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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枫 首页 -> 小说故事 发表新帖   回复帖子
[小说]纯属误会
狼孩
秀才


注册时间: 2007-01-17
帖子: 206
来自: 中国
狼孩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07-02-07 04:20:08    发表主题: [小说]纯属误会 引用并回复

(狼孩)
艺术系漂亮的女校花李微吞服100片克感敏自杀被送进医院的前一天,郑杰到学院请了两个星期的探亲假,有教务处、办公室、中文系的假条为证。
李微吞服100片克感敏自杀的那天晚上,正好是星期六的晚上,也就是郑杰请假的第二天,巧的很,同宿舍的女生发现李微吞药自杀,跑到教师的宿舍楼来求救。也别说,平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学院教师宿舍楼,今天还真有周日的氛围。远远看去,整个教师宿舍楼只有一个宿舍亮着灯,其他的老师或回家,或小聚,或被学生约走小酌。
三个女生风风火火闯进来,连门也没敲,看着门没关,直接冲了进来。
“老师,不好了,李微吞药自杀了。”
这唯一亮着灯的宿舍就是郑杰的,他因为要回家休假,正在打点行装,整理电脑里的文件。几个经常在一起的同事来叫他喝酒,他也婉言谢绝了,他怕自己两个星期不在,三个有他宿舍钥匙的学生进来玩电脑,把他辛辛苦苦写完的书稿弄丢了,那就全废了,他必须整理一下,在外置硬盘上备份下来,从来如此。同时也可以准备准备,明天上街买点南方的土特产品给一直呆在北方的父母。郑杰一心一意地整理文稿,门也没关,只是虚掩着。门被突然撞开,碰到墙上山响,郑杰吓的一哆嗦,鼠标也掉了下来,悬在空中,无助地摇晃着。他转过身,打量着三个因为跑的急,脸上绯红的女孩子。
女孩子说话都爱抢,你一嘴我一嘴,象是法庭上的辩论。可郑杰还是听明白了。本来她们闯进来已经吓了一跳,听她们这麽一说,又吓了第二跳。虽然许多人都知道,他平时说话聊天口无遮拦,可他骨子里对生命还是极端珍视,容不得别人哪怕自己任意糟蹋。他的观点是生命是上苍给的,除了上苍,谁也没权利漠视或夺取,包括自己也不行。他三年级时,横过马路,没注意看路两边的车辆,往前一冲,正好一辆汽车紧贴着他过去,两个车轱辘从他的右脚上依次轧过。他当时就倒下了,可没觉得疼。司机赶紧停车跑过来,他却吓的已经站起来,跑过了公路。司机叫他,他还以为人家要责怪他,吓的一溜烟往家跑。跑回家,才觉得脚疼,脱鞋一看,脚都肿了起来,脚的大拇指指甲都血肉模糊,无法复原了。老妈心疼地后怕说:
“你看多悬,差一点就要了你的小命。”
郑杰想着也有点后怕,差一点自己就被撞飞了,要了小命,那时他似乎就知道了生命是那样脆弱。他的好朋友,一个被电死的男同学,也是如此。那次,那个同学83岁头发还是黑色瘦骨嶙峋的奶奶,星期天非逼着他去串亲戚,他鬼使神差地走了他自杀死去的堂表姐同样的路,也是一天走了四户亲戚,也是骑着自行车,也是走的同一条路线,甚至走的顺序都一样,可他没死在舅舅家,而是顺利回来了。可刚进家门,83岁黑头发的奶奶又支使他把灯擦一擦。他用干布擦不掉老泥,就把抹布蘸湿了去擦,结果碰到灯口,一下子就电死了。郑杰听说后去看过,不过不是进到院里,而是趴到院墙上。他看到好朋友躺在院子里,天阴阴的,突然一个响雷,雨就下来了,他那时就觉得死亡很容易,也很恐怖。他觉得生命和阴雨总是联在一起的,就象生命和星辰连在一起一样。他下意识地觉得,生命就象花一样,总是次第在他的眼前陨灭,这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不幸。郑杰很快镇定下来,他从电脑前站起身,象是问对方,又象是问自己。
“已经死了吗?”
