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挣不脱的网》 连载（三）

[时东兵]

长篇小说《挣不脱的网》 时东兵著

（三）

美美是喝渭河的水长大的，这里是黄土高坡，民风纯朴，作风强悍，秦始皇就是在这里扫六合，一统华夏，在咸阳建立了第一个封建王朝。美美家住在离咸阳数十公里的小镇。娘务农，爹做一些贩卖蔬菜、瓜果的小生意，家里还有一个弟弟。美美除了念书以外，还要帮着娘放放羊，料理一些田里的活，到了农忙季节，学校还要放几天假，帮着干农活。美美干活吃得起苦，几十斤重的担子挑起来就走，学习特别用功，她念的中学，就是县里的一般中学，完全靠自己的刻苦勤奋。她的弟弟韩面儿和她在一个学校念书，同样是学习尖子，也经常帮着爹照顾一下生意，小小年纪就学会赶着毛驴去街市做买卖。他头脑灵活，学啥像啥，他卖西瓜，用手敲敲听听声响，看看瓜皮颜色、瓜的形状，掂掂瓜的重量，就知道瓜是否熟了，甜不甜，甚至瓜瓤是什么色儿。元宵节，这里的小孩都喜欢提着点燃蜡烛的红灯笼串门。全家人就会结扎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红灯笼，赶在元宵节这一天，上街去卖，销路还特别好。韩面儿做得又快又好，很讨爹娘的喜欢。弟弟做什么都很有灵性，学校办了一个砖窑，要求学生参加义务劳动，弟弟做的土砖，也是比其他同学又多又好。学校里有地道，那是以前备战备荒的年代，在“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口号下，学校组织老师和学生自己动手挖的。已经有不少年了，地道里面既没有通风设备，黑咕隆咚也没有照明。学校里没有几个学生敢进地道里去。韩面儿就敢领头往地道里钻，由他前面带路，后面的同学一个个拉着前面同学的衣襟，低着头、弯着腰，在地道里绕一圈。不过，韩面儿为机灵劲也付出过代价，小镇里搭建了一个戏台，观众席的座位，都是由水泥制成的一排排长凳，这里每周的星期天晚上，都会免费放映电影，还经常演一些河南梆子、秦腔等地方戏。韩面儿每天放学都会路过此地，经常在水泥凳上行走，有一次，不小心一脚踩空，额头磕在水泥凳上，开了一个口子，逢了几针，至今还留有痕迹。美美和弟弟从小一起长大，从没有分开过，小时候，他们有时会一起放羊，美美就在地里挖荠菜，回去包一顿饺子。有时骑上小毛驴出去玩，姐弟俩的感情特别好。
姐姐考进大学，弟弟真是高兴得连蹦带跳。为筹措姐姐的盘缠和学费，他天天去集市卖西瓜。有一天卖完西瓜，他忽然想给要姐姐买一样东西，他走进镇里一家小商店，看到一只和半导体收音机差不多大小的录音机，想到姐姐在大学里学习用得上，就狠狠心买下了。可买下以后，又后悔了，姐姐念大学的钱还缺很多，买这个东西，爹妈是否会责怪呢？他回到店里去退，人家又不给退。
韩面儿回到家，赶紧把录音机藏好，又去抱了一堆草料喂小毛驴。磨磨蹭蹭不敢去见爹娘，直到吃完饭，爹问他，今天西瓜卖了多少钱？他支支吾吾的不说话，爹急了追问：你咋了，咋不说话？韩面儿一急，随口就说，钱丢了。爹这下真急了，动手就打了他，美美赶紧拉着爹的手替弟弟求饶。
晚上，韩面儿推开姐姐的房间，伸手把录音机递给姐姐，美美这时什么都明白了，眼睛里流出热泪，紧紧地抱住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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