。13世纪奥古斯丁会达到鼎盛。1680年代传入中国。
[12]加尔默罗会(Carmelites),又叫圣衣会,是天主教托钵修会之一。12世纪由义大利人伯尔祷主持建立于巴勒斯坦的加尔默罗山。会规为:听命、守贫、贞洁、祷告、苦行、静默、戒斋,与世隔绝等。19世纪该会传入中国。
[13]多明我(Dominic,1170-1221)西班牙天主教布道托钵修会多明我会创始人.1221年被教皇授予圣徒称号。
[14]方济各(Francis of Assisi,1181-1226)天主教方济各会和方济各女修会的创始人。1228年被教皇授予圣徒称号。
[15]圣殿骑士团(Templars),中世纪天主教的军事团体,目的是保护十字军东征时圣城耶路撒冷拉丁王国和保护朝圣者。
[16]格列高利十一世(Grerory XI,1370-1378年在位),最后一任法国教皇,也是阿维尼翁教廷执掌教权的最后一代教皇。1370年在阿维尼翁当选为教皇,1375年弗罗伦萨侵扰教皇国被他制止,1377年他不顾法国人的强烈反对,将教廷迁会回罗马。
[17]英诺森三世(Inncocentius III,1189-1216年在位),罗马教皇,出生于义大利贵族。他于1198年登位,提出教权至上的观点,想建立欧洲基督教封建神权大一统帝国。极力主张教皇是世界之王,是上帝在世界的代表,一切君王应臣属于教皇。他们只能从教皇手里领受世俗统治的权利。教皇英诺森三世还发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
[18]卜尼法斯八世(Boniface VIII,1294-1303年在位),义大利籍教皇。极力主张教皇是世界之王。1302年因代表罗马教廷和法皇腓尼四世发生纷争,被法皇腓尼四世派人囚禁,释放后返回罗马忧郁而亡。
[19]但丁和他的《神曲》,但丁(Dante Alighieri,1265-1321),义大利人文主义思潮的先驱人物、义大利文学语言的缔造者,文艺复兴诗人,就是恩格斯所说的“中世纪最后的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时代的最初的一位诗人”。1301年被教皇放逐,后死于拉文纳。《神曲》是他的著名诗作,共分《地狱篇》、《炼地狱篇》、《天堂篇》,是一部中世纪的百科全书。其基本情节是幻想“生后的三个境界”。但丁的主要着作有《帝制论》、《俗语论》和《神曲》,三部作品对欧洲历史、文学、语言、神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20]布鲁诺(Bruno,1548-1600),文艺复兴时期义大利卓越的自然科学家、唯物主义哲学家和先进的政治思想家,早年曾为天主教多明我修道院修士,并晋升为神父又获博士学位,后因受哥白尼《天体运行论》影响开始批判神学,1600年2月罗马教廷将他活活烧死在罗马白花广场。
[21]十字军东征是罗马天主教皇与西欧封建地主、贵族几城市福商联合对伊斯兰国家的军事远征,目标是夺取圣城耶路撒冷。十字军东征从1096年至1291年共八次,历时两个世纪。因为参战者的军服上均印有一个十字标记,故称其为十字军。
[22]巴布•狄伦(Bob Dylan, 1941 5 21-)美国著名摇滚歌星,主要作品为:《城堡大街的疯屋》、《倾盆大雨》、Blowing in the wind 、《战神》、《躺着的女人躺着》、《思乡布鲁斯》、《敲鼓的男人》、Like a rolling stone、Positive Forth Street、Rainy day women 等众多经典名曲。他为摇滚乐创造了一种新的语言表现方法,改变了民谣的地位和创作主题,增强了表现力,使得民谣具有更为强烈的个性,以致于达到了诗化的境界,除此而外,他还是摇滚乐坛独具个性的一位天才。他的略显忧郁的、鼻音浓重的粗犷音质,很容易让听众识别。那强劲而粗放的、几乎不加修饰的吉它弹奏,则融入了布鲁斯音乐的精致风韵。 
[23]村上春树,日本当代著名畅销小说作家,主要长篇小说作品有:《听风的歌》、《1973年的弹珠游戏》、《寻羊冒险记》、《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挪威的森林》、《发条鸟年代记》等等。
[24]《听风的歌》村上春树长篇处女作品,1979年出版,获日本群像新人文学奖。
[25]Blowin'in the Wind 美国摇滚歌星鲍勃•迪伦作品。中文大意为:一个男人要走多少条路,才能将其称作男人。/一只白鸽要飞过多少海洋,才能在沙滩上歇息。/炮弹要掠过多少次天空,才能永远停止。/ 我的朋友,这答案在风中,这答案在风中飘荡。/一个人抬头看要看多少次,才能看见蓝天?/一个人要长多少只耳朵,才能听见人的哭喊?/要有多少人死去了他才能知道,已经有太多的人死去。/ 我的朋友,这答案在风中 ,这答案在风中飘荡。……
[26]德尔沃(Paul Delvaux 1897--1994) 比利时超现实主义画家,常常描绘由梦和潜意识所激发出的怪异、却总是美丽的意象。德尔沃在尝试过印象上义和表现主义的绘画风格后,较晚才加入到超现实主义运动中。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他在流行的艺术圈内颇具知名度,当时超现实主义正处在全盛期。1939年他曾走访义大利,罗马建筑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他为人所知的是这样的绘画手段:通常在精美的建筑物之前,一展美丽的、常常是裸体的年轻女子梦幻般的意象。
[27]亨利•摩尔(Moore Henry ,1898-1986)。在现代雕塑家中还没有一个能超越英国雕塑家,生于英格兰约克郡西区卡斯尔福德。1948年,获威尼斯国际雕刻奖。 亨利•摩尔的作品为时代创造了一种新的雕塑语言,一种与环境对话的充满人性的现代语言。他在观察自然界有机形体(如甲壳、骨骼、石块、树根等)中领悟空间、形态的虚实关系,自然力赋予形态的影响等等,使自己的作品尽量符合自然力的法则。他说:“大自然中即存在不对称法则,被海浪冲洗得平滑的卵石,显示了石头损耗和磨蚀的不对称的法则。”最出色的代表作如1951年作的《内部和外部的斜倚人物》。它的母题仍是自1926年受印地安托尔特克文化中雨神雕像影响而创作的《斜倚人物》,但以圆孔处理颈、胸、腹部的体积,流畅自然,韵味无穷。 
[28]《王与后》青铜雕像,高161.3厘米,英国亨利•摩尔(Henry Moore,1898--1986)1952年作品,是扁平造型的代表,简练的平片形产生了起伏的立体空间。《王与后》位于苏格兰旷野。 作品中国王与王后的头部都有一个洞,似眼非眼;面孔十分怪诞,象个面具,似人非人,身体薄且长,呈扁叶状。整个作品简洁明了,没有过多的细部刻画。对这件作品的评述有很多,最精彩的莫过于亨利•摩尔对自己构思的说明:“恐怕,理解这组雕像的线索正在于这个'王'的头部,那是冠、胡须和颜面的综合体,象征着原始王权和一种动物性的'潘神'似的气质的混合。'王'的姿态比起'后'来显得较为从容和自信,而'后'则更为端庄,而且带点帝后的自觉。在我开始做雕像的手和脚的时候,有机会使它们做得更为现实,以进一步表达我的想法。我想以此说明人类的温良和原始皇权观念之间的对比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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