“没有,她在吐白沫子。”
“快带我去看看!”
“您快去吧。”
说着几个女生转回身,朝门外拥去。郑杰顾不得换鞋,穿着拖鞋跟了出去。
到了门口,郑杰才知道,外边果然阴沉的有些让人郁闷,云层低低的连在一起,连喘气的缝隙都没有。天上还下着小雨,虽然不大,可就象悲痛的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把地都熏染的成了悲哀的黑色。虽然已经是夏天,可这雨把人心淋的透凉,让郑杰机灵灵打了个冷颤。他没有回去拿伞,因为那三个女孩也是直接跑到了雨里,一直象学生宿舍方向跑去。郑杰也没犹豫,跟着冲了出去,他练过短跑,只几下就追了上去,可头上还是露珠一样挂满了水珠。
郑杰进到308女生宿舍时,里边已经挤满了学生,女生居多,吵吵嚷嚷,不知道主题到底是什麽,典型的女性世界特点。四个男生守在那里,已经把李微翻过身来,挪到床边,地上吐了一摊白沫,所有的学生都茫然不知所措。
“老师来了!”三个报信的女生一喊果然奏效。见有老师来了,所有女生都停止了各自的演讲,自动让开了路。女生就是这样,生怕自己的思路被打断,总是愿意按照自己的想法抢着表达自己的观点,结果是各说各话,都在说却没人听,只有热闹,就象夏天雨后的蛤蟆坑儿。四个男生本来打算把李微抬出去,打车送医院,可女生七嘴八舌,有的说中毒不能见风,会死人的。有的说要报110,公安局勘察完现场后,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后,才能离开现场。有的说先给班主任老师打电话,让老师定夺。有的说要赶紧给李微的家里打电话,告诉他父母。有的已经去找李微的男朋友来处理。还有的说要在院子里挖个坑,把人放进去。几乎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个主意,乖乖,要真是民主起来,还不就是众生喧哗,比自由市场还热闹。现在有静有动的女生宿舍,终于随着郑老师的来到,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因为毕竟郑老师是老师,而不是学生。虽然郑老师也才23岁,论年龄比他们大不了多少,而且也还没结婚,甚至有没有女朋友还说不清,但人家是老师。平时可以说说笑笑,遇到事,老师自然还是有老师的权威,这种权威不是谁给的,而是在人心中形成的。
郑杰现在可顾不得想许多,他现在是老师,是在这麽多学生中唯一有权威的老师,他必须要拿出大将风度,指挥若定。虽然他也从没有碰到过这种事,可他也必须稳住情绪,不能毛兔子一样,手忙脚乱。他走过去,扶起李微的脸看了一下,那是一张白皙的圆圆的脸,生动而魅人,眼睛无力地闭着,嘴里吐着白沫,鼻翼一煽一煽,好象在非常用力地呼吸着,嘴里还在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麽,只是连说带抽泣,听不清说的内容。一个托着李微头的男生把一个玻璃瓶递给郑杰说:
“老师,他就吃的是这种药。”
郑杰接过药瓶,眼光锐利地看了一眼那个男生,他猜想一定这个男生就是她的男朋友,两个人闹别扭才导致发生这种事,真出了事又不知如何是好,现在的学生就是这样。那个男生不知道郑杰的想法,见老师盯着他,做贼心虚地低下了头,脸一下子红了。郑杰看了看手里的药瓶,上面标签写着“克感敏”三个字,他又迅速看了看数量,是100片。现在瓶里一片也没有了。他看了一眼周围,瓶盖、木塞、棉球、密封的塑料纸都丢在地上,就是说她吃了一百片克感敏,是药物中毒。他定了定神,大声说: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指挥。你们两个女生赶快到409宿舍去叫几个男生,就说郑老师叫他们赶快到308宿舍来。你们两个赶快下楼,到学院门口打一辆车,跟门卫说是郑老师叫开到楼底下等候。你们几个女生要尽快和班主任、她的家里取得联系,通知他们赶紧到学校,然后和我联系。你们几个男生在这里待命,一会叫几个人一起把她送到医院。你们几个同宿舍的要做好陪床的准备,一会跟着到医院。”
郑杰安排布置的果然有条不紊,他安排完了,又用力看了那个男生一眼,那个男生本来非常佩服地看着郑老师在安排,见郑老师看他,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脸再一次红了。郑杰更确信女生的服药与他有关了。郑杰坐镇,很快调来了自己的班长和本班的几个男生,女生也叫来了出租车,只是和班主任、女孩的家里联系不上。郑杰用电话联系学院领导和学生会,见了鬼了,电话都没人接,好象商量好了的一样。不接,就是不接。本来也是,学院老师的手机都是自己的,电话费也是自己负担,是为自己联系方便,平时本来工作用的就多,星期天谁还愿意再给公家白用,关机是自然的事。平头百姓也还罢了,可没想到领导们的手机也都关着,要是上边有事找,他们怎麽解释,不挨骂才怪。可现在没时间怪,他只得吩咐把过量服药的女生抬下五楼,赶快送医院洗胃,再耽误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别看男生平时喳喳哄哄,现在面对一个女生,他们竟不知道如何下手,平时嘴上的能耐和本事都丢到爪哇国里去了,现在只有手足无措,连自己的班长也束手无策,他们有的抓腿,有的抓手,象是要分人一样。郑杰气不打一处来,他索性不说话,几步冲过去,抓过女孩娇嫩的小手,对自己的班长说:
“都是他妈的木头,现在是救人,快帮我背起他。”
几个男生七手八脚把女孩拉起来,帮助放到郑老师的后背上,真有点猪八戒背媳妇的味道。因为女孩服药过多,身上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的身体,头、胳膊实实拍拍都放在了郑老师的身上。她的鼻息用力出气,喷在郑老师的脖子上,让郑老师的脖子有些发痒,如同小虫爬一样。只是他的嘴里吐出的白沫,被那个爱脸红的男生用毛巾接着。郑老师背着女生在前,给女生擦嘴的男生紧跟,郑老师班的班长在后边帮忙扶着,后边是凑热闹的男女同学,赶羊一样拥下楼梯。一共叫了三辆车,车队一样停在楼下。然后有人帮助开了车门,郑老师把女同学放进车里,叫了自己的班长和一个同宿舍女生,又指定了几个同学上车,便上车直奔医院。
坐在车上,李微还一直昏迷不醒,车出大门口时,不仅值班的门卫,还站着不少听说消息的学生,他们象行注目礼一样,好奇而唧唧喳喳地说着什麽,还有人指指点点的,好象组织好欢迎或者欢送车队一样。郑杰并不在意这些,学院里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巴不得出事,出的事越奇越怪越好,可以有无限的想象空间,你不能叫这是搬弄是非,而是人的好奇。如果发生点什麽事,根本没人注意,更没人议论,或者无法激发人想象编造出点什麽绯闻,那就说明这个事件不称其为事件。就象一篇小说,如果只有一种读法,肯定不是好小说,只有能造成大量误读才有价值。所谓文者见之为文,淫者见之为淫,让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才是被普遍称颂的好小说。郑杰明白这个道理,就象明白明星要靠绯闻制造新闻,提高自己的关注度。他现在不想多想外边看热闹的,他看到穿保安服装的门卫还标准地朝他们的车敬了个礼,脸上浮出说不出来用意的笑。郑杰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礼遇,受宠若惊地按下车玻璃,朝穿保安服装的门卫点了点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点头是什麽意思,是致意,是对理解的感谢,还是对这个礼的回礼。反正他还没来的及多想,车已经开出了学院的大门。同宿舍的那个女同学告诉郑杰,李微是抢了别人的男朋友,最近他抢来的男朋友又被班里的另一个女同学抢走了,因为气不过,才过量吞的药。
“那个男生就是刚才递我药瓶的男孩子吗?”
“不是,那个男生一直追李微,可李微看不上人家。”
“哦,我还以为是那个小子闯的祸。”
“李微追的男孩子我们给打电话,他说没时间。”
“简直是混蛋,你再给他打电话,就说郑老师让他马上到医院,如果李微出了事,他要负完全责任。”
“好吧!”
女生说完拿出自己的小灵通就拨,拨通了对方却不接听。没办法,又重新拨,连续拨了十几次,对方才不耐烦地说:
“你有病吧,我的手机都被你呼爆了。”
“魏刚,是郑老师让我打的。”
“我根本不认识什麽狗屁郑老师,你不要骚扰我好不好。”
郑杰已经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他对女同学说,告诉他我和他说话。
“喂,你等一等,郑老师要和你说话。”
说着把电话直接递给了郑杰。郑杰接过电话郑重地说:
“魏刚,我是郑老师。”
“我不认识什麽正老师邪老师。”
“混蛋,可你认识李微,李微因为你服了100片克感敏,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们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我要你马上到市医院。”
“少吓唬我,凭什麽命令我去,我是他什麽人,她又是我什麽人,我也没让他吃药,跟我有什麽相干。”
“你混蛋,你是不是男人,怎麽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我有责任,但我没义务。”
“魏刚,我告诉你,李微要是出了问题,你要承担全部责任。”
“你神经病,我承担不承担责任你管不着。”
说着,竟然把电话挂断了。郑杰再拨,对方索性关了机。
“简直他妈的混蛋透顶。”郑杰不自觉地随口骂道。


郑杰和几个男生把李微用单价抬进急救室时,李微已经有了知觉。她哭着,叫着:
“不要管我,让我死吧,我不想活。”
她一边哭一边拼命拒绝医生的救护,闹的医生根本无法抢救。郑杰交钱回来,医生拉住他说:
“老师,你的学生现在很激动,无法平静,这不仅会导致毒素扩散,抢救晚了还有生命危险,你去做作她的工作。”
“好吧,您稍等一会儿。”说完郑杰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里,郑杰一开始认为的罪魁祸首男孩还执著地守在旁边,两个女生束手无策地反复说着:
“李微,你别这样,你要听医生的。”
见郑老师推门进来,三个人都好象遇到了救星,眼巴巴看着郑老师。
郑杰扫视了一眼急救室,走到李微跟前,两个女生自动让开了位置说:
“郑老师,李微拒绝医生的抢救。”
郑杰看了一眼躺着的李微,看到他的本来娇嫩的少女的脸现在煞白如纸。她躺在那里,嘴里有气无力地嘟哝着:
“都别管我,让我去死,反正也没人要我,我死了算了。”
看的出,李微的情绪很激动,心里也很不平静,好象有满肚子的委屈。
“你们都出去,我和李微单独谈谈。”
两个女生没说什麽,听郑杰一说,转身往外走。那个一直恋着李微的男孩,好象没听到郑杰的话,或者是没听懂,拉着李微的一只手,低着头,无动于衷,好象要奉陪到底。郑杰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说:
“这位同学,请你也先出去,我和李微单独谈谈。”
郑杰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坚决,肯定,没有辩驳的余地。男同学抬头看了一眼正盯着他的郑杰,又低下头,极不情愿地站起身,看了李微一眼,看也不看郑杰,转身走了出去。可他并不走远,不放心一样,失魂落魄地守在门外。
郑杰推门出来时,差点撞到那个痴情的男孩子,这把郑杰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对男孩子说:
“快去叫医生,可以抢救了。”
郑杰安排好陪床和住院,已经凌晨3:30分了。可和学院领导,和学生家里还是联系不上,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的班长。
回到学院,他却没有睡意,想着16岁的李微抱着他的感觉,他的下身也不自觉地有一种冲动。对这个花季里生动的女孩的际遇,他有一种埋藏不掉的同情。他知道现在90年代出生的这批孩子,任性、现实、没有激情,好象他们的血都凝固了一样。连亲情,爱情都毫不在乎,他们只在乎享受,在乎消费。男女认识就可以上床,感觉不好就各奔东西,谁对谁都没有责任,做爱就和吃饭拉屎撒尿一样自然而随意。好容易有这麽一位还能为爱去自杀,为爱去吞药,确实也是难得,也算是行动的克感敏了,最起码他还有感觉。郑杰为这个特例折磨着,有写一篇小说的冲动。他于是重新打开电脑,键入了小说的名字《沸点》。


郑杰买的是第二天晚上的车票,这样最经济。因为晚上9点开车,上车就能睡觉,省掉了旅馆钱,还可以忽略掉坐长途车的疲劳。他以前都是做白班车,清醒着摇来晃去,就象摇煤球,一天下来,腰酸腿疼,比打仗还累。夜班车睡觉就没有感觉,一切都埋在了黑里,连晕车也忽略了,郑杰为此早盘算好了。写了一晚上的小说,他的《沸点》总算完成了初稿,可抬头一看,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他站起身,不自觉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觉得身上懒懒的,好象筋都就到了一起。他用力向上伸开双臂,仿佛要把身上的每一根筋都拉开。他已经没有时间睡觉,只能等着晚上一次补足。好容易回家一次,他要上街把晚上刚完成的以李微名字和题材为内容的小说《沸点》发出去。有时候,他更相信第一感觉出来的小说,改就加进了许多的匠气,他觉得小说不是想象出来的,是碰到的,他更愿意把故事讲出来给读者。同时还要买点本地的土特产品,带回家去,让不出村子一步的父母也能尝尝鲜。发稿是容易的,发出去就象种下了一粒种子,单等它发芽开花结果。对于郑杰最难的就是购物,那麽多东西,眼花缭乱,简直拿不定主意,多了带不动,再说钱上也有问题。少了又拿不出手,忒寒碜。为此他象浪母狗,窜来窜去,比较着,盘算着。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手机开始呼叫,郑杰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是他教的一个班的学生。
“郑老师,听说我们院有个女生自杀?”
“喂,我是郑老师,是有个女生服药自杀,有事吗?”
“没有,我就是问问。“说着对方挂断了电话。
“神经病。“郑杰边挂电话边骂了一句。
他的手机还没装进套里,电话又叫上了:“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他没有马上就接。电话里执著地叫着:“土豆,土豆,我是地瓜。”这奇怪的声音,引的旁边的人都看他这个土豆。他尴尬地看了一眼手机,呼叫他的地瓜是学院的李老师。他按下接听:
“李老师,有事吗?”
“听说咱们学院有个女学生服药自杀?”
“你消息够灵的。”
“是真的吗?”
“千针万确。”
“因为什麽?”
“还不是男朋友。”
“听说是你给送到医院去的?”
“错了管换。”
“是不是跟你有关?”
“哪的事,别乱说。”
郑杰刚想解释两句,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也只能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收,电话又叫开了:“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又是哪一个地瓜,他看也不看,索性直接接听:“土豆兄,我是小曹。”
“有事吗?”
“不是我有事吗?是你出事了。”
“我出什麽事了?”
“你是不是和一个女学生有染?”
“我他妈有什麽染。”
“人家都为你服药自杀送进医院了。”
“胡说八道!”郑杰简直有点气急败坏,他几乎是在吼。许多人又都朝他看。郑杰这个土豆在他买东西的时候不断被呼叫,当然呼叫他的都是地瓜,有的是朋友地瓜,有的是同事地瓜,还有的是学生地瓜,可无论是什麽样的地瓜,今天呼叫他土豆都是一个话题,就是李微。虽然说法各有不同,却都有鼻子有眼,好象郑杰真的和李微有染,而且李微自杀现在都是因为他。好在昨天有学生在场,否则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郑杰今天的电话不断,他真不明白,昨天晚上需要人,这些电话到底都在哪里。他已经不再解释,他知道解释也没用,别人也不听,他索性只是听,听这些昨天找不到,打不通的电话。对他们的歪曲,他只能抱之一笑。可电话还是不断,他的电话今天突然成了热线,他这个土豆几乎被呼爆了,而今天的地瓜也都各有各的味。郑杰简直不想听这些扯淡了,他索性关掉了手机。
郑杰晚上八点,背着大包小包逃一样走出学院大门口时,保安特热情,表情异样地和他打了招呼,这在平时是绝对没有过的镜头。


郑老师把艺术系女生想自杀吞服100片克感敏的李微送到医院洗了肠子的第二天就回老家休探亲假去了,而且一休就是两个星期。更奇怪的是他的手机就象成了哑巴,无论是谁打,也无论是什麽时间打,手机总是三种应答声音,一是对不起,无人接听。一个是对不起,现在占线,请稍后再拨。一是对不起,已关机。再一就是对不起,线路正忙,请稍后再拨。总之一句话,就是不通。一个土豆突然消失了,这让学院里的地瓜们不得不展开想象的艺术思维。
休假的郑老师就像掉到大海里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想捞都无从下手。别人还没什麽,听任那些流言蜚语蔓延覆盖整个校园,也算一种活跃气氛。说实话,所有在学院里工作的教职员工,都希望学院里出点事,好把学院的名声搞出去。云南大学不是出了个马家爵,一时间上报率和出境率比北大清华还频繁,知名度一下子就有了。而一个普通学院比一所高中强不了多少,甚至还不如重点高中,一旦因为一个事件把学院搞火了,自己也跟着沾光。当然这样事件的当事人最好不是自己,而受益者最好别漏了自己。其他人都在拼命打听和传播着这个消息,大家一致的判断是,郑老师头一天请假,第二天本可以走,可他没走,恰巧第二天李微服药自杀,而且服药的时候学院里又没有其他老师,只有郑老师一个主事的人。郑老师把服药的李微从楼上背到楼下,送到医院,没有通知学生的家里,也没有通知学校领导。李微住院的费用都是郑老师垫付的,而且听说开始李微拒绝抢救,郑老师单独和她说了什麽,她就同意接受抢救了。星期天,一开始郑老师的手机还开着,后来领导赶过来,要询问他情况,他的手机却关了,而且一直关着。学院门卫证实,郑老师是在星期天晚上,也就是李微住院,已经抢救过来的第二天晚上,郑老师才离开学院开始休假的。何况郑老师23岁,李微16岁,师生恋不是在琼瑶的小说里才有,在现实生活中是经常的,过去只是学生暗恋,很少表达,现在都开放了,明打明的来。可闹出事来的还少,真正到这一步的,在学院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尤其是当事人不在场,李微又住院,于是道听途说,传什麽的都有。可因为郑老师是赵老师这一条线上的人,大家都只是背地里议论,打狗还得看主人。
别看学院规模不大,但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就是这样,互相看不起,而且结帮拉派,互相打击。其他人还没什麽,赵老师可急坏了。其实赵老师是两办主任,本来和中文系的郑老师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可郑老师是赵老师直接招进学院的。开始赵老师是看中了郑老师的文笔和发表过两篇小说的才气,想招来在办公室做文秘。若能发表几篇有实力的小说还能给办公室和学院带来声誉,没想到郑老师不识相,在办公室干了三个月,就吵着要到系里教书,说可以延长创作时间,没办法,赵老师就把郑老师安排在了自己的外婆(外边的老婆)任系主任的中文系。虽然教课还不错,可就是爱招惹女孩子,有事没事宿舍里就聚着几个女生,简直拿他没办法。小子玩的又贼,总是找不到什麽证据,证明他和女生有染。现在居然闹出事来了,赵老师也必须出面摆平,否则大大影响自己这派势力的地位。何况现在又到了权利重新分配的关键时刻。
可郑杰的电话就是不通,赵老师让自己的菜坛子外婆系主任用各种办法联系了半天,就是联系不上。院长对赵老师那是百分百的信任,把调查处理郑老师的权利统统交给了赵老师。赵老师还是满走群众路线的,他到学院门口先调查了门卫。当值的门卫证实说,那天确实是郑老师让两个女生叫进去三辆出租车,都停在了女生宿舍楼下。而且看到了郑老师背这一个女生从楼上下来,放到车里,郑老师也上了车。出门时还摇下车玻璃,匆匆打了个招呼,说是一个女生吞服了药,送医院抢救。郑老师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3:35分了,是敲门进来的,门卫本来就归赵老师管,又知道郑杰是赵老师线上的人,明知道郑杰几次外出喝酒回来晚了,带头跳过几次墙,还被抓了两次。虽然也恨,现在还是不敢给上眼药,只能一五一十地报。赵老师问那几个女生当事人,也都证实说那天教师宿舍楼确实只有郑老师一个人,而且是他们把郑老师叫去的。郑老师来后,还叫来了自己班的班长,是郑老师把李微送去的医院,也是郑老师垫交的住院和抢救费,还是郑老师安排的值班守护。赵老师问李微的班主任刘老师,因为不是自己线上的人,人家又不在现场,他只是暧昧地说:
“我也说不清楚,现在的年轻老师和女学生什麽事干不出来。”
那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敢打保票,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没有,极富深意。问他李微的男朋友是谁,他回答说不知道。
赵老师到医院问住院的李微,李微比沙奶奶还厉害,连不知道都不说,来了个死鱼不开口。问她男朋友是谁不说,问她因为什麽吞药不说,问她和郑老师的关系还是不说,简直有点宁死不屈的架势。
从医院方得知,李微的抢救费、药费和住院费2350元均为郑老师垫交。事实证明,郑老师应该是和李微没关系,他只是刚好遇到了这件事,不得不管。可学校里知道这些内情的人很少,结果是以讹传讹,事件被艺术夸张,被想象改造,事实在民间的传播中已面目全非,被刷了色,大家都在按自己的想象制造和完善着这个故事。
而赵老师的劲敌已经开始借此事下蛆,展开各种小动作,向赵派势力围攻。赵老师虽然知道郑杰在这件事上有点冤,可在事件处理上并非无隙可击,正是这可击之隙,给对手找到了打击点。他和外婆中文系主任边做爱边密谋了半天,最后只有丢卒保车。赵老师的步骤很明确,首先主动向院长汇报,争取主动。第二步就是提出处理意见,给予郑老师纪律处分一次,转正期延长一年。第三步就是在全院公开通报。
赵老师的办法果然奏效,先是压住了对手的气势,又大事化小,控制了事态的恶化和扩张,对于郑杰,则仅仅是一次缺席审判,算是必要的牺牲。


郑杰休假回来,一进校门,看到已经出院的李微正站在公示拦前看公示。他凑过去,站在她身后,刚要打招呼,无意看到公示拦里竟是对自己的处理通告。他简直有点懵了,迫不及待地看下去,竟无话可说,被气笑了。我做错什麽了,别人不知道,赵老师也应该知道我的为人,这上面说的事实纯属误会。不行,我得找赵老师去,我简直比窦娥还冤。这麽想着,他顾不得回宿舍,也不理李微,直接量开大步,朝赵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没走出多远,就听后面李微在叫:“郑老师——郑老师——“她的声音很尖,不少人都朝这里看。郑杰现在管不了那麽多,没听见一样,只顾一个劲向前走,好象李微喊的不是他,而是和他无关的其他人。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雷电频频,让人觉得恐怖,好象要把黑夜撕开一样。郑杰从赵老师处回来,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看着窗外,桌子上的稿纸上,只有四个字:纯属误会。他就这麽楞楞地坐了1个多小时,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的检查应该怎样写。他低头看了一眼这四个字,觉得酸酸的。突然,有人敲门,他机械地慢慢站起身,打开门,湿漉漉站在外边的竟然是李微。
“是你?”
李微没说话,她从几乎是内衣里掏出一个干信封,双手递到郑杰的手上,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郑老师,实在对不起。”
说完转身跑下了楼。郑杰接过来,看到信封上写着药费2350元。
等郑杰反应过来,李微已经跑下去了。他赶紧跑到窗口,想叫住李微,给他一把伞。可他看到一个明亮的闪照亮了一切,李微正歪歪斜斜地走在雨里,全身都湿透了,向汪洋中的一条小船,没有港湾。


通讯地址:674100 云南丽江黑龙潭绿雪斋8号馆 许期京
电话:13013389669 13708829988
电子邮箱:langhai500@sina.com Shocked Shock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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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让你看见我,却不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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